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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 魏連殳 4321 字 6個月前

的,尤其是這個期待模糊的樣子,像極了沈亦承棕色的眼睛。

她已經從沈亦承這裡扒走太多了,寧嘉開始反複思考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分開的事情,她要這樣和沈亦承走到哪種程度,明明他們沒辦法在一塊,他怎麼總在這裡磋磨他的時間。

但是他靠在她懷裡睡了,露出一種平靜又安穩的表情。

寧嘉詫異地發現他頭上一根白色的發絲,掩耳盜鈴一般用他漂亮柔軟的黑發蓋好,當作它不存在。

她摟著他,罪惡地想,她如果有能力,也要像他一樣囚禁他,她會比他更惡劣,她不會讓他接觸任何人,不會讓他出門,她會給他世界上最珍貴的玉料,隨他用什麼碾碎它們…隻要他屬於她。

可她做不到。

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她能感受到他的起身,以及他手心撫摸自己發頂的觸?感。

寧嘉就像個連軸轉的機器不斷燃燒自己,她的身體很快就不堪重負,在因為嘔吐與反複發作的胃病住院時,她捂著額頭,默念他不要知曉。

可惜她住了太長時間,沈亦承還是知道了。

她隻好努力吃飯,配合打針吃藥,做出她積極治療的樣子。

寧嘉摸摸他的手,問他最近怎麼樣。

沈亦承並不是神,他也會感到疲乏,現在他坐在這裡,看到寧嘉因為無法照顧自己再度住院,他露出了她都有些害怕的表情。

他真的生氣了,寧嘉隻好道歉:“對不起。”

“不,寧嘉。”沈亦承握著她的下巴,“答應我,你不會離開。”

寧嘉立刻搖頭,“二叔,我不離開。”

她跟個飄浮的風箏似的,沈亦承都覺得她可能會在他注意時偷偷飛走,去找她的親爸了。

威脅對她沒有作用,她的保證也沒有任何意義。

寧嘉偶爾會說她想去見江潮,沈亦承不允許,他現在知道了她這位朋友同她一個毛病,已經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而她居然一直去那裡看望朋友,她連自己的精神狀態都不能保證。他現在已經知情,怎麼可能還會讓她去看江潮。

寧嘉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恢複得飛快。

她又被安排出院了,沈亦承都想讓她在醫院多住一陣時間,或者他也給她辦個休學,寧嘉聽他這樣說,嚇得趕緊吃了一碗魚湯,“沒事的,我不要休學……”

他這才作罷。

寧嘉從他的掌控中感受到了一點點幸福的味道,那是多麼可恥的感覺,就像以前何繪把她關起來,關一整天不讓她吃飯,她看到何繪回家,然後把她抱起來緊緊摟在懷裡,用勺子喂她吃好吃的,她也會感到幸福。

她到底是什麼怪物。

寧嘉出院後又開始做作業、做設計的循環。

而且她已經不止一次問他:“你要不要再找一個?”

沈亦承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寧嘉說:“我想讓你高興一點。”

“你又玩什麼花樣,寧嘉。”他氣極反笑,“這是正室哄丈夫找妾的戲碼嗎?”

丈夫…寧嘉想,那太遙遠了,他肯定不會是她的丈夫。她頂多是個外室。

“沒有…”寧嘉說,“我太忙了,我沒時間陪你。”

“寧嘉,我不想要彆人的陪伴。”

哪怕她已經這樣殘破,他原來也想要她。

寧嘉長久地垂淚,她抹抹眼淚,又拿起自己的小工具,把她所有無法訴說的東西全部敲進鑽石的卡槽裡。

沈亦承也會覺得是因為最近太忙忽視了對她的關注,她是一顆柔弱的植株,是需要被人撫摸的幼貓,她還是需要他多陪陪她的。

但寧嘉顯然不想要他的陪伴,她腦子裡全是她那些首飾設計。沈亦承讓她放緩節奏,她也沒聽,兩個人就這樣維持著一種怪異的距離,而且因為寧嘉完全不想那件事,他們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做過了。

他不介意是假的,但無可奈何,他不會強迫她。他們都還需要時間。

就像寧嘉燙頭發那天跟周於瑗開的玩笑那樣,沈亦承大概率是陷進去了。

他需要與她的未來,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留學的學校、未來能合作的對象以及她自己可用作獨立設計的資源。

想要出名掙錢,隻要打通娛樂圈和時尚圈的人脈就行,他也做過相關的事情。

以他的能力,捧她一個綽綽有餘,隻是他還沒能完全脫離沈家,離開家就如同剝皮抽筋,他傷筋動骨地運作了這麼久才有一點成效。

沈亦承覺得自己也是有毛病,他以前就忍不住想要“幫助”彆人,而寧嘉顯然成了他重點幫扶的對象。現在他白騎士情結發展到了頂峰,沈亦承都不清楚,這稱不稱得上是“愛”。

他也沒感受過愛。

如果寧嘉對他是愛的話,他亦如是。

她對他的情感帶著迷戀與虔誠,沈亦承不會懷疑她的真心。

沈亦承都不清楚,他已經對她產生了很強的依戀,就如同她依戀他。兩個受傷的困獸互相%e8%88%94舐,他隻想負起作為更年長者的保護她的責任。

隻等她結束學業,齒輪總要一點點運轉。

沈亦承唯一忽視的點就是,寧嘉已經暗示過她想要和他分開了。她提過,但他沒有同意,覺得那是她病後恢複的後遺症——她覺得離開他是為他好,這太病態了。

不過他似乎也沒資格這樣評價她,沈亦承坐在陽台抽煙的時候,恍惚地想,是不是他也需要去看看醫生,他感覺這個世界就像那幅名叫《呐喊》的畫,遍地都冷漠是瘋子,包括他。

+39章

◎玉石俱焚。◎

寧嘉的第二個獎項到手的時候, 她正在往她看中的大學發送申請材料。

她現在很少會問沈亦承的意見,直到他提起這件事,寧嘉才說:“我選了幾個喜歡的學校。”

他伸手撫摸著她的下巴, 然後讓她對著他,寧嘉瘦了很多,但眼睛裡冒著一種異常執著的光亮,好像餓了一冬的小狼。

他笑了笑, “已經申請了?”

“嗯。”寧嘉握著他的手說, “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吧。”

沈亦承近來睡覺總是習慣躺在她懷裡,兩個人的身份顛倒一般, 由寧嘉躺在床上安撫他, 他仍舊睡得很熟, 她摟著他的肩膀輕輕拍著他的脊背,等到夜深才能勉強入眠。

大概是五月份,寧嘉瞧見春花墜落,綠葉抽芽, 長成了片片淺綠的風景。

正如她父母離開那段時間一般。

寧嘉出了校門,接到了雲晚第二個電話。

“嘉嘉, 我是大奶奶,要不要出來吃個飯?”

她可是第一次聽到雲晚這麼客氣跟她講話。寧嘉不知為什麼,仿佛知道了自己行刑的死期,重重地鬆了口氣。

她來到了雲晚定的茶館。

寧嘉今天穿得很休閒,頭發盤得沒有遺漏的零碎, 手上還有一些做作品時留下的黑印, 一兩次是洗不掉的。整個人顯得十分乾練。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 雲晚笑著握住她的手, 和她寒暄起來。

寧嘉沒有給她寧煜那樣的好態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抽回手,抿了一口熱茶,“什麼事,你說吧。”

雲晚尷尬地僵住笑容,這才問到了沈亦承的事。

寧嘉淡淡說:“我們不怎麼見了,他隻會晚上過來和我睡覺。”

這樣說,雲晚臉色不太好看,他們都是搞文化產業的,家裡多少都有些小百年的文化淵源,聽說當年雲晚還是一名舞蹈藝術家,因為早早懷了沈亦承的大哥才憾彆舞台,聽寧嘉的用語,她顯得非常不自在。

寧嘉說:“有什麼我能解決的嗎?我下午兩點還要回校做作業。”

雲晚單手握著她精致的小包上,她不怎麼買牌子貨,都是頂級刺繡師的一些定製款,全球也就這一個,她用手擰開,然後從裡麵拿出來一枚手鐲。

這是一塊成色好到幾乎完全類比玻璃的好料,而且全無雜質、無裂痕,宛若是純淨的泉水凝結成的。

這可比雲晚當年給何繪的好多了,雲晚瞧著何繪不識貨,給她拿了個幾千的手鐲,何繪還得天天帶著,不然就要被雲晚問東問西的。

雲晚拿在手上,這手鐲都能透出肉色,她遞過來,放在寧嘉麵前,“給你個小玩意,你跟大奶奶也挺久沒見了…”

是個小玩意,得有幾十個甚至一百個w了。

寧嘉拿起來戴在手上,說了聲:“謝謝。”

“那我也不繞彎子了,寧嘉,我這次來,就是想請你離開亦承,彆說奶奶我沒找過他,他現在誰的話都不聽,魔怔了。”雲晚想去握寧嘉的手,被寧嘉用喝茶躲過去了。

“一千萬。”寧嘉抬眼,“給我一千萬,我就離開沈亦承。”

這是雲晚始料未及的。

起初她以為是寧嘉這個小狐狸精%e5%aa%9a上自己兒子了,結果沈亦承玩了幾年都沒斷,雲晚為他不談朋友也愁了很久,想著他能碰見一個喜歡的就去疼著,她不乾預了,哪知道沈亦承竟然敢動本家的生意,要分家了,沈和碩氣得把客廳砸了個稀巴爛,勒令雲晚必須把沈亦承管住了,雲晚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他怎麼變化這麼大,找沈亦承聊了半天,他忽然開口問:“沈家同意我與寧嘉結婚麼?”

她這才知道,那些玩玩的謊言,都是在戲弄自己的母親的。

雲晚怎麼哭都不成,沈亦承鐵了心地要魚死網破,把是不是自己的那份都要拿到手,以前他代理了不少父親和大哥的生意,拿的都是雇員的份錢,股份也有,但他花錢太快,沒到手的錢都當做流動資金拿去開自己的公司了,這會兒沈亦承開始分得清明了,張口閉口都是錢,哪怕還沒到斷絕關係的程度,但是雲晚看他這架勢,估計等把錢都拿到手就要提離開沈家的事兒了。

沈和碩最近為了安撫他,已經讓渡了不少,沈亦承是一把好用的刀,北市和海外的藝術圈誰不知道他沈亦承少年成才,所有清高不清高的都想巴結他,再加上沈亦承的師傅也是圈子裡的大咖,這樣弄下去隻能兩敗俱傷。

沈亦承還不滿足。

家裡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開始爭權奪勢,大兒子那邊也是捉襟見肘,雲晚兩頭安慰,誰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雲晚明白了,都是寧嘉,因為寧嘉,沈亦承變得不再聽話,寧嘉就像個病毒一樣感染了她的小兒子,她現在就覺得隻要除掉寧嘉,她那個聽話、溫柔、關心母親的沈亦承就會回來。

可寧嘉太配合了,也太過冷漠。

雲晚看不出任何值得沈亦承癡迷的特征,也看不出寧嘉對沈亦承的依賴。

且不說感情,要是能賴著沈亦承,至少吃喝不愁,資源也是源源不斷的,寧嘉居然直接就鬆口了。

不過也是獅子大開口啊…一千萬,哪怕是沈家也不可能一下拿出來。

她包裡倒是有五十萬的現金,再加上那個一百二十萬的孤鐲,怎麼著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