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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在 泊岸邊 4352 字 6個月前

鐘弗初看了眼周予安的手,拎到一旁繼續看病歷,說:“講。”

“現在不流行青梅竹馬和破鏡重圓了!”

鐘弗初莫名其妙,問道:“所以?”

周予安低頭摳著桌子,耳朵紅紅的,“所以你要跟上潮流啊,現在流行再續前緣,天作之合,比如某某某和某某某的……”

他說完很不好意思的將腦袋埋在臂彎裡,等了半天卻沒回應,悄咪咪抬眼一看,人鐘弗初根本沒理他,好整以暇的拿著鋼筆寫東西,嘴角還要笑不笑的,真是讓人生氣!

徐行在去接周予安之前,先去了趟骨科,親自把兩張票給了葉闌,葉闌想拒絕,徐行直接將票拍在桌子上,說:“宋醫生,我可沒有情趣高雅的朋友,票放我這兒也是浪費,還不如給你讓你自己做個選擇。”

葉闌笑的有些苦澀:“但我去不了,同樣是浪費。”

徐行一挑眉:“哪兒能呢,能送給宋醫生那就不是浪費,即使它變成了兩張廢紙,那也是有價值的廢紙。”

葉闌怔了怔,他實在不善拒絕,隻好留下一張票,將另一張還給了徐行。

徐行拿過票,問道:“你原先是打算和女朋友去看的麼?”

葉闌搖頭:“是一個朋友,不過他明晚已經有約了。”

徐行猜測這才是葉闌決定不去了的真正理由,而不是什麼加班,他說道:“你這朋友太不靠譜了,怎麼能放你鴿子呢?”

葉闌微垂著頭,過了會才說:“不怪他,是我沒有先和他說好。”

徐行不懂裡麵的彎彎繞繞,反正票他是送出去了,他向葉闌道了別,去%e8%83%b8外科接周予安。

周予安跟他說在%e8%83%b8外科辦公室,他一進去,就看到那小子像條小狗兒黏在鐘弗初辦公桌旁,軟趴趴沒骨頭似的,而鐘弗初神色很“冷淡”。

真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一大塊熱臉貼冷屁股啊,徐行幾個大步走過去捏住周予安的後頸肉,哼道:“是不是不想回去了啊?”周予安昂著頭嗷嗷直叫。

徐行又向一旁的鐘弗初不太客氣的打了個招呼:“鐘醫生,犬子這幾天麻煩您了。”卻發現鐘弗初正盯著他的手,目光陰沉沉的。

徐行不知為何立即放開了手,周予安回過身張牙舞爪的掐他脖子,“誰是你兒子!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兩人從小就經常一塊扭打,都是一些毛毛雨。

“周予安。”鐘弗初突然道,聲音不輕不重。

周予安像被按了關機鍵,立馬乖乖巧巧的坐到椅子上望著鐘弗初,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睫毛撲棱撲棱的,“嗯?”

鐘弗初將一張A4紙遞給他:“這是出院後的注意事項,你收好。”

周予安鄭重的像接聖旨一樣雙手拿過來,發現紙上是鐘弗初親筆寫的,一二三四列的清清楚楚,字和他的人一樣,好看的沒邊兒了。

原來剛才鐘弗初一直在寫這個啊。

他傻笑著說:“我一定會遵守的!”

徐行膩的不行,推了推周予安:“快走了。”

“鐘醫生,這些天辛苦你了!”周予安站起來,鐘弗初正看著他,他一時緊張,突然鞠了個躬。

鐘弗初也站了起來,似是沒想到周予安居然會鞠躬,一時啞口無言。

周予安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說了聲“明天見”,忙拉著徐行跑了。

“紙都要被你看穿了,至於麼?”徐行開著車,看一旁的周予安捧著那張紙目不轉睛的,十分嫌棄。

“我要拿回去裱起來,每日三省吾身。”周予安吹了吹,折都沒捨得折。

“對了,你明晚有安排嗎?”周予安問徐行。

“……有,我約了幾個哥們出去喝酒。”

“哈哈太慘了,沒物件就是這樣,隻能借酒消愁。”周予安嘚瑟。

徐行哼笑一聲:“說的好像你有似的,人鐘醫生明顯對你沒意思。”

“我這麼有意思,他怎麼可能對我沒意思。”周予安不服。

第二天一大早周予安先是去理髮店好好打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回到住處翻了好久的衣櫃,翻到徐行眉頭直跳。

“要不要行哥哥把車借你?”徐行手裡拋著保時捷的車鑰匙。

周予安頭搖的飛快,“不要,這樣鐘醫生就不會送我回家了。”他一張算盤打的叮噹響。

“那你不如乾脆賴在姓鐘的家裡,我這兒可裝不下你氾濫的春心了。”

“誒,你這個主意不錯。”周予安比了個大拇指。

下午周予安出了門,穿的跟個高中生似的坐在公車上,他臉長的嫩,旁邊的大媽還問他成績怎麼樣,想考什麼大學。

周予安胡謅道:“想考文華大學醫學係。”

“文華大學好啊,大家不都說’愛在文大’麼,春天一到滿校園的梨花,就是和尚也得想戀愛了。”大媽說個不停,周予安且聽且應著,心裡卻想著鐘弗初在大學時談的那個女朋友。

唉,自己當初怎麼就跑到美國去讀書了呢?

他下了車直奔約好的地點,發現天空有些陰,估計是要下雨,忙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一把雨傘。

到了五點,鐘弗初脫下製服,拿起車鑰匙準備出去,趙賢問道:“鐘醫生今天走這麼早?”

“晚上有事。”

趙賢嘿嘿笑了兩聲:“不會是要去約會吧。”現在院裡都傳遍了鐘弗初和他的前女友。

李慧婷抬頭看向他們,眼裡燃著八卦之火。

鐘弗初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否認道:“不是,一個音樂會而已。”

“這還不是約會?”趙賢歪著嘴笑了笑,接著道,“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了。”

漢南醫院的鐘弗初要真有了女朋友,那可是個大新聞。

鐘弗初沒搭理他,轉身出了辦公室,朝醫院外走去。

文華市一到這個點就堵,他開著車堵在路上,車流停滯不前,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半,怕是要遲到。

周予安會不會生氣?他漫不經心的想著,或許會,但一定很快就會高興起來。

這時手機響起來,是宋滌新的電話。

“鐘先生,今晚有時間做諮詢嗎?”宋滌新對業務倒是抓得緊,比葉闌還急。

“不好意思,今晚有約了。”

宋滌新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笑了聲,問道:“哦?是約會嗎?那我為你感到高興。”

鐘弗初有些奇怪為何這些人都覺得他要去約會,蹙起眉頭道:“不算約會。”

宋滌新以為他在不好意思,放低了聲音問道:“你平常都不出去,能出去肯定不簡單,今晚是和你的‘美好故事’嗎?”

鐘弗初左手食指輕敲著方向盤,過了會才說:“可能是。”

宋滌新察覺到他話裡的模棱兩可,問道:“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和她在一起時會感到格外的放鬆嗎?”

“會。”

“你會反感她的肢體接觸嗎?”

“不會。”

“你會想主動接觸她嗎?我的意思是,比如牽手、擁抱,甚至親%e5%90%bb。”

鐘弗初這次沒有乾脆的回答,他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的摩挲著,看著前麵的車發愣。

宋滌新繼續道:“觸摸可以傳遞情感,既然她是你的‘美好故事’,你要學會去信任她,主動接近她,甚至可以試一試更多的肢體觸碰,當然是在她不反感的情況下。”

他本來是要給鐘弗初做肢體接觸練習的,但他覺得鐘弗初肯定不會配合。

鐘弗初停頓了一會,才說:“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時停滯的車流再次緩緩啟動,鐘弗初和宋滌新告別掛斷了電話,將車向前開去。

商場的停車場還有空位,他鎖好了車,走向約定好的商場門口。

深鉛色的雲低低籠在城市上空,似在醞釀一場暴雨,週末的夜晚卻依舊人流熙攘,他站在燈柱下,於川流不息中找尋周予安的身影。

這種等待於他而言並不常見,明明孤身一人立在進進出出的人煙裡,卻好像並不孤寂。

他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滑到“42號床周予安”,手指頓了一會,將備註改成了“周予安”,在剛要按下通話鍵的時候,聽到旁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洛洛,我已經到文華市了,你在哪兒?”

他下意識的看過去,卻徹底僵在原地,指甲狠狠刻進掌心。

黃昏隱去,夜色侵襲,二十年的光陰在咫尺之間乍起翻湧,周遭人煙未斷,霓虹將明未明,記憶裡模糊的麵容陡然清晰,與眼前的臉分毫未差的重疊在一起。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身紫色套裝,精細保養的麵容讓她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但昂貴的珍珠項鍊卻依舊遮不住頸項上的歲月痕跡。

她蹬著一雙細跟高跟鞋,站在對麵的燈柱下,手裡提著購物袋,正拿著手機打電話。

“我剛從商場出來,給你買了些東西,都是你從小就喜歡的。”

“晚上和同事聚餐啊,那就先好好玩吧,千萬不要喝太多酒,太晚就讓別人送你回去,我明天再過來看你,乖啊。”

女人掛斷了電話,嘴角帶著說得上是慈愛的笑意,她剛要離開,餘光裡卻發現一旁有個高大的男人正死死盯著她,她看過去,卻被他眼中冷冽的恨意懾住,她不禁後退了兩步,高跟鞋重重叩地,發出尖銳的聲響。

那目光如有實質,似與她有著深仇大恨,正在將她一寸寸淩遲。

她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但被冒犯的惱怒壓下了這些情緒。

“神經病!”女人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尖聲罵了句後提著購物袋走了。

第十五章

周予安在便利店買傘時遇到了一個話很多的同事,被硬拉著聊了會天,剛要急著出去又接到了明妍的電話。

“洛洛,我已經到文華市了,你在哪兒?”

他沒想到明妍會搞突擊檢查,驚慌道:“媽,你怎麼悄沒聲兒的來了呢,你在哪兒?”

“我剛從商場出來,給你買了些東西,都是你從小就喜歡的。”

周予安想了想,說道:“我在外麵和同事聚餐建設企業文化呢,要很晚才能回去,今晚可能不能見你了。”

明妍聲音有些疲憊,說:“晚上和同事聚餐啊,那就先好好玩吧,千萬不要喝太多酒,太晚就讓別人送你回去,我明天再過來看你,乖啊。”

周予安察覺到明妍情緒低落,關懷了幾句,最後說好了明天見才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眼時間,離約定的六點已經過去二十分鐘,外麵還下起了大雨,他急忙打開剛買的新雨傘跑了出去。

夜幕徹底從天空拉扯到地麵,街道上五顏六色的傘高低起伏,汽車尾燈模糊成絢爛的光斑,巨大的看板依次亮起,四處都是流光溢彩的霓虹,映在大大小小的水澤裡,像繽紛酒水溢了滿地。

周予安撐著一把小黃傘,穿梭在人流中往商場跑去,他怕鐘弗初等不到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