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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媳 化雪掌 4304 字 5個月前

,聲音哽咽拍著腿道:“蘊之啊蘊之!你怎的就這般命苦!”

顧亭勻是他此生最心愛的得意門生,可以說是能吹噓一輩子的,當初顧亭勻是如何苦讀的他也都看在眼裡,顧亭勻能有後來的成績,並非是什麼好運氣,而是他的確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筆杆子寫禿,紙都用爛,為了背書嗓子都能嘶啞,那時候書院的寢室外麵,趁著月光看書的人,唯有顧亭勻一人。

這樣的好學生,實在是難得。

可為什麼顧亭勻卻成了現下這般?

老先生忍不住哭,蘭娘趕緊地搬了椅子給他坐,老先生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情,抬起渾濁的眼去看他。

他聲音裡都是酸楚:“你可是名字裡有蘭的那個姑娘?”

蘭娘也有些意外,忙答道:“老先生,我的確是叫蘭娘。”

杜老先生搖頭歎息:“當初,他桌子上刻著一個蘭字,我偶然問起他隻說他喜歡蘭花的高潔,如今想來,他是惦記著你。蘊之命苦,到了如今這地步,有你陪在他的身邊也是他的幸運。”

蘭娘心中也發酸,若是沒有她,興許顧亭勻都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但麵上她依舊安慰著杜老先生,還讓彰武著人去買了菜,好好招待了一番杜老先生。

因為顧亭勻很是感念老師的恩情,前些年陸續讓人送了杜老先生不少禮物,包括筆墨紙硯,京城特產,甚至是些最實用的銀錢等等都有,所以杜老先生日子並不差,可蘭娘還是做主用顧亭勻的一部分銀錢交給杜老先生,要在鎮子上把學堂規模弄得再大一些。

她希望更多的,像顧亭勻一樣的少年讀書時能莫要像從前那般辛苦。

而除此之外,她又讓彰武去外頭請了些醫術不錯的大夫來到徐家村,給人提供了幾間屋子,開設了一家醫館,不隻是免費給附近的百姓們看病,也可以免費教人醫術,不拘男孩兒女孩兒,隻要是想學都可以免費來學。

這無疑於是一件喜事,給許多原本生活困苦的人都帶來了生活的希望。

而原本許多人家生病的時候都舍不得看病,此時更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不止如此,蘭娘讓彰武三不五時施粥飯,替村裡人丁單薄的家庭乾活兒,當然,這也都是出於那些護衛們自願的情況下。

有兩個護衛不大情願在鄉下待著,覺得顧亭勻定然醒不過來了,跟著他沒有前途,蘭娘也不計較,直接讓彰武把那兩人放走了。

而她自己,忽然也開始相信神佛了。

她隔上幾日便去顧家的祖墳上燒紙祈求,希望在另一個世界的祖宗們能保佑顧亭勻早日醒來。

不知道為何,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想抓住任何一縷甚至看不到的希望。

這個時候她才是真正地明白,為什麼顧亭勻失去她的時候那麼瘋魔。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久到阮征鴻都要離開了。

他在此處守著蘭娘終究也不是個法子,畢竟他也有妻子有孩子了,是不能在此地久留的,見著蘭娘似乎也過上了平穩的日子,阮征鴻也放心了些,他決定還是回去燕城,但每隔上半年會來看蘭娘一次。

而蘭娘每個月也都得寄信回去,否則他們都會不放心的。

蘭娘自然是希望阮征鴻快些回去燕城的,她不想連累其他人了。

但,這樣的日子真的太消耗人的耐心。

尤其是顧亭勻也出現了好幾次的意外狀況,有一次他忽然脈搏又變得微弱起來,蘭娘急了一整日,好在她始終都在看各種關於針灸的書,又給他針灸,貼膏藥忙活了好久,才總算把他的情況穩住。

越是這樣,她越是要崩潰了。

她真的很怕顧亭勻哪一日就忽然不在了,她開始設想萬一他不在了,自己應該怎麼辦。

一杯毒酒興許是最好的結局,蘭娘偶爾累的很了,便握著他的手低聲道:“勻哥,你若是再不醒來,我便陪你。好不好?”

她有時候充滿希望,有時候又想跟他一起去另外一個世界好了。

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了快一年了,恰逢冬日,蘭娘又要去山上給顧家爹娘上墳。

但因著天寒地凍的,彰武便勸了:“夫人,您每隔幾日都去上墳,這份心情想必老爺子老夫人都是明白的,眼下天寒地凍的,何苦再去?不如等天氣好些了再去。”

可蘭娘還是要去,她現在是要把一切能做的都做了,否則萬一顧亭勻不好了,她就總覺得是自己沒做好。

“不成,我是要去的,我許過諾言,要每隔五日就去上墳,好求爹娘保佑你們大人醒來,若我不去,豈非是不誠心?”

想到這,她就更要去。

最終,彰武沒有法子,隻能跟了她一道去山上。

山路的確是滑得很,蘭娘許多年沒冬日上過這樣的山,原本覺得自己是沒有問題的,可真的往上爬起來,卻覺得還是難得很。

勉強爬到山上給顧家爹娘以及列祖列宗上了墳,彰武鬆了一口氣,護送著蘭娘往山下走。

一路倒是也都暢通的,隻是兩人都累極了,到山腳下時都放鬆了警惕,萬萬沒有想到,蘭娘在經過一處平坦的路麵時腳下打滑直接摔了出去!

彰武立即上去把她扶起來,可蘭娘腳腕已經疼了起來,她的腳腕骨折了。

因著自己就懂醫術,蘭娘知道自己這一腳摔得不輕,但勉強扶著彰武的胳膊回到家才處理了傷口。

她給自己清理了傷口,上了藥,家中並未婢女,她就在跟顧亭勻的臥房裡處理。

原本細嫩白皙的腳腕此時高高地腫了起來,疼得厲害。

蘭娘覺得腦袋也有些昏昏的,她一邊處理傷,一邊跟旁邊躺在床上的顧亭勻說話。

“勻哥,好疼,你不知道摔了那一下到底多疼……”

沒有人回應她,蘭娘轉頭看看他,忍不住有些心酸。

燭光下,顧亭勻被她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雖然是消瘦了些,可五官還是從前的五官,隻是他緊閉雙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若是你清醒著,定然會哄著我的吧,不像現在,我就是疼都不知道該告訴誰。”

蘭娘爬過去,在他旁邊躺下來,也閉上眼。

她本身想好好地睡一覺的,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就可以繼續照顧他了。

可兩行熱淚沿著眼角滑下來,她聲音哽咽:“你醒醒吧,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抱著我,哄哄我,好不好?”

依舊沒有人回應她,反倒是腦子裡逐漸地亂了,整個人都越來越難受。

長久以來,那近乎自欺欺人的勇敢,在此時慢慢地消散了。

她忽然就覺得,他其實根本也不願意醒來吧。

堅持了這樣久,如果哪一日他還是走了,她要去哪裡找他?

他們真的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嗎?如果她找不到他呢?

腦子裡漿糊一般亂七八糟,蘭娘昏昏沉沉地,臉上出現了奇異的紅暈。

她憑著當大夫的直覺知道,知道自己應當是起熱了,且熱度不低,可她卻病態地享受這種生病的感覺。

蘭娘握住顧亭勻的一隻手,就那般頭痛欲裂地躺著。

她想,如果她也醒不過來了,就這樣燒下去,興許自己很快就可以見到顧亭勻了。

屋子裡很是安靜,彰武等人都在外頭,他們如今在鄉下與在京城是不同的,沒有什麼周全的值班表,每日院子裡安排一個人守著就行,畢竟屋子裡有蘭娘在,他們不方便進去。

素日裡蘭娘不喊,他們是從來不會進去臥房的。

因此等蘭娘燒得渾身都滾燙的時候,依舊沒有人發現。

她這一燒,就到了半夜,腳腕處腫得尤其厲害,人也燒糊塗了,臉上潮紅,嘴唇乾裂,迷迷糊糊地喊:“勻哥,救我,我頭好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旁邊的男人閉著眼,原本是一動不動的,可在忽然之間睫毛顫了顫。

蠟燭火上飛過一隻蛾子,蠟燭油滴到桌麵上,發出細微的嗤嗤聲,顧亭勻從那種混沌中一點點蘇醒。

他隻感覺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裡走了許久許久,似乎都是光,什麼都看不到,可在忽然之間被什麼滾燙的東西一點一點拉回到了現實中,最先聽到的,便是那飛蛾撲火燃燒的聲音。

而後,他還是覺得累,還是想回歸到那白茫茫一片的田野中。

他實在是太累了,過往種種,都成了抓不住的風,他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追逐了。

可在意識要慢慢褪去的時候,他聽到了那道熟悉的哭聲。

女人清淺帶著些委屈的哭,她在喊他:“勻哥,我疼……”

顧亭勻立時就覺得心裡猛地揪住了一般,他縱然是毫無力氣,可還是想找到她在哪裡,他知道,那是他的阿蘭。

她的聲音一會兒斷了,一會兒又出現,每次出現,都教他心裡猛地一疼。

那哭聲讓他心碎。

顧亭勻幾乎是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想儘辦法要讓自己醒來,那種滋味實在是難受極了,他覺得自己靈魂輕飄飄的,壓根落不到地麵,也找不到自己的身體,可她一次次的哭聲,讓他憑借著一種爆炸撕裂般的意誌力強硬地睜開了眼。

整個人終於找到了一種真實的存在的感覺,他盯著屋頂看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僵硬地都不知道該怎麼動,他轉頭,看到了躺在旁邊的她。

她臉上通紅,閉著眼還在喊:“疼……”

那樣子,可憐得讓他心口宛如被針紮。

可他嗓子宛如被糊住了完全說不出話,也沒什麼力氣,他已經一年沒有醒來也沒有動彈過了,完全移動不了身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而身邊的她是怎麼回事,他的記憶非常混亂。

但他知道,他要救她。

顧亭勻試圖伸胳膊去碰掉床不遠處小幾上的藥碗,可他壓根抬不起胳膊,努力了好多回,額上青筋暴出,仍舊是隻能勉強抬起來一點點胳膊壓根無法夠出去。

眼看著旁邊的人臉上越來越紅,看樣子燒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如果再沒有人進來救她,隻怕要燒出問題來。

最終,他狠狠心,做了一個決定。

深夜,彰武不放心還是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他走到顧亭勻與蘭娘的窗下,想聽聽裡麵的人睡了沒,他怕蘭娘的傷彆有什麼問題。

窗下聽了好一會兒,感覺到沒有什麼聲音,彰武正想回去繼續睡覺,就聽到一聲很沉的“咚的”的聲音!

那就好像是什麼東西沉沉地掉在了地上,感覺像是人摔在了地上似的。

彰武離間喊:“夫人,您跟大人可都還好?”

裡頭沒有聲音,彰武急了:“夫人,您若是不出聲,屬下便要冒犯了,隻能inquiry查看了!”

裡頭依舊沒有聲音,彰武推開門衝進去,等瞧見屋子裡的一幕時頓時驚呆了!

顧亭勻不知道為什麼摔在了地上,而蘭娘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