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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如果你因自己有著明顯的omega外型而感到悲傷,”蔣雲書說,“那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的錯。”

白糖沉默片刻,笑起來:“……嗯。”

“蔣醫生,你能說一下你以前的事嗎?”白糖的額頭被壓出一個紅印子,他問,“我,能多瞭解你一下嗎?”

這下輪到蔣雲書怔住了,但他下意識地說:“能。”

可等了幾分鐘,alpha都沒再出聲,隻是眉頭皺了起來,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方向盤,好似在冥思苦想。

又好幾分鐘過去,蔣雲書說:“要聽一些我遇到的病人的故事嗎?”

白糖愣愣地點頭。

在聽蔣雲書講到第三個故事:老人嚷嚷著不要做手術醫院都是騙錢的明明兒子搜了百度不是這樣說的要叫院長出來對質後,白糖不得不打斷,委婉道:“蔣醫生,有關於你的故事嗎?像讀書時的遇到的事呀什麼的”

蔣雲書隻好重新想,他本來想說林柏舟,但一想這好像也是別人的故事,最後隻無奈地笑了笑:“抱歉,我沒什麼印象了,好像隻有不停地學習,不停地工作。”

白糖“啊”了一聲。

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原來自己這麼無趣,蔣雲書想到。

白糖突然又笑了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露出潔白的牙齒,語氣滿是恍然大悟:“原來隻有這麼努力才能成為像蔣醫生一樣這麼優秀這麼這麼這麼好的人嗎。”

說到“這麼”的時候,他還比劃了一個大圈圈,畫滿了整個副駕駛座的空間。

第53章“在意。”

在醫院停車場聊了那麼久,加上去公安局和辦理的時間,等兩人出來時,天已經暗了,兩旁的路燈全開,有些小飛蟲在燈下繞著撲棱。

新的戶口本還殘留著刺激的臭氧味,白糖捧著,短短幾分鐘內就打開看了好幾次,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撫著“姓名:蔣雲書”那一欄,簡直愛不釋手。

照片上的也是蔣雲書,頭髮被梳了起來,露出清晰立體的五官,眼角有微微彎著的眼紋,嘴角向上揚出一個細微的弧度,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和蔣雲蘇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白糖反反復複、來來回回地掃著照片上的alpha,恨不得把這模樣刻在眼睛裡,徹底替換掉那個黑心怪。

蔣雲書從檔袋裡拿出一個東西,說:“白糖,給我一下。”

白糖乖乖地遞過去,幾秒時間,戶口本又被送了回來,“好了,給。”

白糖接過來一看,曾用名那一欄,被一張白色的長方形狀貼紙給貼住了,什麼都瞧不見。

“撕下來不會有痕跡的,”蔣雲書特地上網做了功課,“我明天去辦新證件,把它撕下來就可以了,辦好後再重新貼一張。”

白糖看著那個貼紙,突然就有點想哭,心裡暖暖的,好似有什麼熱流破開滿是裂痕的石牆,淌了全身,他的眼眶迅速紅了,隻好吸了下鼻子,壓住酸意,“……謝謝你,照片很好看,很帥真的。”

把心裡話說出來之後,他又反應過來,這個容貌並不是蔣雲書原本的樣子,他慌忙地想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不是覺得蔣雲蘇這幅皮囊帥,是你很帥,現在就是很帥”

“我知道,”蔣雲書笑了笑,“別急。”

可白糖看著alpha溫柔安撫他的模樣,莫名的,另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到底還有多少人嘗過被蔣雲書照顧,被蔣雲書關心的滋味?

應該很多個吧那麼熟練,那麼細心,麵麵俱到,不會讓人感覺到冒犯,一切都恰到好處,可他又清楚記得,蔣雲書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alpha說過他隻有兩個親近的人,一個是長得像林醫生的好友,一個就是他了。

那麼。

周安呢?自己長得很像他的那個周安呢?

白糖的指腹停在照片眼睛的位置,小聲問:“蔣醫生你會照顧病人嗎?”

蔣雲書理所當然道:“當然會。”

“周安呢,”白糖語氣中帶著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急迫,“你也會照顧周安嗎?”

蔣雲書不明所以,如實答道:“會的。”

白糖瞬間噤了聲,戶口本被合起來抱在懷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蔣雲書等了一會都不見omega說話,便問:“怎麼了?”

白糖收拾了下心情,仰起臉勉強地朝他笑了笑:“沒事啊。”

雖然這麼說,但白糖一路上都很沉默,車窗外的燈光有節奏地晃過他的眼睛,一根根睫毛陰影落在眼下。

蔣雲書透過倒後鏡看了好幾眼,白糖的眼睫毛其實不算濃密也不算翹,就是長,還黑,反而映襯得五官像被水洗過般,精緻得清晰。

一路安靜。

到家時,門都還沒打開,兩人就聞到了絲絲從門縫飄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苦澀味。

蔣雲書算準了時間,覺得他們沒法回家吃晚飯,便讓阿姨把中藥煎了就好,這不,剛回到家,就能喝了。

白糖皺著鼻子,踱去廚房看了看,一個陶瓷鍋放在燃氣灶上,長嘴還冒著熱氣,他以為是alpha的身體出現問題了,轉頭就去問,語氣滿是擔憂,“蔣醫生,你為什麼要喝中藥?”

蔣雲書把車鑰匙放在鞋櫃上,淡淡地說:“是你喝。”

“啊?”白糖覺得自己沒聽清楚,半晌,又“啊”了一聲。

蔣雲書捋起襯衫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來,他戴上防高溫手套,抓住鍋柄傾斜,黑褐色的藥水嘩嘩地被倒進碗裡,他轉身,正想遞給白糖,卻發現人影早跑沒了,不過很可惜,沙發後一條掃來掃去的尾巴出賣了他們。

白糖知道alpha在涉及到健康方麵是很強勢的,他也沒想能躲過去,就是他現在的心情不知為何怪彆扭的,像是低落又像是委屈,但又好像不是,總歸不是開心等正麵情緒,所以此時此刻的他有點小叛逆,不太想順著alpha的意,於是便企圖用行動來稍稍抗議一下。

“你上學的時候我拿你的病歷去看中醫了,”蔣雲書繞到沙發後邊,逮住了一人一狗,“要補氣血,補脾腎,開始最少一週三次,除此之外,還要加強鍛煉。”

白糖的身體還是差得不行,有一次他看到白糖蹲在地上和黑糖玩,沒蹲多久,就短短十幾秒,站起來的時候卻整個人軟倒在沙發上,說是眼前一黑,暈暈的,沒法控製身體,因此還撞到了側腰,一塊淤青。體質也很虛,和黑糖在花園裡跑了幾圈,衣服就都被虛汗浸透了,整個人呈出不健康的蒼白。

麵對蔣雲書,白糖早已不會像一開始那般拘謹與局促,偶爾會像小貓咪一樣亮一亮爪子———他愁眉苦臉,搖頭拒絕:“我不想喝,太苦了我連苦瓜都不喜歡吃。”

蔣雲書早有準備,拿出一小包陳皮放在白糖手心裡,“涼了不好。”

但在蔣雲書麵前,白糖始終還是會乖的,他扁了扁嘴,接過來,捏著鼻子,一鼓作氣喝完了。

蔣雲書拿過空碗,好笑地看著omega一股腦地把陳皮倒進嘴裡,又被酸得打了個冷顫,他把碗沖了沖,放進消毒碗櫃裡。

等白糖把皺巴的臉展平了,他才把周朝雨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並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是覺得可以不用再進行想像訓練了,你現在麵對我的觸碰也不會很抵觸,今天在街上,我突然碰你的耳朵了,還記得嗎?”

提起這個,白糖的耳朵就心理作用地有些癢,他想像黑糖一樣動一下耳朵,可惜他不會,“……記得。”

“那你的想法是?”

白糖當然不想去,現在僅僅是提起“想像脫敏”這四個字,他都能聯想到今天下午訓練的內容,後背開始冒細密的冷汗。

可以這麼說,他之所以堅持下去,完全是因為蔣雲書,他很在意蔣雲書,很在意蔣雲書對他的看法。

也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蔣雲書來了,他會任由自己像爛泥一樣沉下去,反正他已經夠千瘡百孔、夠爛也夠髒了,不想也不用好起來給誰看。

“學長真的這麼說了嗎?”↙思↙兔↙網↙

“嗯,”蔣雲書道,“我不會騙你。”

白糖小聲商量著:“那、那我不去了好不好?”

蔣雲書說:“好。”

“你會不會覺得我”白糖垂著腦袋,不敢看alpha的眼睛,忐忑不安地說,“覺得我不求上進,容易退縮”

蔣雲書皺了皺眉,“不會。”

白糖一下又一下摳著黑糖爪子上的毛,頭快埋進膝蓋了,他突然發現,他現在最害怕的不是蔣雲蘇了,而是蔣雲書覺得他不好這個事實,“你會對我失望嗎?要不、要不我還是去吧?其實我有在很努力地想變好,我沒有不”

頭頂上忽然傳來令人安定的重量,他把剩下的話咽下去,仰起臉,對上了在他麵前單膝蹲下的alpha的眼睛。

蔣雲書按了按他的頭頂,“我剛剛沒有和你打招呼就把手放到了你的頭上,你有被嚇一跳嗎?”

白糖怔怔地說:“沒有、有一點吧,心大力地跳了一下,但我知道那是你,所以”

“所以,”細軟的髮絲在指縫間溜過,蔣雲書肯定地說,“我們不是不去脫敏了,而是這一個階段的脫敏完成了,你做得很好。”

第54章“家裡有人等。”

白糖作為一個準高三生,放假要比其他年級晚一個月,每到課間休息的那十分鐘,他埋進手臂裡倒頭就睡,一秒鐘都不用就睡沉了,好像就一眨眼的事情,上課鈴響嚇得他身體一抽,他直起身,打了個哈欠,拿起課本站到後麵去聽課。

和他一起站著的一個學生問:“白糖,你最近通宵學習嗎?你這黑眼圈都掛到鼻子上了。”

白糖本來就白,因此有黑眼圈時非常明顯,烏青烏青的,看著精神就不好。

“不是,”白糖又打了個哈欠,嘴巴張成一個橢圓形,“我就是、單純沒睡好。”

那天的訓練內容是真的把他嚇到了,影響他至今。

每天晚上關上燈的那一刻到眼睛適應黑暗的過程大概需要5分鐘,而在這五分鐘內,他的大腦就開始不可抑製地胡思亂想,越怕什麼就想到什麼,停都停不下來。

他一動不敢動,眼睛也不敢閉上,隨著時間流逝,外邊的月光照進來,周圍的一切變得扭曲,拚接成他最害怕的東西。

衣櫃那邊的角落好似有個人影。

有個人站在那,白糖死死地盯著,是蔣雲蘇。

全身都被寒意籠罩著,手腳發起抖來,白糖一邊知道那裡不可能有人,一邊卻又想著,萬一呢?蔣雲蘇陰魂不散呢?

他乾脆閉上了眼,可沒撐幾秒,又“唰”地睜開了眼睛,他凝神盯著,總覺得,那個人影,好似離自己近了一點。

白糖差點魂飛魄散,冷汗洇濕睫毛,他在心裡一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