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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 魏連殳 4326 字 6個月前

打發寧嘉了吧,畢竟雲晚可沒想到寧嘉會跟她要錢啊,她還以為寧嘉愛自己兒子死去活來的不願意放手呢。

這下大了她兩輪的雲晚也愣了。

“給不給?不給走了。”

雲晚立刻道:“我還以為多少呢,一千萬,沒問題,嘉嘉,你過來。”

寧嘉坐了回去,“我要現金。拿箱子給我裝吧。”

雲晚忍不住道:“嘉嘉,你怎麼成這樣了,我還以為你跟亦承是真心相愛的,你半點不愛他,沒有不舍得?”

寧嘉本想拿錢走了就得了,聽到雲晚這麼問,冷笑一聲,“那我能和他結婚麼?”

“嘉嘉…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媽的情況,你也清楚,你自己也生著病,寧嘉,你這健康問題就注定不可能。”

雲晚早就把她查得底朝天了,她的信息更新快到寧嘉前陣子去拿了什麼藥都一清二楚。

沈家可不講究什麼丁克,不生孩子是不可能的。寧嘉要是也生了一個神經病…

寧嘉說:“我知道,我媽是神經病,我也是神經病,我也不打算要孩子。但是彆想打發我,就像你們打發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一樣。”

她準確地說了寧國強給他們沈家承辦的幾次的工程的日期,“上上下下打通費、材料費、人工費都是我爸出的,跟你們沈家要錢,你們就覺得這是他該做的,是,你們是給了我爸市場與人脈,他能成事兒少不了你們的幫助,但是你們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人作嘔。”

“我母親,是你邀請過去參加什麼貴婦名媛的宴會,因為不會魚子醬的吃法,看不懂各種名牌,區分不了珠寶玉料的成色,你們背地裡嘲笑她,瞧不上她,排擠她,你們的表情一定很玩味吧?你們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一次次、一次次貶低她,暗示我爸的前妻多麼多麼優秀…那麼為什麼還叫她去?是不是就像沈和碩使喚我父親一樣,覺得踩著彆人特彆爽?”

?輕?%e5%90%bb?最?萌?羽?戀?整?理?  “我恨這裡!我恨沈家……”寧嘉緊緊握著那個冰涼的玉鐲,“你們逼瘋了我的媽媽,害死了我爸爸!這個世界全都他媽的欠我的!尤其是你們!現在我要兩千萬,不然你們彆想我離開他,我死也要死在他身上!”

寧嘉把那個鐲子重重摔在茶杯上,玉石俱碎,茶葉、碎瓷、玉屑一並飛起,雲晚被她猩紅的雙眼嚇到忍不住後縮了一下,寧嘉喘著粗氣,最後還是落在座位上,“兩千五百萬。我不會再見他,你同不同意?”

雲晚看她的陣仗,真的怕了,誰不怕瘋子呢?她立刻答應下來。

寧嘉起身離開。

如果雲晚不問愛不愛的問題,她也不會將自己憋了這麼多年的怨氣發泄出來。

她明明沒辦法愛他,愛又怎麼樣的,他們完全不合適,寧嘉也不想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利。還非要騎到她臉上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何繪是懦弱的,她被這浮華弄得迷失了方向,變得疑神疑鬼,擔心丈夫的背叛、擔心出門被人瞧不上,她為了吸引寧國強的注意,開始故意讓寧嘉生病。

簡單來說,代理孟喬森綜合症。

寧國強發現的時候,寧嘉已經快十歲了。他太忙了,賺錢,討好彆人,想要在北市立足,忽視了自己的兩個親人。

何繪開始接受治療,但寧國強保守地把她關在家裡,寧國強也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的妻子的問題。一切都錯了。

她也恨過,恨何繪,恨寧國強,恨自己,恨這裡的一切,她想殺了所有人。可恨到最後,發現一切都是無意義的。

愛啊恨啊,都隨便吧。

這個可怕的地方帶走了她的家人,她也要失去最關心疼愛她的沈亦承。他對他們從來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寧嘉喜歡沈亦承,那如玉君子的溫潤,也喜歡他那樣乾淨到不可觸碰。

寧嘉感到心口一陣疼痛,但更多的是一種自虐似的解脫,既然所有人都認為她配不上,那她也就放下了,寧嘉冒出來一點點想跟他長相廝守的念頭,都被自己這個可悲的身體與漏洞的心臟按滅了。

兩千五百萬,她把他給賣了。

沈亦承大概率不會知道內情,畢竟沈家還想留下他,他可能會生氣吧?而且還是很生氣。寧嘉從未瞧見他真的動怒的樣子,他對她總是那麼縱容,她一直在掠奪他,這下她這個吸血鬼滾蛋了,還幫著他惡心自己本家一下,她也算有了點作用?不過她倒希望沈亦承真的怒不可遏,把她掐死得了。

但是他沒有。

他今天回來很早,還為她買了小蛋糕。

寧嘉坐在沙發上,沈亦承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寧嘉忽然抬頭,身體忍不住微微顫唞起來。

她的聲音帶著半分哽咽,但是擲地有聲,十分堅定,她望著那雙令她癡迷的眼睛,輕輕說:“沈亦承,我們分開吧,我是認真的。”

第40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沈亦承將東西放下, 坐在她身邊,沉默片刻,然後將手搭在她的肩頭, 想把她摟向自己。

寧嘉擔憂自己又不堅定、又心軟,立刻兩手按著他的%e8%83%b8膛,推開一段距離,沈亦承握著她, 僵持了一陣, 才聽他問:“因為什麼?”

“我覺得早斷早好。”寧嘉說,“我本沒想跟太長久。”

沈亦承輕笑,“撩了彆人, 又不負責。”

他垂著眼睛, 注視著她的扇動的睫毛, 低頭欲%e5%90%bb,寧嘉兩手捂著他的唇,堅決不要,他微微皺眉, 抬眼看她,寧嘉被他的目光弄得心裡跟一灘水一般。

他想要引誘她該有多容易。

她怎麼可能舍得。

但還是不行。

寧嘉彆過頭, “你總這樣,遇到什麼事,自己去解決,也不和我說,我與你說什麼事, 你就用這種眼神勾我。”

他一笑, “行了, 彆想那麼多。我們不分開。”

寧嘉忍不住道:“不!”

他眉頭緊了緊, “碰上什麼事兒了?”

沈亦承仍未當真,覺得又是她在耍脾氣,想要這樣把她哄騙過去。

寧嘉搖頭,“我現在很不高興,二叔,你就承認我們已經跟剛開始那時不一樣了,我們現在的關係非常不健康,我們甚至快一年都沒親近了…分手吧,好不好?”

“我又叫你不開心了?”

“對。”寧嘉捂著臉說,“我控製不了胡思亂想,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以前和你在一起,隻覺得很放鬆,你很疼我就夠了,但是我現在壓力好大,你從來不跟我說你在做的事情,我感覺很害怕,很沉重。”

“寧嘉,你不能一舉一動都想要我愛你,等我真的愛你,你又和我說受不了。”

她跪在地上,扶著他的膝蓋哀求,“那就彆愛我了,我不值得。”

寧嘉伏在他的膝蓋上痛哭起來。

你瞧著這個人,一開始的每個動作都在引誘他墜入這情愛的網,等她將他網住,享用完,就要將他踢開了,還顯得那麼楚楚可憐。

沈亦承想把她抱起來,揉在懷抱裡,寧嘉甩開他的手,兩手緊緊握著他的衣角,沈亦承低頭道:“怎樣才能讓你放棄這種念頭?”

他永遠做那個妥協的人,永遠會慣著她。

先動心的人就是容易這樣,沈亦承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寧嘉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住所,在她這塊遮風擋雨,他已然成了習慣,回過神來,已經陷入了漩渦,無法自拔。

沈亦承握著她的肩膀,與她說:“嘉嘉,講話。”

她搖頭,“不,什麼都不行,我…我真的累了,我厭倦了,我已經準備出國了,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分開吧。我知道你不缺錢,你什麼都不缺,我給不了你什麼…”

寧嘉握著他的手說:“你也要休息對不對?以後會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二叔,她們一定是健康的、更溫柔的,對你更好的,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勝過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亦承撫摸她的臉頰,輕輕說:“可她們不是你,嘉嘉。留在我這裡,嗯?你想要什麼?二叔給你。壓力太大,我搬出去?”

“不是這樣的…”寧嘉搖晃他,“可是我……”

“你怎麼?”

她喉頭湧上一股鐵鏽的味道,仿佛是對她說謊的懲罰。

她說:“我,我不愛你,我隻是…”

“隻是什麼?”他步步緊逼。

“我隻是想找個依靠。”寧嘉仰頭說,“我很感激你,對不起,寬恕我。”

他握著她的下巴,強迫地將她拉進,“感激?寧嘉,你不能把人騙到草地接%e5%90%bb之後又說你隻是因為感激。”

他力氣太大了,寧嘉根本掙脫不開。

她能感覺到他的不悅與無奈,寧嘉顫唞地說:“放手吧,沈亦承。”

他鬆開手,讓她再冷靜冷靜,他不會放她離開。

每個人都有投入的成本,沈亦承花錢出力,將自己整個人整顆心都搭了進去,這會兒她一盆冷水澆下,叫他放過她,讓她離開,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幾年,寧嘉但凡掉一次眼淚,他就會捧著她,哄到她安然入睡,現在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還將門重重地摔上,是從未有過的。

門落上時他便有些許的後悔。

不對她說重話,也不凶她,因為她沒做過錯事,她懂事、乖巧,百依百順。她有些小心思,小手段,就是想得到他,等他真成了她的,寧嘉哪還有什麼手段,隻剩下一副承他就會發軟的身體,還有吐出甜言蜜語的嘴。

他想不出寧嘉有什麼不好的,在他這裡,寧嘉就是最好的,寧嘉卻把她自己說得像個絕頂的垃圾。

這陣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講這種話了,他都沒往心裡去過,就覺得她那股子林黛玉式的孤傲與清高勁兒在發作,她在吃醋,在想要他滿心滿眼看著她,尊重她,愛她,他隻需要摟著她疼一疼,寧嘉就會像以前一樣露出笑容。

他現在反而覺得自己還不如去學學心理學,他這樣,是真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了。

或許是有誰又傷害了她,她像個沒有保護殼的軟體動物,在外麵總是要被尖銳的東西刺傷,沈亦承恍然覺得,或許她並不需要離開那個小房間,也不必去見那些並不能給予她任何支持的朋友了。

朋友、家人,留給寧嘉的隻有失望。

他現在隻後悔沒24小時監視她,看看她到底遇上了什麼,心情總是這樣起起落落。

沈亦承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回過神來,他已經在路邊停靠。旁邊是一家花店,沈亦承想起,每次買花的都是她,而他很少為她準備這些華而不實的且永遠會凋落的東西。

哪怕鑽石都比鮮花長久。

他最終還是買了一捧玫瑰。

回到家,擰開門,寧嘉已經不在客廳。

空氣安靜的出奇,沈亦承握著血紅一樣的玫瑰,隱約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