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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的化療帶走了他一頭漂亮的黑髮,可病痛無情,骨癌持續惡化,繼頭髮後,讓周安失去了左腿,但這還不夠,截肢並沒有讓這個小男孩撿回一條命。

在蔣雲書死之前,周安剛過完15歲的生日,第二天例行檢查卻發現腫瘤轉移到了肺部。

蔣雲書作為腫瘤科的醫生,見過太多太多的病人,見過太多太多的生死,但從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麼心疼,心疼到什麼地步呢。

他陪著奶奶去寺廟時,鬼使神差地幫周安也求了一個平安符。

這是為什麼蔣雲書第一次見到白糖會先問有沒有病史,是蔣雲書聽到白糖21歲時下意識鬆了一口氣的原因。

也是為什麼一片空白的蔣雲書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卻快速地信任了白糖,因為他先入為主地斷定,有著和周安相似外貌的白糖不會傷害他。

周安在那個世界已經過得夠痛苦了,因為他的無能,他甚至沒法留住那個小男孩的生命。

但在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蔣雲書暗地裡握緊了拳頭,雖然不知道白糖為何不願離婚,但既然選擇了留下,那麼他一定會守護好他。

第7章“不要急,慢慢來。”

“啪!”

一個成年alpha的力道直接把站在臺階上的omega扇了下來跌在沙發旁,醉醺醺的alpha指著白糖罵:“本來在外邊見到那些阿諛奉承的笑就夠倒胃口了,結果回到家來還要看到你那張虛假的臉!”

白糖半趴在地上,頭暈眼花,耳朵嗡嗡叫著,嘴角撕裂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流著血,顫顫巍巍地想把自己撐起來,卻跌了回去,嗑到了下巴。

蔣雲蘇渾身酒味,越說越氣,走下來抓住白糖的頭髮往上扯,又扇了一巴掌。

白糖慘叫一聲,被打得眼前一黑,他臉側在一邊,像廢棄了的殘破娃娃,力道之大讓他覺得自己的耳膜被打穿了,腦子一陣一陣地發著麻,半點抵抗都做不了。

“媽的臭婊子!要是沒有我你哪能過得那麼好!”蔣雲蘇還不解氣,把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狠狠甩在地上,一下下地踹著白糖柔軟的腹部。

肚子劇烈的痛意使得白糖遊離的神智清醒了一瞬,他啜泣著把自己蜷起來,用手護住自己的頭,虛弱地嗚咽:“先生……唔!先生我錯了,別打了……”

小聲的求饒在蔣雲蘇粗重的呼吸麵前顯得多麼無力,禸體碰撞的悶哼聲,omega呼救的呻[yín]被咬碎了吞回肚子裡,因為他知道,沒誰能幫他,他太知道了。

白糖哪裡都在疼,前幾天剛好的手臂又要變得青紫,在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中,他的求生意識前所未有地強烈,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忍著痛跌跌撞撞地撐起身子往樓上跑。

alpha才懶得追,靠在沙發上呼出一口酒氣,囂張地說:“跑啊?再跑就離婚怎麼樣?”

白糖的腳步驀然頓住了。

蔣雲蘇笑得更倡狂了,“怎麼?看來你也知道離了我隻會比現在慘得多吧?”

白糖轉過頭來看他,臉上的眼淚混著血往下墜。

“過來跪著,”蔣雲蘇愉悅極了,音調上揚,“求我打你。”

蔣雲蘇果然沒失憶,白糖臉色慘白,眼底閃過一絲絕望,用離婚威脅他的手段一點都沒變。

之所以撒謊說自己失憶,隻是整蠱他的一個新玩法吧,想看他無措愚蠢的樣子,嘴上說著對不起,心裡說不定在想:“這臭婊子傻起來的樣子還真好玩。”

白糖嘗到了一絲血味,原來是他把口腔裡的肉咬破了。

在alpha假裝失憶的時間裡,他一定不能有一絲鬆懈,不然絕對會成為日後蔣雲蘇折磨他的理由。

海鮮粥砂鍋粥,油淋菜心,幾碟肉丸子、排骨、蝦餃、灌湯小籠包和鳳爪,滿滿一桌的粵菜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或許在這個世界不叫粵菜了,但蔣雲書暫且決定這麼稱呼它。

他把白糖抱到飯桌上,盛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麵前。

白糖看著這個高度,木愣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後著急地望著他的alpha,磕磕絆絆道:“先、先生,我去小桌子上……”

“沒事,”蔣雲書把勺子放在白糖麵前,“以後和我在桌子上吃。”

既然已經知道了是原主不讓白糖上桌,那麼他沒道理再讓白糖坐回折疊桌,沒道理不做出任何改變。

可他看到白糖如臨大敵,不安地縮著手,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急切與為難,語速也變快了,“謝謝先生,我還是不了……”

蔣雲書聞言皺著眉,沉浸下來去換位思考白糖現在在想什麼。

白糖被蔣雲蘇皺起的眉毛嚇得一個哆嗦,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他低著頭,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在無盡的沉默中越發地焦慮害怕,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繃帶的邊邊,把繃帶弄得皺亂,生怕下一秒蔣雲蘇就因為他的扭捏作態打上來。

蔣雲書正想說話,就聽見白糖帶著哭腔說:“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錯了……”

蔣雲書一震,他突然意識到對於白糖來說並不能一下子作出改變,長期的冷眼對待和暴力壓製使得白糖一感受到點點不同尋常就開始擔驚受怕。他想得太簡單也美好了,以為隻要自己對白糖好,白糖就能好起來。

蔣雲書沉下心,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急,慢慢來。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他深吸一口氣,從櫥櫃拿出那個折疊桌子放在地上,但沒有搬來小板凳,反而墊了個柔軟的抱枕,他把白糖輕輕抱下來放在抱枕上,“腿伸直不要屈著,血液不流通對傷口不好。”

白糖的一滴眼淚還墜在下眼瞼,聞言鬆了一口氣,認為自己剛通過了蔣雲蘇的一個試驗,可alpha接下來的動作讓他目瞪口呆,他急道:“先生!您做什麼……?!”

隻見蔣雲書把所有菜品都搬到了小折疊桌上,堆得滿滿的,而高大的alpha弓著腰,縮著腿,就在一旁端著碗坐了下來,平淡道:“沒事,吃吧。”

蔣雲書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讓白糖放鬆警惕,短時間內白糖也很難邁出第一步,那麼第一步的改變,就由他來做吧。

再說了,隻是在地上吃個飯而已,和之前在實驗室外邊地上啃饅頭對比,這壓根不算什麼。

alpha說得斬釘截鐵,白糖隻好膽戰心驚地閉上了嘴。

不過很快,蔣雲書就發現,白糖隻敢夾那碟青菜,又因為右手受了傷,所以用左手夾掉一次之後就不再夾了,隻悶頭吃粥。

蔣雲書起身去廚房拿了一雙公筷,一轉頭看到白糖瞪著眼睛,緊張兮兮地扒著桌沿,好像生怕他去拿什麼打他了。

蔣雲書看著一陣心疼,心裡暗罵一聲,這麼小這麼瘦一個孩子什麼人才下得了手啊!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和林醫生走在市醫院裡看到印象深刻的一幕,腦科門前上的電子屏滾過一行紅字:市醫院腦科歡迎您。

林醫生呆滯片刻,湊到蔣雲書身邊小聲說:“不愧是腦科的領導啊……”

此時此刻,他就想把這句話送給原主,原主的燃眉之急是要治治腦子。

蔣雲書拿著筷子在白糖麵前晃了晃,解釋道:“用公筷比較衛生。”說完,他夾了個肉丸子放在白糖的勺子上。

白糖愣愣地看著勺子上那個肉丸子,“謝謝先生……但我、我不能吃肉的。”

“為什麼?”蔣雲書清楚看到,白糖眼巴巴地看著那個肉丸子還咽了下口水,他沒有被白糖這孩子氣的模樣可愛到,隻覺得心酸憤怒,他安撫道,“沒事,吃吧,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白糖不敢吃也不敢再拒絕,一時之間定在那,不知所措地偷瞄著蔣雲書的臉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蔣雲書在心裡歎了口氣,有前科在,他不敢逼太緊,隻好用公筷把白糖勺子裡那個肉丸夾走了,耐心道,“白糖想吃什麼自己夾。”

白糖又鬆了一口氣,用左手慢慢舀著粥,全程沒碰過肉。心裡吊著的大石卻依舊不敢放下,白糖打起12分精神,提防alpha又弄出什麼難題來刁難他。

吃完飯後,不管白糖怎麼勸阻,蔣雲書都不再妥協,堅持把碗洗了,餘光瞥到白糖全程都坐立不安,磨磨蹭蹭地想要下地。

蔣雲書以為他是想上洗手間或者喝水了,舉著滿手的洗潔精就走過去,“怎麼了?”

白糖僵硬地坐回去,低著頭緊張道:“先生別生氣,我現在去給您放水洗澡……”

“我沒生氣,”蔣雲書一邊走回廚房一邊說,“洗澡、收拾浴室這些以後都我自己來,倒是白糖,傷口不能碰水,你今晚不洗澡了吧?”

“要、要洗的……”白糖支支吾吾,不乾淨是要被打的。

“好。”蔣雲書不知道白糖在想什麼,隻應了聲。

第8章“白糖,看過來。”

於是白糖看著麵前的裝置,有些懵,兩根長長的繃帶繞過浴室天花板上的柱子垂下來打成死結,遠看像是要一起上吊殉情的架勢。

“這個是放手的。”蔣雲書扯了扯較短的那根,又扯了扯長的那根,“這個是放腳的,要小心些,傷口不要碰水,不要摔倒。”

說完他皺著眉思索了下,正經道:“要不還是我幫你洗吧?”作為醫生的他麵對別人的%e8%a3%b8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說得好聽些,不過是一團各有千秋的肌肉組織罷了。

“不用了!”白糖隻當他又想了什麼法子來折騰自己,就像之前,蔣雲蘇把他按在灌滿水的浴缸裡,嗆水了就提起來,欣賞了會他狼狽不堪的神態,又勾著嘴唇殘忍地把他按下去,反復反復,全然把他當作一個能提供幾分樂趣的玩物。

白糖隻記得窒息溺水的絕望,暖黃的燈光照亮了浴室,裹著他的水是熱的,抓著他的那隻手也是熱的,可他卻如墜寒窟,不知喝了多少水,最後他虛弱地蜷成一團縮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嗓子漫上了血腥味,嗆咳得撕心裂肺。

而始作俑者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臉上懨懨又帶著些許的厭惡看著他,好像他能帶來的消遣就那麼點。

蔣雲蘇穿上拖鞋,踢了踢他柔軟的腹部,說滾出去,說你弄髒我的地板了,而他還要跪著道歉:“對不起……咳、謝謝先生。”

想起往事的白糖臉色白了幾分,不抱希望地臨死掙紮,“先生我自己洗就好,我會注意的……”

但沒想到今天的蔣雲蘇極好說話,隻聽alpha道:“好,有什麼事情喊我。”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裡傳出來,蔣雲書在門外等了一會才離開,他找了個大箱子搬到臥室,打開第三扇櫃門,把裡麵的垃圾一件一件地扔進箱子裡,拿出來時甚至能看到幾根鐵棍上還有乾涸的血跡。

蔣雲書不知什麼心情,他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但憤怒中又帶著些無力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