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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愈發幽暗。

“沒想到竟然已經被你看穿了身份,看來是我小瞧了同為獵犬的你,既然如此——”

“噓。”[蘇格蘭]一手在唇上比出噤聲的手勢,另一隻手掏出一把手槍扔給萊伊,然後輕聲道:“用那把槍在所有人之前射擊我,請對準心臟。你可以做到吧,FBI的精英?”

萊伊不明所以地撿起槍,鐵質樓梯上又傳來腳步聲,腳步的主人走得不急不緩,像一隻看獵物死前掙紮為樂的猛獸。

[蘇格蘭]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琴酒和伏特加相繼出現在天台,[蘇格蘭]隨之饒有趣味地笑了。

“沒想到追殺我還要勞動組織的第一殺手出沒,真是我的榮幸。”[蘇格蘭]頓了下,“不知道我有沒有更大的榮幸讓那位傳說中遲早會成為新的第一殺手,又美麗又厲害,完美到沒有缺點的黑櫻桃親自來一趟——”

[250號,你再皮兩句不如直接揭馬甲給大家個驚喜]

[蘇格蘭]咳了聲,微笑,“開個小玩笑。”

琴酒臉上浮起一個冷冷的笑,慢條斯理地舉起槍,“蘇格蘭,你無路可逃了。相信那個女人是你做過最愚蠢的事,你不會以為陪她玩鬨幾天,她就會特意放過你吧?還在等她來?嗬,她不會來的。那個女人是條毒蛇,把你吃進胃袋後就不會再在意你的死活——我很樂意告訴你,你的行動全部是她推測出來的,我會站在這裡,也是那個女人的功勞。那麼,再見了——”

謝謝大哥給我記上一功啊。

[蘇格蘭]看了眼萊伊,萊伊接收到他的眼神提示,在琴酒開槍之前扣動扳機,他不知道[蘇格蘭]到底做了什麼安排,但隻能相信他。FBI的王牌狙擊手,手下的子彈從未有過偏移。

“抱歉,既然是我先找的人,這份功勞我就不客氣地先收下了。”

琴酒的手頓住,看向萊伊;伏特加推了下墨鏡,默不作聲;鐵質樓梯上傳出新的急切的腳步聲;[蘇格蘭]的身體向後倒去,翻過天台低矮的圍牆,他的%e8%83%b8口血色四溢。

“對叛徒就應該回以製裁。”

清水涼聽到萊伊這麼說著,在天旋地轉中視線越過幾個烏漆墨黑的混沌人影落到那個剛剛奔上天台的金發青年身上。他麵上神情模糊,唯一的一件白毛衣像一顆墜入天台的星光。

清水涼輕輕歎氣——他還是來了。

隨後她落入東京灣漆黑的海水中。

……

清水涼躺在快艇甲板上喘氣,她抬手拿掉壞了一半的麵具,扭頭看向負責開船的刀疤先生。“多謝啦,阿龍先生。”

阿龍垂下眼眸,凶惡地說:“不必客氣,大姐頭,這種活兒我常做。”

清水涼就知道阿龍先生是最靠譜的,無論交代什麼都可以放心,而且不會多問,更不會多說。

休息了一會兒,清水涼從甲板上坐起來,將衣服上的水擰出來。冷風吹得她連打了幾個噴嚏。阿龍將他的外套脫下扔給清水涼,清水涼說了聲謝謝。

清水涼當時給萊伊的那把手槍沒什麼特殊的,就是一把普通的手槍,特殊的是裡麵裝的子彈,那是一顆係統商城出品的【假死彈】。看著唬人,其實就是用來惡作劇的。

那個地點也是清水涼特意挑好的,天台下就是東京灣,“死”了之後沉進去就是沒有屍體,死無對證。

不過琴酒這個人一向多疑,如果隻是上報死亡卻找不到屍體,他可能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清水涼特地在那裡等到他出現,由他親眼見證這場死亡。

多少能讓他更容易相信一些。

不然的話,隻是救出蘇格蘭很簡單,但如果後續是無窮無儘的追殺那還不如不救。

下麵就是這整個計劃的最後一步。

清水涼在阿龍準備的臨時據點見到了真正的蘇格蘭。阿龍將談話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清水涼看著蘇格蘭露出淺淺的笑意,“恭喜你啊,蘇格蘭哥,我替你安排了一場假死,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組織成員了,以後天高水闊,你可以去過更自由的生活。”

蘇格蘭有很多想問的,千言萬語,最後卻隻結結巴巴地說:“謝……謝謝。”

“但是,”清水涼神色變得嚴肅,她一旦冷下臉來就會顯得十分生人勿近,蘇格蘭生怕惹她生氣,正襟危坐,一聲也不敢再吭,“如果因為你暴露於人前而導致我被懷疑,下次我會真的親手殺了你——不要試圖挑戰我,就算整個公安都在幫你,你們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其實就算蘇格蘭沒死的事暴露了,估計也懷疑不到她頭上——首當其衝被懷疑的應該是萊伊——但是保險起見,還是例行威脅一下。

“記住,走出這扇門,你逃出組織的事就跟我還有阿龍先生沒有任何關係了。”

清水涼說完,拉開門重新浸沒到夜色裡。蘇格蘭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還有曾站過的地方遺留的濃鬱水汽歎了口氣。

……又一次被她救了啊。

蘇格蘭拿起手機,聯絡上公安那邊——對他而言,事情還沒有結束。

……

“阿嚏!”第二天早上醒來,清水涼不負所望地感冒了。外麵下了大雨,劈裡啪啦嘩啦嘩啦……天空黑得像世界末日,清水涼腦子本就不太清醒,盯著窗外看了會兒,自己都分不清是什麼時間了。

她掙紮著發短信向學校請了病假,然後倒回床上,蓋住小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把她扶起來給她倒了水喝,溫熱的暖流流遍全身叫人舒服了不少,隨後額頭也貼了塊涼毛巾,清水涼睜開朦朧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片淺金色,但是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這個昏沉的夢似乎格外長,清水涼覺得她好像夢到了現實裡的父母,他們對著她冰冷的屍體哭得聲嘶力竭,她想要安慰他們一下,張嘴時喉嚨卻乾澀發痛,什麼也說不出來。

然後又是一股溫暖清甜的水落進腹中,她喉嚨不再痛了,夢也醒了,夢裡模糊的場景像被一塊抹布迅速抹了過去,清水涼很快就忘了這場模糊的夢。

視線清晰地落到眼前。

波本正在床邊看著她。他半垂著眼,神色說不上開心,似乎也說不上不開心。窗外的雨停了,但天依然陰著,判斷不出是什麼時候。昏黑的房間似乎讓金發青年的身影愈發顯得單薄,像是一道狹窄的裂縫擠擠挨挨地縮在沉默的深淵。

清水涼從床上坐起來,頭發毛毛躁躁的,額邊出了不少汗,她隨手扒拉了兩下,眨巴著眼睛對波本嚴肅地說:“波本哥,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

“是嗎,夢到了什麼?”波本淡淡地說,他抬了下眼皮,好像這就是他能提起的最大的精神。

“我記不清了。”清水涼非常理直氣壯,剛剛退了燒的聲音微微沙啞,但照樣礙不住她一清醒就生機活泛的那股勁兒。

“憑我感覺……大概是中了100億日元的彩票結果被告知錯過了領獎日期,為了公主征討魔龍回來卻發現公主和隔壁的王子殿下結婚了——就是這麼悲傷的事。”

“再喝點水吧。”波本將一杯加了蜂蜜的溫水遞給清水涼,後者接過來,噸噸噸灌了幾口,“真好喝!多謝款待!”

“說起來,波本哥你怎麼會在我家裡?”

“我來叫你一起吃飯,你沒有回應,我就推門進來了。”

“欸?我沒鎖門嗎?”

“嗯。”

奇怪啊,她怎麼記得鎖了呢?算了,清水涼看了看門後貼著的[鎮宅之寶],反正有它在不會有事的。

“蘇格蘭死了。”波本忽然說道。他沒有看清水涼,視線落到陰鬱的灰暗的窗外。雨後的世界有種難以言喻的寧靜,如同退潮的海浪溫柔地把人類真實的情緒擱淺在這片寧靜的海灘。“是萊伊動的手,琴酒也在。我遲了一步,沒能親手……殺了他。”

清水涼抱著水杯靜靜地聽著。

“你昨天給我的位置……是錯的吧?為什麼要那麼做?”波本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怎麼這麼糟糕”似的。

“嗯,我不想讓你摻和這件事,它可能比你想象中要複雜……我怕你去了會受傷。波本哥,你在怪我嗎?”

波本把視線慢慢挪到清水涼身上。在這麼昏暗的房間她的眼睛照舊那麼灼亮,儘管長相如同冬雪,那雙眼卻是唯一的春花。在黑暗裡像是一片即將碎在水中的溶溶月光。

[如果有什麼危險就告訴我,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保護你。]

——為什麼你沒有去?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救下景光的……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實的地點,卻偏偏是為了這種理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沒有,我沒有怪你。這隻是小事而已。”

“抱歉,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藥已經放在桌子上了,你記得吃。”波本站起來,因為實在無法做出開心的表情,他隻能儘量將臉隱在暗處。

清水涼忽然叫住了他。

“再過半個月我就要出國了,你會去送我嗎?”

波本沒有回頭。

“我的任務可能無法在半個月內完成,大概去不了了。”

“那真遺憾,一切小心。”

波本走出去,大門開合的一瞬短暫泄露天光,屋子裡沒了那片淺金色似乎變得更暗了。

清水涼跳下床啪地把燈打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哎呀,這麼亮起來看著舒服多了,真是討厭啊下雨天。”

[對了,係統,你覺得波本剛才在想什麼?]

[250號,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人類情感不在本係統問題解答範圍。不知道。]

[欸?你意外的沒用呢。]

[你知道他在想什麼?]

清水涼不知道哪裡來了股驕傲在%e8%83%b8腔打轉,[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波本果然是個笨蛋。]

[那還真是人以群分,可喜可賀。]

是錯覺嗎,為什麼係統好像越來越會吐槽了?總不能是她這個人太讓人充滿吐槽欲所以把係統練出來了吧?

肯定不是!

清水涼給自己做了頓豐盛的大病痊愈餐,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但是她拿出了治愈絕症的勢頭犒賞自己,因為實在吃不完,隻能把表田裡道叫來一起吃了。

結果兩個人也沒能吃完。

清水涼直呼可惜。

“感冒這麼快就好了隻能吃一頓痊愈餐呢。”

病一好清水涼又有了新的主意,她虔誠地滿懷感激地捧出手機再次撥通琴酒的號碼——為了知道蘇格蘭的位置她的號碼被大發慈悲地移出了黑名單。

“什麼事?”或許是知道清水涼馬上就要滾去國外,琴酒最近對清水涼的態度居然算得上溫和。

清水涼搓搓手,“是這樣的,我聽說蘇格蘭那個可惡的臥底已經被英明神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