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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在 泊岸邊 4338 字 6個月前

的親人。

大爺按了關門鍵,電梯開始下行。

大媽和大爺開始討論今天晚上跳什麼舞,周予安依舊站在鐘弗初麵前,低垂著頭,怕自己的紅臉被發現,卻不知道紅透的耳朵根本無所遁形。

他小聲說:“我會不會給你們添亂啊?”

“不會。”鐘弗初回答的很簡潔。

出了電梯,周予安跟著鐘弗初上了車,他坐在副駕駛座上越想越緊張。

鐘弗初的爺爺受傷嚴重嗎?自己會不會反而添麻煩?

會見到鐘弗初的父母嗎?是不是要買點水果或者保健品?

葉闌為什麼和鐘弗初有一個共同的爺爺?

……

許許多多的問題困擾著他,他隻好試探的問道:“鐘醫生,你爺爺住的近嗎?”

“在郊外,晚鐘家園。”鐘弗初正在開車,速度有些快,涼爽的晚風簌簌灌進車裡。

晚鐘家園?聽起來像是敬老院。

他正疑惑著,就聽鐘弗初語氣平淡道:“是一個孤兒院,我和葉闌都在裡麵長大。”

周予安倏地睜大眼睛。

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鐘弗初的父母或許是醫生,或許是大學教授,或許是公務員……他們家一定家教嚴格,家風嚴謹,才會養出鐘弗初這樣優秀的兒子。

但他從沒有設想過,鐘弗初會是一個……孤兒。

是父母不幸離世?還是被父母狠心拋棄?

但這樣優秀的人,父母得多眼瞎才會拋棄他啊?

驚訝過後,心裡泛起絲絲的疼,他小聲囁嚅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鐘弗初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幾分笑意,說:

“為什麼要道歉?這和你沒有關係。”

周予安依舊有些難過,他看著眼前黑夜裡寬敞的路,兩旁路燈如時光飛快向後流逝,而城市的喧囂還未停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道互不重疊,同情憐憫都沒有意義。

他後來經常想起這一晚,想起鐘弗初說的這句話。

這和你沒有關係。

但真的沒有關係嗎?

鐘弗初和周予安趕到晚鐘家園的時候,外麵已經停了一輛車,估計是葉闌提前到了。

周予安下了車後望著眼前的木門和院牆,暗淡的燈光下,木門有些破舊,院牆上卻滿是新鮮的塗鴉,五彩繽紛,童真童趣。

院子外是籬笆圍著的農田,裡麵種著許多農家小菜,還能聽到久違的蛙聲。

門很快被打開,一個小男孩看到鐘弗初激動的喊了聲“弗初哥哥”,目光又落在周予安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言蹊,爺爺在哪兒?”鐘弗初問道。

“在院子裡呢,葉闌哥哥在給他包紮。”被叫言蹊的孩子將兩人帶了進去。

周予安跟在鐘弗初後麵,一路打量著這個孤兒院。

一個很樸素的院落,被三間長房和一幢新修的三層小樓圍著,院子中間有一顆老槐樹和一口古井,還有石桌石凳和青藤纏繞的秋千,雖簡單卻古樸雅致。

鐘牧遠正躺在槐樹下的躺椅上,葉闌在一旁蹲著給他的腿做固定,旁邊還圍著六七個小孩,聞聲都朝他們看來。

鐘弗初疾步走到鐘牧遠身旁,喊了聲“爺爺”,彎腰查看他腿上的傷勢。葉闌卻停下手,看了眼跟著鐘弗初進來的周予安,目光有些複雜。

周予安沒發現,他跟葉闌打了個招呼,葉闌點了點頭,又去做固定了。

然後他悄悄看向鐘牧遠,這應該就是把鐘弗初養大的園長爺爺了,此刻正閉著眼睛,神色有些痛苦,手裡緊緊攥著蒲扇。

周予安猶豫了會,走上前禮貌的喊了聲:“爺爺好。”還微微鞠了個躬。

鐘牧遠睜開眼睛望向他,老人家竟是整個人都顫動了下,拿著蒲扇的手緩緩朝他伸來,用蒼老嘶啞的聲音喊他:

“源源啊,你來了。”

周予安懵了,看向鐘弗初,鐘弗初蹲下`身握住鐘牧遠的手,低聲道:“爺爺,他不是鐘源,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叫周予安。”

鐘牧遠努力睜了睜眼睛,盯著手足無措的周予安看了一會,神色浮現幾分哀傷,歎氣道:“是我老糊塗了。”又朝周予安招了招手,“小朋友,你過來。”

周予安好久沒被人喊小朋友了,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在鐘牧遠身旁蹲下,仰頭乖乖看著老人家,又喊了聲爺爺。

鐘牧遠端詳了他一陣,蒼老的臉上泛起笑容,和藹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弗初帶朋友回來,太難得啦,他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周予安聞言有些開心,但還是對老人笑道:“鐘醫生有很多朋友的,我隻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個。”

但我是最喜歡他的一個,他心裡想。

鐘弗初看了周予安一眼,對葉闌道:“醫院那邊聯繫好了嗎?”

葉闌點頭道:“病房已經安排好了。”

之後他們將鐘牧遠送到了漢南醫院,葉闌很快安排人去給鐘牧遠拍片檢查。

周予安一直跟著奔波到醫院,在長廊的椅子上坐著等鐘弗初,鐘弗初忙了一陣過來,對他說:“你開我的車先回去,我今晚估計回不去了。”說著將手裡的車鑰匙給他。

周予安突然想起鐘弗初家裡的鑰匙還在自己這兒,他對鐘弗初如此信任自己這個新鄰居感到無比欣喜,於是說道:“沒事兒,我在這兒等你。”

鐘弗初卻很堅持,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不容置疑的說:“這裡沒有辦法休息,你先回去。”

周予安隻好拿過車鑰匙,又把鐘弗初家裡的鑰匙還給他。

“那我走了,鐘醫生,你也要好好休息。”

鐘弗初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今晚辛苦了。”

周予安愣了愣,笑起來:“沒有你和葉醫生辛苦。”

他被鐘弗初送到醫院門口,告別後開著鐘弗初的車回到了新家。

第二十一章

到了家後,周予安累的隻想睡覺,匆匆洗了個澡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

醒來後拿出手機一看,被徐行的微信消息刷了屏,他揉了揉眼睛打開,居然都是鐘弗初的“資料”,困意瞬間無影無蹤。

從初中到大學的所有檔案,連每一次月考排名都一清二楚,周予安不得不佩服徐行的速度,更佩服的是鐘弗初的成績,竟一直都排在頂尖。

他不太瞭解國內高考的情況,去百度了一下鐘弗初當年高考的分數線,發現他的高考分數完全可以輕鬆上國內最好的學校,最後卻去了文華大學。

或許是為了留下來照顧晚鐘家園的家人吧。

然而在這些一看就是學霸的檔案裡,他竟又看到了一張瑞澤高中對鐘弗初的處分決定,看了下時間,是在高二那年,對鐘弗初與校外學生打架鬥毆的處分。

他想起在吳昊宇家裡的那個午後,當時鐘弗初對所有惡意的嬉笑嘲諷都隱忍克製,是怎樣的事情會讓他也無法控製自己呢?

不過他覺得鐘弗初即使打架,肯定也是贏的那一個。

在校檔案看完後,後麵是晚鐘家園的資料,包括創始人鐘牧遠和部分孤兒的資訊,他在裡麵一眼就看到了鐘弗初年少時的照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照片裡的他大概隻有十歲出頭,五官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神態氣質和現在迥異,感覺渾身都長滿刺,盯著鏡頭的目光十足陰沉,甚至還有些狠厲,完全沒有小孩子的天真稚氣。

和醫鬧那天的鐘弗初有點像,讓人忍不住心生懼意。

他正想著,徐行打了電話過來,一接通就道:“你看了我給你的資料沒,這個鐘弗初小時候可不好惹啊,我有個朋友以前是瑞澤高中的,聽說他初中和高中經常和校外的打架。”

周予安怔了怔,問道:“為什麼要和校外的打架?”

瑞澤高中的人為難鐘弗初他早就知道,但他和校外的學生又能有什麼牽扯?

徐行頓了頓,說:“聽說是為了他那群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吧,孤兒被欺負太常見了,學校一般都不怎麼管,他們那個孤兒院又破又小,就一個老頭子,也保護不了他們。”

周予安聽完莫名開始難過。

他能保護弟弟妹妹,可當時有誰保護他呢?

瑞澤高中那樣的權貴學校,恐怕欺淩更為嚴重。

“洛洛,你是不是週四要去醫院拆線啊?”徐行突然問道。

周予安回過神,徐行喊他小名,一般要麼是心虛,要麼是有求於他,他眯了眯眼睛,道:“是啊,怎麼了?”

“週四我開車送你過去吧,你生病手術是我的錯,不補償你我心裡還真過不去。”

徐行說的特誠懇,周予安卻總覺得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行吧,就讓你當一天我的專屬司機。”周予安最後還是答應了。

之後他出去採購了一些生活用品,在某個家居商店裡,他看到了一個皮卡丘檯燈,打開時尾巴還會緩緩搖動,他心想當做送給新鄰居的禮物不錯,便買了下來。

回到家裡後,看著依舊亂糟糟的房子,他決定花一天的時間把新房給好好整理一下,然後正式的邀請鐘弗初過來,慶祝他的“喬遷之喜”。

然而收了半個小時他就累趴下了,乾脆在一個家政平臺請了鐘點工。

鐘點工一個小時後就到了,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阿姨,有些佝僂,臉上佈滿褐色的斑點,粗糙精瘦的手裡拿著清潔用具,笑容和藹的打了聲招呼。

周予安看著她半白的頭髮和滿臉的皺紋,良心有些不安,忙將人禮貌的迎了進來,打算之後多給點小費。

“阿姨,您就幫忙把這間房子打掃一下,別的不用怎麼收,這個箱子裡的東西也不需要動,我去幫您倒一杯水。”

鐘點工一邊點頭答應,一邊道:“您不用這麼客氣,我姓張,您若不嫌棄,可以叫我張姨。”

“好,辛苦張姨了。”周予安還是去給她倒了杯水,大熱天的這麼大年紀還要打工,有點讓人於心不忍。

張姨雖然看起來很蒼老,但是幹活很麻利,周予安在一旁偶爾幫點忙,都被她製止了。

“您不用管我,在沙發上坐著就好。”

“唉,好的。”周予安隻好坐下來。

他打開手機又翻看了一遍徐行給的資料,盯著鐘弗初那張小時候的照片發呆,這時他的臥室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他忙起身走了過去。

張姨在打掃時把臥室的立式檯燈撞倒了,見他進來慌亂道:“抱歉,我沒注意到這個燈。”

“沒事沒事,這個燈本來就挺多餘的。”周予安見人沒事,鬆了口氣,走過去將手機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彎腰幫忙把燈扶起來。

張姨一直在道歉,周予安最怕這種情況,總有種自己在故意為難人的感覺,又說了好幾遍“沒事”,趕緊起身往外走。

“哎,您的手機還沒拿。”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