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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張卷起來的紙,已經濕噠噠的了。

漂亮的行書體一行行列下來,筆墨被水沾濕,暈染得像朵花。

“1、冰箱裡有陳姨帶來的小蛋糕。2、一個壞消息,陳姨回鄉下了,以後都沒法來我們家工作了,她說讓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3、我在書房,有事可以敲門。4、洗完澡早些睡。”

以後都見不到陳姨了?白糖悵然若失地看了好幾遍,心裡悶悶地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難過地蹲下來把臉埋進黑糖的背上。

直到黑糖耐不住安靜地開始亂動掙紮,白糖才抬起憋得有些紅紅的眼睛,“走吧黑糖,我們去樓下看看陳姨給我們帶了什麼小蛋糕,如果奶油少的話你也可以吃一點哦。”

和之前的一樣,一看就是那些在路邊買的、幾塊錢的奶油蛋糕,又膩又甜,但白糖仍然一口一口吃得很珍惜,還挖了些裡麵沒沾上奶油的蛋糕給黑糖嘗嘗味。

可突然,白糖感覺到身體內一股強烈的信息素爆發出來,在體內橫衝直撞,他措手不及,悶哼一聲,雙膝猛地磕到了地板上,身體酸軟地往旁邊一歪,倒下的時候撞到了爬山虎牆,手裡的蛋糕也“啪嗒”掉了下來。

“唔……”白糖嗚咽著,蜷縮起發燙的身體,在牆角團成一團,眼前是一大片空白,他咬著牙死死壓製著體內不受控製的信息素。

好在隻有短短一小會,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就結束了。體內的信息素重歸平靜,白糖喘著氣,眼前逐漸清明。

黑糖在%e8%88%94他的手心,白糖緩了幾秒,抬起有些迷茫的臉,上麵唇色豔麗,眼尾飛出一片上挑的緋紅。

白糖心感不妙,他的發倩期好像快來了。

白糖是在第二天晚上和蔣雲書提起這件事的,他不停地在心裡和自己說硬氣點,可麵對alpha時,還是不受控製地站得端端正正,一開始的氣勢也蕩然無存,聲音越來越小:“就是這樣……學長邀請我去書展,我想去。”

書房裡,冷白的燈光下,蔣雲書坐在辦公椅上,他側過身子,眉眼平靜,安靜地聽著,“能去,但你們兩個都是omega,有什麼可以確保你們的安全嗎?”

白糖被問住了,“……不知道。”

“我能給周教授打個電話問問具體情況嗎?”蔣雲書問。

白糖表情有些猶豫,“應該可以吧。”

蔣雲書點頭,撥了周朝雨的電話,然後點開免提,放在桌子上。

白糖的視線很自然地跟著手機走,也因此看到了被手機壓在下麵的資料與檔。

2015年—2021年關於#omega保障法#的提請議案。賈恩提出實現omega性別生育權利公平化,為omega性別設立……

賈恩這個名字被特別圈了起來,剩下的內容就都被遮住了,看不見了。

白糖一時之間愣住了,仿佛魔怔了一般,有一股強烈的念頭促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撥開上麵的紙,去看底下的內容。

“喂?”周朝雨的聲音。

白糖猛然驚醒,“嗖”地一聲收回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隻受了驚的兔子。

“周教授你好,我是蔣雲蘇。”蔣雲書好似什麼都沒發現,他道,“我聽白糖說了,很感謝你邀請他,但我想請問下同行的隻有你們兩位嗎?”

周朝雨聽出了蔣雲書的言外之意,“我的助理和秘書都是alpha,不必擔心。”

“好,”蔣雲書說,“那麻煩周教授了。”

周朝雨很冷漠,“不必。”

白糖回到房間後感覺還有些輕飄飄的,蔣雲蘇真的就這麼輕易地讓他出門了,還允許他有自己的社交圈……

Alpha真的變太多了……白糖喃喃。

他發消息給周朝雨,“學長!他同意了!”

周朝雨可能是嫌打字麻煩,直接撥了個語音通話過來:“嗯。”

落地窗上鋪了純白的羊毛毯,白糖光著腳坐在上麵,眉眼染上了生氣:“那我們是幾點出門?我要怎麼去?要穿什麼衣服啊?”

“早上十點去到,我來接你或者讓蔣雲蘇送,平常的衣服就可以。”周朝雨像個不帶感情的播報機器。

“啊……”白糖又動搖起來了,他不好意思讓周朝雨來接,又不想讓蔣雲蘇送。

周朝雨明瞭,“週五再說,現在還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雖然周朝雨絕算不上溫柔,但麵對omega,總是耐心的。

“學長,你剛剛說你的助理和秘書都是alpha。”

“嗯。”

白糖趴在床上,光潔勻稱的小腿翹起亂晃著,“那秦醫生不會擔心嗎?”

“擔心什麼?”周朝雨說。

“就……”白糖擰起眉,“怕你受傷什麼的,還有吃醋啊生氣之類的……”

對麵聞言,淡淡道:“不會,他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他自己?”

白糖呆住了,晃蕩的小腿也停了,半晌,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小聲說道:“真好啊……”

第36章“還沒來,但快了。”

“啊!”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白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

床單被弄亂,他蜷起手腳,失神地求饒:“別……別打了,我錯了……”

在黑暗中,掙紮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歸為寂靜,隻餘小心翼翼的喘熄聲。

他又做噩夢了。

可能是發倩期即將到來,連著兩天,他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內容無一例外是之前在發倩期時遭受折磨的片段。

“拜託……”白糖抱著自己的膝蓋,冷汗涔涔地顫唞著,“別再夢到了……”

不遠處的挖掘機正勤勞地控製著鏟鬥一上一下,白糖望向窗戶,視線沒有對焦,一動不動,神遊天外。

所以alpha為什麼要找關於omega的提案,是為了什麼?莫非是……

“白糖。”

是想多瞭解國家的法律?還是要對付那些提出有利於omega議案的人……

“白糖,白糖!”

桌子被敲了幾下,白糖猛地回過神來,隔壁桌的學生一臉著急:“白糖,老師喊你起來回答問題……”

“啊!”白糖立馬反射性地站起來,差點弄倒了椅子,“我、我對不起。”

“聽說你今天沒聽課?”兩張桌子麵對麵地拚在一起,鄭如雲叉了一口胡蘿蔔放進嘴裡,“方老師有點生氣哦。”

自從那天說開了之後,白糖就每天都端著自己的小飯盒去辦公室找鄭如雲一起吃飯。

白糖的玻璃飯盒裡裝著少量的肉和大量的蔬菜,這是蔣雲書重新找的家政給做的便當,他揉了揉額頭,“我走神了……”

鄭如雲已經大概知道白糖的遭遇了,他突然暴起拉開白糖的衣領去看有沒有傷:“發生什麼了?是不是那小吊子又打你了?!”

“沒有,沒有啦。”白糖趕緊捂住自己的%e8%83%b8口,臉都紅了,“是我昨天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資料了,是關於omega保障法的……”

鄭如雲抱臂,生氣又恨鐵不成鋼,同四年前的表情如出一轍,“所以呢?有可能隻是裝裝樣子騙你的,他這樣傷害過你,你還相信他?!”

“不是,我沒有……”

白糖皺著小臉,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我隻是很客觀地在說……那如雲你要怎麼解釋腦死亡突然痊癒的事情啊?”

“不知道,”鄭如雲沒好氣地捉住白糖的臉一陣揉搓,“這不關你也不關我的事,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你知道嗎?你現在隻要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的大學,起碼在精神和經濟層麵上獨立了好嗎乖乖,有什麼困難你說出來,我們拚死也會幫上你。”

白糖的嘴巴被弄得嘟起來:“知道啦……”

吃完飯後,鄭如雲去開教師會議,白糖獨自一人在辦公室幫忙收拾作業。Ψ思Ψ兔Ψ網Ψ

可出乎意料的,類似於昨天那種情況又發生了,暴漲的信息素在體內肆意亂撞,他慌忙之中捂住自己的嘴,把嗚咽都吞回肚子裡。

白糖躲在桌子底下,體溫逐漸上升,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他眼角溼潤,哆嗦著手指從校服外套裡抽出抑製劑,好幾次都差點拿不穩。

也管不上力度與位置了,用盡所有力氣,將針頭對準往自己手臂上狠命一紮。

刺痛感隨之而來,他再也抓不住,針管“啪嗒”一聲掉在大理石板上,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尤為突兀。

白糖隻祈求短時間內沒有人來辦公室。

膽戰心驚地等了一會,抑製劑終於發揮作用,滾燙的身體慢慢冷卻下來,他踉蹌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發覺褲子一股涼意。

白糖咬著嘴唇,將辦公室所有窗戶打開通風後,快速去了洗手間。

他看著自己的內褲,一陣難堪,最後隻得狼狽地墊了幾張紙巾。

“白糖,”鄭如雲敲了敲洗手間的門,“是這個隔間嗎?”

“是,是我,”白糖打開隔間門讓鄭如雲進來,解開外套,拉低衣領,露出後頸來,“……謝謝你,如雲。”

鄭如雲半蹲下`身子,目光觸及白糖腺體上的無數道疤痕時,又怒了:“操,媽的,我要殺了那個畜生!”

白糖握了握鄭如雲的手臂,仿佛是在安慰他。

鄭如雲深呼吸了幾口氣,貼新的阻隔貼時都有些不知所措,絲毫不敢用力,這看起來實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不敢想這有多痛。

“媽的,別讓我看見他,不然我絕對、絕對會弄死他的。”

另一邊,蔣雲書正在和周朝雨進行每週一次的例行通話,“周教授,請問白糖情況怎麼樣?”

通過幾個月的心理疏導,白糖的心理狀況好了不是一丁點,周朝雨公事公辦道:“差不多穩定下來了,隻要不突然刺激,不看到應激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瞭解了,”蔣雲書說,“周教授,我想問下,白糖有什麼嚴重失眠或焦慮的狀況嗎?”

“1年前曾經有過,”周朝雨說,“現在偶爾也會有。”

蔣雲書皺著眉,“是需要吃安眠藥的程度嗎?”

“家裡發現了安眠藥?”周朝雨問。

蔣雲書:“是。”

“現在這種程度物理方法就可以緩解,”周朝雨說,“並且除去感冒發燒以及急性腸胃炎的藥,白糖在三個月內沒有服用任何藥物,我隻能說到這。”

“好的謝謝,週六的書展,你們決定怎麼去了嗎?”蔣雲書說。

周朝雨:“沒有。”

蔣雲書在明天那一頁的筆記本上寫上“7、艾司唑侖片換成維生素B片”,說:“那我送白糖去吧,麻煩你發個地址給他。”

“嗯。”

蔣雲書掛了電話,食指和拇指轉起筆來,家裡所有的藥品都是放在藥箱的,既然不用,為什麼要藏起來。

白糖打算用那瓶艾司唑侖片做什麼。

蔣雲書一路上總感覺隱隱約約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