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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在 泊岸邊 4333 字 6個月前

!你去把你媽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生出你這種不要臉的東西!專門勾引別人的兒子!”

周予安聽到母親對鐘弗初說出這些難聽的話,宛如刀子割在自己身上,他沖上去想要把明妍拉走,卻被鐘弗初毫不留情的推開,猝不及防的向後倒去,腰撞在後視鏡上,鑽心的痛楚使他咬住舌尖,滑倒在地上半天沒緩過來。

他忍著痛詫異的看向鐘弗初,卻見他盯著自己的母親,嘴角浮現詭異的笑意,昏暗的燈光交雜在他的臉上,光影明滅,陰沉詭譎。

“她確實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誰?”

他偏頭笑道,聲音緩慢而殘忍,仿佛在看著正被淩遲的仇人,又像在欣賞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這!這到底是什麼人!連自己親媽都罵!明妍被他眼底冷銳的恨意懾住,如被一頭巨大的怪物牢牢扼住脖子,血一陣陣的往頭上湧,她哆嗦著還沒來得及回罵就被那人狠狠甩開胳膊,高跟鞋重重叩地,她重心不穩的向後摔在地上,頓時痛呼一聲。

周予安才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的想過去把明妍從地上扶起,卻看到鐘弗初轉身走了,走之前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一把淬了毒的刀,幾乎戳穿他的心臟。

他心頭一片爆炸後的茫然,不禁跟著鐘弗初走了幾步,喊道:“弗初!”

鐘弗初卻頭也不回的疾步離開,好似在逃離世界上最噁心的東西。

“周予安!你給我滾回來!”明妍在背後聲嘶力竭的罵道。

周予安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鐘弗初的背影漸漸遠去,他眼前不斷浮現鐘弗初看他的最後一眼,那是他從沒見過的目光,仿佛他們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血海深仇。

他墮入重重迷霧裡,直到明妍又罵了他幾句他才陡然清醒。

下車後的擁%e5%90%bb,突然冒出來的明妍,激烈的撕扯叫駡,鐘弗初的反應,看向他的目光,決絕離去的背影……一個個鏡頭快速而清晰的在心頭閃過。

他和鐘弗初的事情被母親發現,鐘弗初被母親羞辱了一頓。

那是他當時唯一的認識,慌亂、心疼、痛苦、愧疚……紛雜的情緒將他兜頭蓋住,除此之外,還隱隱覺得有什麼令他不安的事情已經發生,可他怎麼也看不清,怎麼也想不透。

明妍的腳在地上崴了,她頭髮散亂的坐在地上,全無方才宴會裡的優雅得體,精心保養的臉漲紅而鐵青,胳膊上有一圈青紫。

“我,我要報警!”明妍氣的有些口齒不清,她剛準備從手包裡拿出手機就被周予安奪走。

“媽媽,不要報警好不好?”

周予安看著她的目光近乎哀求,右臉上被她指甲劃破的傷口正在滲血,明妍%e8%83%b8口劇烈的起伏,額頭上青筋隱現,聲音都嘶啞了:

“你,你怎麼可以和一個男人做那種事情!你讓我怎麼想!”

她分明看見是周予安主動親了那個人,那個人才回%e5%90%bb,一想到那個場麵,她依舊氣的手發抖。

周予安垂下目光,把明妍從地上扶了起來,用小且堅定的聲音說:“我喜歡他,我們是戀人的關係。”

明妍聞言重重吸了口氣,又揚起了手,周予安閉上眼,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睜開眼睛,看到明妍發紅的雙眼正在落淚。

他極少看到明妍哭,這個好強的女人爭強好勝一輩子,從不輕易在人麵前露出脆弱,他心裡頓時一陣酸楚,卻依舊狠下心咬著牙道:

“我本來就喜歡男人,他是我的戀人,您不能那樣對他。”

明妍狠狠推開他,用手扶著車尾喘氣,片刻之後用顫唞的聲音說:“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我絕不會允許!你再敢去找他,以後就沒有我這個媽!”

周予安痛苦的攥緊拳頭,這一刻他想像過很多次,但怎麼也沒想到會來的如此快,如此毫無準備。

他想逃離,想去找鐘弗初,可他沒有辦法對受了傷的母親視而不見。

他隻能和明妍一起離開,在離開之前他看了眼鐘弗初的車,和散落在地上的番茄,有一個番茄被踩爛了,血紅色的汁水蜿蜒流動,像是他的心。

那是他們在超市一起挑選的,晚上鐘弗初還要給他放在麵裡。

而今天是他們戀愛的第一天。

他神思不屬的開著明妍的車,送她去了附近醫院看扭傷的腳腕。

一路上明妍都牢牢盯著他,生怕他趁機溜走,直到回了她在文華市的公寓裡,把門反鎖了才略微放下心來。

而周予安根本沒有心情去安撫猶在震怒中的母親,他甚至對明妍生了怨懟,一想到鐘弗初被明妍刻薄為難的樣子,那麼難堪,心裡就空蕩蕩的疼。

那是他最喜歡最喜歡的人啊,怎麼可以被那樣羞辱。

而羞辱他的人,是自己的母親。

他腦中不斷重播明妍當時用鐘弗初的母親辱駡他時,鐘弗初回的那句話,和他臉上的神情,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

那種近乎瘋狂的恨意和難以掩藏的憎惡,他從來沒有在鐘弗初的臉上看到過。

他想或許是明妍的刺激使鐘弗初想起了不好的過往,他才會那樣失控。

“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人?!”明妍陡然出聲質問他,宛如驚弓之鳥。

周予安回過神,他麵色疲憊的搖了搖頭,問道:“媽媽,你怎麼會過來?”這是他最大的疑問。

明妍氣得笑了,“吳昊宇撞見你們做的好事,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和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

周予安聞言蹙起眉,難道是他和鐘弗初在別墅區門口的擁抱被吳昊宇撞見了?可吳昊宇為什麼要告訴明妍?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他心頭泛起陣陣噁心。

“手機給我!”明妍伸出手,一副誓不甘休的樣子。

周予安沒有辦法,隻好將手機遞給了明妍,明妍按亮了螢幕,一看到鎖屏臉色兀的更加鐵青,直接將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周予安眼睫顫動了下,他無聲的回到房間裡,洗了澡,臉上的傷口沒有上藥,睜著眼睛躺在陌生的床上,思考著對策。

如何逃出去?如何聯繫鐘弗初?如何向鐘弗初替自己的母親道歉?如何求得父母的理解?

他那時覺得自己和所有被迫出櫃的人一樣,以為隻要邁過這道難關,之後的一切都會豁然開朗。

但這世間還有一種東西,橫亙多年,未曾消湎,一旦被掘起,就再難埋掩。

他甚至還僥倖的想,遲早都要被發現,現在撞破或許是一個契機,隻要他和鐘弗初堅持下去,他可以勇敢的承受任何磨難。

畢竟鐘弗初剛承諾過,不會放開他的手。

他是多麼天真,才會這樣自信。

第三十四章

周予安在床上煎熬了很久,他茫然的盯著屋頂燈光,雪白的牆壁森嚴緊鎖,像一座囚牢。

好不容易漸漸入睡,但睡得不深,總是在做夢。小時候玩耍的別墅花園,十二年前的大雨,江畔煙火下的告白,停車場裡明妍尖銳的罵聲,鐘弗初最後看向他的目光……

最後一個夢,他被鎖在一個黑漆漆的櫃子裡,見不到一絲光亮,他在沉悶炙烤的熱潮裡大聲尖叫,恐懼浸入四肢百骸,卻渾身不能動彈。

淩晨時他陡然驚醒,發現背上都是冷汗,坐在床上撫著%e8%83%b8口喘了會氣,赤著腳下床走出了房間,在路過明妍房間時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公寓大門前,毫不意外的發現門被反鎖了,根本出不去,他有些惱的跺了下腳,原地站了會後,又走到客廳,摸著黑在地板上尋找自己的手機。

腳心被細小的碎片劃破也沒注意,摸索了好一陣後,終於在沙發後麵找到了已經殘破不堪的手機。

明妍或許是以為已經摔壞了,也或許是氣的忘了這回事,並沒有拿走。他像偷到鑰匙的囚犯一樣,緊張而振奮的拿著手機回到了房間。

萬幸,還能打開,他蹲在地上抱著手機,愣愣的看著破碎螢幕裡鐘弗初的照片,那不過就是數個小時前的事情,鐘弗初接他回家,在夜色裡轉頭看向他,目光像風一樣柔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暗光映在他微紅的眼睛裡,心裡卻漸漸平靜下來,那是自恃愛意尚固的平靜,他打開微信,又盯著鐘弗初的頭像發了會呆,然後才開始打字。

「對不起。」

「你還好嗎?」

「我替媽媽向你道歉,我會努力和她說清楚。」

「我被關在家裡了,但我一定會努力逃出來和你見麵。」

……

他想鐘弗初或許睡下了,在最後發送了五個字:

「想你的安安。」

然後他給徐行發了微信,把這個公寓的地址發了過去,讓他過來解救自己,這種時候隻能靠兄弟了。

做完這一切後他親了親鎖屏上的照片,又悄悄溜出去,把手機放回原來的地方,以免明妍突然想起來又歇斯底裡。

焦灼不安的心總算緩和了點,他終於踏實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鐘,他感覺右腳腳心有些痛,一看有道傷口,是昨晚溜出去時被劃破的。

他忍著痛走出房間,明妍居然不在,沙發後的手機果然已經消失,大門依然打不開,他又走到廚房看了眼冰箱,有不少吃食,看來明妍倒是沒氣的打算讓他餓死在這裡。

他從冰箱裡拿出三個小番茄和一個雞蛋,手忙腳亂的給自己下了碗不成樣的麵,坐在餐桌上食不知味的吃著。

吃著吃著就開始想鐘弗初。

他歎了口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走到大門前盤腿坐下等徐行。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聽到捶門的聲音,他激動的站起來透過貓眼看,果然是徐行在外麵,沒想到徐行變得這麼靠譜。

“周予安,你還活著嗎?我來劫獄了!”徐行在外麵插著腰大吼大叫。

“門被鎖了,你沒帶開鎖的人嗎?”周予安把額頭抵門上大聲喊道,倒真像個急於逃獄的罪犯。

“開鎖匠馬上就來,我提前過來看你還健在沒。”

“……謝謝。”

周予安想了想,找了紙和筆給明妍留了一個小紙條,放在客廳茶幾上。

沒過一會,開鎖匠來了,不知道徐行從哪兒找來的人,居然沒核實業主身份,什麼流程都沒走就開始鼓搗門鎖,很快就把門給搞開了。

周予安激動的跳出去,準備給徐行一個擁抱,被徐行推開。

“別別別,男男授受不親!”徐行給開鎖的人結了錢,摟著周予安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打量他,詫異道:“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臉上被哪隻小野貓給撓了?”

周予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傷口已經結痂不怎麼疼了,倒是腳心還有些痛,導致他走路有些不自然,他垂下目光道:“我媽打的。”

徐行聳了聳眉毛,更詫異了:“你媽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