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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雲書伸手的動作一頓,十幾萬?!他原來世界半年的工資?!打工人蔣醫生遲疑了。

或許是蔣雲書的表情太過於動搖,白糖重新垂下頭,遮住了心如死灰的眼睛,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垃圾桶,alpha這些天子驕子怎麼可能會去翻垃圾桶,那個愛錢的alpha怎麼可能真的會捨得平白無故地扔掉十幾萬,原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蔣雲蘇是想看他渾身惡臭、滿手穢物的樣子吧,表麵裝作心疼,心裡說不準在嘲笑他:“果然這個臭婊子隻配去翻垃圾呢。”

白糖壓抑著被那一箱子工具虐待過的恐懼,蒼白的臉上揚起了個勉強的微笑,他撐住僵硬的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懂事體貼地說:“先生,讓我去幫您撿回來吧。”

蔣雲書卻一把把他抱起放到沙發上,“你坐著,我去撿。”

走動帶起細微的風,讓滿身都是冷汗的白糖打了個哆嗦,衣服難受地粘在身上,他剛剛還坐過地板蹭過牆,澡白洗了。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髒兮兮的,蔣雲蘇竟然沒有嫌棄地抱他了,白糖不可置信地望著alpha的下顎線,這怎麼可能呢……

他並不覺得蔣雲蘇這種性格的人會為了單純地戲弄自己而忍受到這種地步,明明之前隻會把自己踹開,厭惡他弄髒了地板。

不過短短幾秒沒有讓白糖思考的餘地,眼見alpha轉身就要走,他反射性地抓住蔣雲書的衣角,懇求道:“先生,先生讓我去撿吧……”

“說什麼胡話,”蔣雲書皺著眉,往前走了一步,衣服的拉扯感頓時沒了,他拿上一根掃把出門了,“你坐著,我很快就回來。”

白糖震驚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半晌沒反應過來,他竟然被拒絕了……怎麼可能呢……但現在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他不能讓alpha走出這個門,不然會被懲罰的……!

白糖管不了那麼多,他急切地下了地,光著腳朝即將踏出門口的蔣雲書跑過去,抓住了alpha的大腿:“先生,先生我來吧求求您了……不能髒了先生的手。”

蔣雲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趕緊把白糖抱起來,小聲嗬斥道:“你的腳,還要不要了!”

白糖被說得一個哆嗦,眼淚墜在尖細的下巴上,可憐兮兮地說:“我可以幫先生撿的……”

身心健康是蔣雲書的底線,在沒觸及原則性問題之前,他可以無條件地順著白糖,一步一步來,可一旦涉及到,他不會妥協。

而且就剛剛白糖的應激反應來看,那一箱工具很明顯就是觸發白糖ptsd的關鍵,他不可能再讓白糖看到。

“不行,”蔣雲書看著已經紅了一片的紗布,歎了口氣,用哄周安的語氣哄道,“乖,你腳受傷了,撿不了。”

“我、我可以的……”白糖抖著手,小心地攥住了蔣雲書的衣領,又驚又怕,仿佛不讓他撿就會要他的命似的,他搖著頭,抽噎著,語無倫次道,“不行,嗚、不行……不撿先生會打我的、會打我……”

蔣雲書一愣,眉頭緊皺,篤定地說:“不會,我不會打你,以後都不會了。”

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白糖,他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灰敗與絕望,抖得更厲害了。

蔣雲書把白糖放在沙發上,一時之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難得的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沒有幾分鐘,他就決定道:“那不撿了,我們不要了。”

傷害過白糖的東西,多少錢都不要了。

可這句話在白糖聽來就是變相威脅,他唰地抬起頭,蒼白的嘴唇顫了顫:“……不行的先生,求求您了。”

蔣雲書:“……”

他靜下心來思考,現在的問題是,手銬是要撿的,但白糖不讓他去撿,他不讓白糖去撿……

突然靈光一閃,他在白糖驚異的眼神中,仿佛感歎自己蠢一樣敲了下自己的腦袋,那找第三個人給他們撿不就好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物業:“喂你好,這邊是1507號房,請問能給一下清潔阿姨的電話嗎?”

很快,就有人按了門鈴,蔣雲書警告道:“白糖,你別再下地了啊。”

白糖不敢說話,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緊緊盯著去開門的alpha,他看見蔣雲蘇禮貌地道謝,然後給了兩張大鈔給門外的人,門關上後,alpha手裡提著一個黑塑膠袋,裡麵裝著的應該就是那副藍寶石手銬。

蔣雲書站在離白糖幾步遠的地方,朝omega晃了下塑膠袋,裡麵霎時傳來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他眼裡帶著一點無奈的笑意,說:“這下可以換繃帶了嗎白糖。”

第10章“白糖,早上好。”

清晨,一束陽光透過時而被風吹起的窗簾縫隙打在地上,破碎地印出了金黃色窗戶的模樣,蔣雲書似有所感地掀開了眼皮,迷蒙的視線逐漸重合,他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的奇怪花紋,一動不動。

他的起床氣還挺大的,但並不是指對別人發脾氣,而是從睜眼開始到清醒的重啟時間非常漫長,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看到了空空的玻璃櫥櫃,視線右移,一把鐵鎖掛在了第三個衣櫃上。

蔣雲書想了起來,這是昨晚他當著白糖的麵鎖上的。

昨天晚上換繃帶時白糖全程怕得要命,哆嗦得連帶著蔣雲書的手都在抖,紗布綁了好幾次才對準,蔣雲書挺鬱悶,回想了下自己的行為,也沒想出哪裡又嚇到這個小祖宗了。

他想著白糖肯定不喜歡這間房,畢竟放過那些工具和發生過許多他不知道細節的噩夢,於是他把自己新買的床和簡單收拾了下的房間讓了出來。

雖說一開始白糖誓死不從,說什麼都要睡在他腳邊,一邊用最害怕的表情一邊說著最大膽的話。

但被蔣雲書堅決地拒絕了四次之後,白糖就戰戰兢兢地閉上了嘴,默默地呆在一旁看他換了新床單,還記得當時白糖看他利索乾淨的動作時眼裡還有些震驚。

“好了白糖,”蔣雲書把鑰匙放在白糖的手心裡,“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明天我喊家政來清一下這間房的東西,等你腳好了之後,再去購置一些你喜歡的傢俱。”

“不、不行的先生!”白糖心裡一個咯噔,“我……”

話沒說完就被蔣雲書打斷了,“之前我們有請過家政嗎?”在印象裡,這是蔣雲書第二次打斷別人講話,他家教非常嚴厲,從小就被教要懂禮貌,要等人家說完話了才能講,在他5歲那一年,因為打斷了父親,所以他被鐵尺打了三十次手掌心。

白糖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他連忙說:“有的!但聯繫方式在樓下的櫃子裡……”

蔣雲書便又把他抱下了樓,白糖在眾多櫃子中準確地拉開了右邊第三個,從裡邊掏出一張紙來,上麵記錄著幾家家政公司的介紹和聯繫方式。

白糖很厲害,也很堅強,這是蔣雲書和他相處了快兩個星期得出的結論,在長期受到暴力虐待和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的壓迫下,還能一個人把雙層別墅的全部家務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把許多瑣碎的事情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並且準確記得這些資訊存放在哪。

這麼大的工程量,一般人是做不來的,要是在一些行政崗位上,白糖的能力絕對不差。

受傷了也不喊疼,還能忍著痛跑來跑去……蔣雲書轉念一想,頓時不知什麼心情了,也是,總是被打的話,最擅長的就是忍痛了吧。

重啟完畢,他歎了一口氣,坐起來把被子疊好,他看過和白糖的結婚證書,是在3年前的4月17號領的,距離現在快三年半了,蔣雲書根本不敢想白糖這三年是怎麼撐過來的,每天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

如果把他換成白糖,蔣雲書並不覺得自己會比白糖堅持得久。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而且,這種壓抑的生活下,白糖的心思必定比常人更加細膩敏[gǎn],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胡思亂想、瞻前顧後,這也是為什麼蔣雲書把那間房唯一一把鑰匙給白糖的原因。

蔣雲書想慢慢地讓白糖認識到,他也是有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空間的,在感到迷茫、害怕又或者是孤立無援的狀況下,會有一個更安全更大的保護殼來讓他避難。

蔣雲書實在是怕白糖這根弦繃得太緊,最後“啪”地一聲斷了。

床頭的鮮花還沾著露珠,蔣雲書看了下時間,早上6:47,距離鬧鐘響還有13分鐘,他拉開米黃色的窗簾,一時間滿屏的綠色撞進眼底,好幾隻麻雀撲騰著翅膀受驚飛走了,他看到有一截快伸進窗戶的枝條,上麵鋪滿了翠色的葉子,他伸手撚了下,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蔣雲書洗漱過後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看到白糖的房間門把手上孤零零地吊著把鑰匙。

果然還是不敢收下嗎,也不知道那小孩昨晚有沒有睡床……他收回目光,正想下樓時,一聲輕響,房門開了,白糖那張還帶著一點潮紅的臉從門口探了出來,到肩的中長髮似乎已經整理過了,但有一撮特別頑強地翹著。

當他看到樓梯旁的蔣雲書時瞬間清醒了,嚇得手忙腳亂地想把門打開,卻忘記了自己還在後頭,門”砰“地一聲撞到了頭,白糖短促地啊了一聲,“先、先生您醒了!”

“白糖,早上好。”蔣雲書打了招呼,聲音舒緩得宛如一道清風,莫名地讓白糖害怕的情緒減少了些,他忍不住輕笑了聲,“揉揉頭。”

曾經在市醫院時,所有認識他的醫生都說他的聲音好聽到病人都願意多聽幾分鐘嘮叨,但可惜蔣醫生話並不多。林醫生為此還很吃醋,“啊煩死了,我們科新來的那個可愛護士總是說你的聲音很好聽啊啊啊啊。”

白糖聞言一愣,剛醒的腦袋還很遲鈍,懵懵地摸上了頭。

蔣雲書嘴邊的笑意更大了,白糖平常用的洗漱間就在隔壁,他說:“去洗漱吧,你能自己過去嗎?”

“可以的!”白糖立刻放下手,“不用麻煩先生了……”

蔣雲書應了聲,“但是下樓梯的時候還是我去抱你下來,蹦著危險。”

白糖不安地抿了抿唇,說:“好……謝謝先生。”

說完兩人都沒動,白糖緊張地望著他,蔣雲書的眼神柔和下來:“去吧。”

“啊對不起先生……!”白糖立刻轉身,左手扶著牆,單腳小跳著往洗漱間蹦,還時不時回過頭來生怕蔣雲書追著他打。

蔣雲書一直站在原地,等看見白糖進了洗漱間之後,才走到房間門口瞟了一眼,床上完全沒有被睡過的痕跡。

他歎了一口氣,但又在意料之中。

廚房裡也有一扇朝東開的窗,陽光照射進來,窗臺上放著一顆小綠植,應該是多肉,圓鼓鼓的。

蔣雲書本來想煲瘦肉粥,但又怕白糖不吃,隻好選擇了青菜粥,一轉頭,就見白糖在樓梯口木愣地看著他,不知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