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
周予安看著他的車離開,突然背後有人喊他:“洛洛。”
他回過身,見到明妍正站在咖啡廳門口望著他,忙走了過去。
兩人來到咖啡廳二樓要了個包間,明妍看上去氣色不太好,眼角的皺紋都深了不少,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周予安,皺眉道:“怎麼瘦了?”
“沒瘦啊,我在這兒吃得挺好的。”周予安有些無奈,明妍總是%e8%a3%b8眼鑒胖瘦,還不準。
“媽,你這次來文華市有什麼事兒嗎?”他問道。
明妍看了他一眼,眉梢有些怒意,道:“沒事兒就不能找我兒子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擔心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他總覺得明妍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眉眼間有幾分疲憊和慍色。
明妍沒接話,轉而問道:“剛才門口那個車裡的人是誰?你朋友?”
周予安猶豫了會,說道:“是啊,一個朋友。”
明妍看著他的眼睛,咄咄逼人的問道:“你昨晚和誰去看音樂會了?為什麼要對我撒謊說是同事聚餐?”
她盯著人看時目光總有些銳利,年輕時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和斤斤計較,曾有別家太太暗地裡議論她的出身,被明妍知道後借機羞辱了一番。
周予安早就打好了腹稿,說道:“一個同事有兩張票,我們先一起吃了飯,然後去看了音樂會。”倒是把同事聚餐和音樂會融合的很完美。
“什麼同事?男的女的?”明妍刨根問底。
周予安垂著頭沉默,他從小就被明妍嚴格掌控,事無巨細都要報備,年少叛逆時也闖過一些禍,後來更是毅然決定留學。
明妍見周予安這樣賭氣不說話,神色不太好看,說道:“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當然要多關心些,你別總覺得我煩。”
“我已經長大了。”周予安小聲嘟囔道。
“你要真是長大了我就不會這麼操心,整天跟個小孩子似的,哪天被人騙了都還幫人數錢。”
明妍又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周予安,說道:“這是我在泰國寺廟求來的佛牌,你仔細收好了。”
周予安拿過來看了一眼,佛牌上一個佛祖莫名其妙的雙手捂著臉,一副嬌羞樣,他苦著臉道:“媽,我又不信這個。”
明妍前些年不知怎麼回事晚上頻頻做噩夢,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周盛南要給她請心理醫生,她死活不同意。之後她突然迷信起來,在各地寺廟求了一堆有的沒的,家裡還設了一個小型佛堂,動不動就上香拜佛。
“這是掩麵佛,可以擋災避險,讓小人離你遠點。”明妍對這些事向來堅持。
“好好好,我戴著就是。”周予安將佛牌收進口袋裡。
明妍喝了口咖啡,眉頭微蹙道:“洛洛,你不能總在這兒待著玩,家裡的公司總有一天要你回去打理,你爸在外麵……”說到這裡,她冷哼一聲,眼角眉梢都是怒氣,脖子都有些漲紅。
周予安麵無波瀾,他早就聽過風言風語,說周盛南在外麵有一房小的,但其實他並不太在意,對周盛南的公司也沒興趣。
他和他爸感情算不上太深厚,周盛南總是忙,不怎麼回來,但對他要求挺嚴厲。
明妍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收斂了怒色還要再說,周予安卻轉移話題道:“媽,我小時候為什麼要改名字?”這個問題他一直想問。
明妍愣了愣,過了會才道:“你原先那個名字不吉利,你現在的名字是你爸專門請先生改的。”
周予安皺眉道:“周嘉洛哪裡不吉利了,不挺好的?”
他的原名是周嘉洛,也是小名洛洛的來由。
“你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兒沒活過來,先生說你名字帶水,和帶火的名字相克,所以必須改。”明妍說道。
周予安覺得他爸媽被算命的給忽悠了,他想了下家裡的人名,也沒帶火的啊,於是問道:“哪個人名字帶火?”
明妍手裡的咖啡杯晃了下,眼中閃過一絲倉皇,她放下咖啡杯,神色有些僵硬,低聲道:“沒什麼,當時一個保姆的兒子,後來搬走了,和你沒什麼關係。”
周予安覺得更奇怪了,五歲以前的記憶對他而言是一片荒蕪,他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有哪個保姆兒子,乾脆不想了,問道:“那我五歲到底得了什麼病啊?”
明妍有些不耐煩了,“這都過去了,你現在好好的就行。”
周予安隻好作罷。
第十九章
母子結束了一場並不愉快的對話之後,明妍跑山上的寺廟裡去了,周予安覺得明妍這般求佛心切,簡直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贖罪似的,他搖搖頭回到了和徐行一起住的房子。
徐行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筆記本,見他進來就沒好氣道:“喲,還知道回來啊,春心捎帶上了麼?”
周予安沒理他,往沙發上一撲,瞥了眼徐行的電腦桌麵,居然是格鬥培訓班的報名表,他驚訝的從沙發上蹦起來,興奮問道:“你終於決定棄明投暗走黑道了啊?”
徐行猛地把筆記本關上,神色有幾分小尷尬,理直氣壯道:“是男人就得會打架,以為誰都像你跟個弱雞似的。”
周予安不服了,瞪眼道:“我是有人保護的弱雞!”他把手刀架在徐行脖子上,眯著眼威脅道:“老實交代,你昨晚怎麼知道我沒去音樂會?”
徐行不想回答,扯住周予安的胳膊一把將他壓在沙發上,膝蓋用力抵著背脊,周予安立馬慘叫:“鐘醫生救命啊,有人要謀殺你男朋友啦!”
徐行氣笑了,放開他道:“你也就背地裡逞嘴皮子,敢跟姓鐘的當麵說麼?”
周予安踹了徐行一腳,怒道:“你怎麼總對鐘醫生不尊不敬,明明別人有名有姓!”
謔,八字沒一撇還護上了!徐行將腿支在茶幾上,哼道:“就覺得他挺欠的,不行?”又問:“你現在對他到底瞭解多少?他哪兒的人,父母幹什麼的,以前的情史,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周予安怔了怔,偏著頭想了想,撇嘴道:“你一說,我發現我好像對他一點兒都不瞭解,不過我知道,他有個青梅竹馬,還有個前女友。”
徐行心想難怪明妍總是對周予安不放心,這小傻逼確實是個純種二百五,他敲了敲周予安的腦袋,說:“行哥哥去幫你查,絕對把祖宗三代、身家背景都一一搞清楚了。”
周予安覺得不太好,可自己又不好意思問鐘弗初,糾結了一會兒沒反駁。
這可是徐行查的,不是自己查的,他對自己說。
“你說他有個前女友,還有個青梅竹馬,威脅大麼?”徐行抱臂斜眼看周予安,就像老父親看著不成器的兒子,談個戀愛都要手把手指導。
周予安靠在沙發上,說:“他前女友挺漂亮,不過已經被我成功擊退出局了,我倒是覺得那個青梅竹馬更難對付,是他們醫院的骨科醫生,叫葉闌,長得還挺好看。”
“操!”徐行瞬間從沙發上炸起來。
周予安疑惑的看向徐行,說:“你痔瘡發了啊。”
“操操操!”徐行在客廳來來回回的走,煩躁的撓頭發,快把周予安繞暈了,最後突然一把抓住周予安的衣領,用力晃了晃,雙目發出精光。
“兒子,你和鐘弗初的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這張狗嘴裡鐘醫生終於有了姓名,周予安卻依舊踹他:“你幫我去租他社區裡的房子,要最近的,我就認你這個爸爸!”
“沒問題,這事兒爸爸給你安排!”
“鐘醫生,老院長來了,在陸爺爺那兒等你呢。”李慧婷對正在寫報告的鐘弗初說道。
鐘弗初愣了愣,應了聲好,起身往外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慧婷和護士小聲討論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鐘醫生的心情似乎很好。”
護士笑了笑:“我也覺得,上午有個進修生把病歷給寫混了,要放以前,鐘醫生絕對要嚴厲懲治,今天居然就隻教訓了幾句。”
李慧婷倒不知道這件事,她跟著鐘弗初實習一年多,知道鐘弗初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或者說就沒看到他喜過,但今天鐘弗初有一種格外放鬆的感覺,像是有一把陽光灑在了身上。
鐘弗初走進特保病區15號病房,謝晉謙正拄著拐棍站在病床前,和病床上的人說話,見他進來,招了招手道:“弗初,過來。”
這個一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的老人是漢南醫院的前院長,在任時雷厲風行,曾帶過鐘弗初,和陸齡久是多年好友。
“院長。”鐘弗初走到病床前,看向床上的老人,又喊了聲“師傅”。
陸齡久今天的狀態不錯,此時昏黃的眼睛都彎了起來,佈滿黃褐色斑點的手顫顫巍巍的向鐘弗初伸去。
謝晉謙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歎氣道:“你看看你,爭了一輩子,最後隻有一個徒弟心疼你,兒子孫子都跟死了沒兩樣。”
鐘弗初聞言道:“聽說陸岩過幾天會回來。”
謝晉謙冷哼一聲:“那小子在國外混的不知天高地厚,不回來也罷!”
陸岩是陸齡久唯一的孫子,陸齡久曾讓他學琴,但陸岩對此不屑一顧,爺孫倆發生不小的矛盾,孫子還把爺爺祖上傳下來的琴給燒了,把陸齡久氣的住了院,現下陸齡久重病,陸岩至今還未回來看過。
鐘弗初和陸岩同一個高中,陸岩向來看不慣貧窮出身的鐘弗初,更看不慣自己的爺爺把鐘弗初當親孫子般對待,而鐘弗初也從沒把陸岩放在眼裡。
“弗初,你現在都快三十了,還沒定下來?有心儀的女孩嗎?”謝晉謙眼中有幾分笑意,他向來喜愛這個學生,何況還是他好友的徒弟。
鐘弗初對這種問題向來否定的乾脆,此時卻停頓了兩三秒。
謝晉謙眼底了然,對陸齡久笑道:“你還瞎操心,這不立馬就有情況了麼,弗初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愁找不到物件。”
鐘弗初聞言有些無奈,說道:“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謝晉謙板著臉:“我想的是怎樣就是怎樣。”
鐘弗初歎了口氣,老院長還是沒變。
“付寧這些年沒為難你吧?”謝晉謙又問道,付甯自從上任院長後,把醫院裡的中高層快換了個遍,尤其針對謝晉謙曾經的學生和心腹。
“沒有,我和付院長接觸不多。”鐘弗初不想謝晉謙操心這種小事。
“哼,我才不信。”謝晉謙麵色固執。
宋滌新自從昨晚知道鐘弗初家裡有周予安後,就愁的一夜沒怎麼睡好。
隻有兩種情況,要麼鐘弗初帶著周予安和前女友在家裡玩3p,要麼周予安就是鐘弗初認定的“美好故事”。
第一個猜測讓他不寒而慄,第二猜測讓他更是頭疼。
鐘弗初這種人,看起來淡漠,但本性執拗,一旦認定一個人,就不會輕易放手。可周予安家裡的情況他有所瞭解,有錢人家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