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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的玫瑰 於一點 4274 字 6個月前

一片放進嘴裡,不酸很甜。他淡淡笑開了。

.........

跟史老定下合作和劇本改編的方向,喻臨謙就告辭了,接來下合同的簽訂隻要交給雙方的法務團隊,快的話,明年下半年就能開機。

戚煬自然是跟著喻臨謙一起離開。

走出一號會所大門,天已經徹底黑下來,所以他們也沒急著回去,而是找當地的酒店住一晚,明天再返回華京。

吳建康知曉老闆和戚先生有話要講,便自覺和其他人坐到戚煬開來的車上。而戚煬非常主動坐上喻臨謙的車。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

“知道了,沒喝酒放心吧,你也早點睡。讓陳伯接一下。”喻臨謙眼角微彎,耐心又寵溺:“陳伯,明天我不在,辛苦您了,曉楠吃完藥會反胃,可以讓她吃一塊蛋糕,但不能多。”

聽著另一頭鬧騰的撒嬌聲,喻臨謙笑著又聊了幾句,到了聲晚安便掛了。

戚煬一向冷淡的眼神中透著點點溫柔:“是你妹妹?”

喻臨謙捏了捏眉心,“嗯”了一聲,他抬手搖下車窗,眼眉間慢慢浮上疲憊,好像是精神緊繃後徹底放鬆下來,渾身上下哪都不得勁,喻臨謙單手撐著頭靠在車窗沿邊,衝著戚煬問:“有煙嗎?給我一根。”

戚煬一愣,下意識上下翻了翻大衣的口袋,但很快就皺緊眉,本來就冷峻的五官愈發嚴肅起來:“對身體不好。”

喻臨謙微側過頭,睨了他一眼:“老金。”

“哎!”坐在駕駛位的司機迅速應道:“喻總,什麼事?”

戚煬隻得無奈從內兜的煙盒裡抽出一支遞到喻臨謙麵前。

喻臨謙勾唇:“沒事了,你繼續開車吧。”

戚煬垂眼看著香煙在喻臨謙修長的指間轉了個優雅地弧度然後被點燃,說:“你昨天剛喝了酒,煙少抽點。”

“就一根。”喻臨謙微眯著眼,懶洋洋倚靠在窗邊,下巴搭在手臂上,漫不經心叼著煙,放空的眼神也不知在看哪,繚繞的煙霧朦朧了他精緻疏離的五官,也模糊了旁人的視線。

說是一根,其實也就抽了幾口,喻臨謙便很快把煙按滅在車沿上。

聽到身後微乎其微的鬆氣聲,喻臨謙樂了一下,將視線從窗外收回,坐端正後認真看向戚煬:“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欠你一個人情,謝謝。”

戚煬眼簾輕掀緩緩對上喻臨謙的眼睛,目光微動,手指不動聲色地攥在一塊:“我知道。”

戚煬從記事起就沒見過在戚家人口中那個不知廉恥的媽媽,但他見過這本筆記本的主人,在7歲的喻臨謙身後,帶著優雅恬靜的微笑,蹲下`身,拿著手帕細細為男孩擦乾淨臉上的汙漬和汗水。躲在角落裡偷窺的戚煬就曾想,這應該就是母親吧。

喻臨謙嘆了一口氣,用力搓了把臉,有些好奇問:“不過這人你是哪找的?”想請人幫忙,自然不能空著手,喻臨謙也派人尋找過符合史太太要求的捐獻者,但一直無所獲。

戚煬突然有點小開心,他抿了抿嘴還是沒控製住,嘴角微微上翹一個幅度,他解釋說:“我信息來源的渠道和你不一樣,以後如果有需要都可以問我。”

喻臨謙若有所悟點點頭:“也是,在這方麵你還真比我方便。”他拍了拍戚煬的肩,笑道:“謝了兄弟。”

戚煬上揚的嘴角又不動聲色平下去。

抵達酒店後,沒出現隻剩下一間房的情況,喻臨謙擺了擺手,道了聲晚安,兩人就各自拿著房卡回房了。

第十六章 夢裡的光(一)

戚煬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對,但腦袋裡一片空白,彷彿被遮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薄紗,思緒停滯,所有能思考的神經一縷一縷漂浮在真空中,他拚命想去觸碰,記憶卻像空氣一樣看不見像水一樣抓不住。戚煬也找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

他現在應該是站在過道拐角處,用裝飾的落地大花瓶將自己隱藏起來,聽著其他人在嘀嘀咕咕。

“果然是小三生的,上不了台麵。”

“看他那陰氣沉沉的樣兒,誰敢靠近啊,聽說老劉,知道吧就是老劉,老劉給他送了顆糖,前幾天走路摔著啦!我的天吶!”

“真的假的啊太可怕了!我之前切水果把手切到了,我還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了!前幾天走路的時候好像被他碰到了!肯定碰到我圍裙了,才害我切到手!”

“太可怕太可怕!我之前不小心摔了夫人的香水還被罵了,你們都知道我的,幹了十幾年從來沒出錯過,那次肯定也是因為他!一定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把黴運傳到我身上!晦氣!”

“這麼說的話,我也想起一件事!”

“我剛剛被他看了一眼,怎麼辦!是不是也要倒黴了啊!”

“你快去拜拜,我這有個土方子........”

尖銳細碎的話中,那隱藏不住的滿滿惡意吵得戚煬頭疼。

就像是在大動脈處輕輕劃開一個小口子,滾燙刺眼的鮮血噴湧而出。所有人將自己不好的、失誤的、倒黴的、槽糕的事情都一股腦發洩到一個人身上。是啊,這年頭,有些人總是得為自己的錯誤找理由,推卸到別人身上去,才能心安理得活下來。

說著說著,各種可笑的說辭似乎也成真了,但所有人都忘了,那個所謂造成所有人厄運的“源頭”僅僅隻是一個孤立無助的小孩。

戚煬強忍著頭疼冷冷聽著,此時的他似乎從內部被分割成了兩部分,理性的大腦告訴他不過是些雜碎,獅子不會在意在它腳下張牙舞爪的跳蚤,但幼小的身體內傳出壓抑到極致的悲哀。

很快周圍的場景又一下子換了,他被粗暴地拉進一間大房間。這個房間有軟軟綿綿的大床,有塞滿兩個天花板一樣高書架的圖書,有乾淨整潔的地毯,以及一個輕蔑看著他的女人和她那驕縱霸道的兒子。

“哇嗚嗚嗚嗚!!!媽,就是戚煬!他故意把我的作業本上亂塗亂畫!還把我的房間弄得這麼髒!”戚宏邊拉著嗓子邊指著戚煬罵。

一本練習冊被狠狠扔到戚煬頭上,又砸到地上。

戚煬摸了摸額前被砸出的小傷口,垂目,練習冊攤開擺在他麵前,上麵被黑色水筆塗滿,看不清原本的字跡和內容。

沒人質疑一個平時住在偏樓的6歲小孩是如何穿過滿是人的主樓,神不知鬼不覺地偷進小主人的房間,沒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熊孩子不想完成作業的欺騙。

大概就是女主人想藉機教訓這個礙眼的私生子吧。

我沒有......戚煬抿了抿唇想說話,但嘴不受控製一般動不了。

“做錯事就該有罰,否則外麵的人會說我們戚家家教不嚴,連一個孩子都教不會。”女人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摸著戚宏大腦袋:“就老規矩,長點記性。知道什麼東西能惦記什麼東西不能惦記。”

“一個人去後院麵壁,誰都不能跟他說話,讓他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戚家的那個後院不是偶像劇裡豪門世家別墅匹配的大花園。那裡僅僅三麵矮牆與外界相隔,雜草叢生,時不時還有準備休眠的蛇蟻攢動,一個幾近荒廢的角落,平時沒人願意來。

待在這個後院一個下午,如果沒人記起再多餓上一兩飯對與他來說已經輕車熟路。

但這次似乎有所不同.....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嘿!你一個人嗎?”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他的後上空傳來。

小戚煬嚇了一跳,他立刻抓起地上的木枝護在%e8%83%b8`前,猛地站起身,朝身後看去。

一個小少年坐在牆頭,一隻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另一條腿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笑得肆意,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暈。

少年嘴角揚著好看的弧度,笑起來一雙眼睛亮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閃著光,跟其他人一點都不像,跟戚宏更不一樣....

少年清澈乾淨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剛剛在做什麼?好玩嗎?”

他是在跟我說話?小戚煬一愣,看向手中的木枝,連忙扔到一邊,將手藏到身後,用力來回磨蹭,想把沾到的泥土灰塵拍乾淨。

半天沒等到回復,小少年不耐煩了,他直接跳下矮牆,完全沒有被抓見偷爬別人家牆的窘迫,慢悠悠走到戚煬麵前,神色竟比房子的主人還自在:“我叫喻臨謙,你叫什麼名字?你剛剛在玩什麼,能帶上我嗎?我也想玩。”

小戚煬抿了抿嘴,還是沒說話。

“嘿你這人!”喻臨謙有些生氣。他扭頭原路跑回去,雙手在牆上一按兩腿一蹬,“咚”的一聲就翻過牆不見了。

看人跑了,小戚煬情不自禁被帶著向前走了幾步,他張了張嘴:“我....我.....”還未脫離奶聲奶氣的聲音弱不可聞。

周圍又安靜下來隻剩下他一人,要不是牆角邊被踩歪了的野草叢,小戚煬都懷疑剛剛是他做夢了,要不然故事書裡的人怎麼會跑出來......他眨巴了下眼,安靜轉過身,重新回到剛剛的位置蹲下,拿起木枝默默戳蟻%e7%a9%b4。

“咚!”又一聲。

小戚煬蹭得一下回頭,不同於上次的警惕,這次帶著小心翼翼的冀望和驚喜。

喻臨謙提領著一個大大的嶄新粉色保溫盒,艱難翻過矮牆,他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又咧著嘴角朝小戚煬跑來:“給你吃,我媽媽做的蛋糕,可好吃了!”邊說邊打開盒子:“裡麵有三層,我塞了好多!這個盒子也送你啦!”

說著還有些心虛挪開視線,提高音量:“這是我媽媽新給我買的....我才不是因為不喜歡這顏色,覺得這個顏色醜!!是因為你是我新交的朋友份上才送給你的!!”

喻臨謙笑成一朵花:“這下你可以跟我玩了吧。”

小戚煬漆黑的眼睛直直看著麵前友好的笑臉,還有些迷茫恍惚。他突然用力醒了一下鼻涕,按下從鼻根泛起的酸意。他輕輕說:“我剛剛在捅螞蟻窩,你要跟,跟我一起嗎?”

“我們一起抓螞蟻!”喻臨謙將保溫盒隨手放到地上,捲起袖子興奮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我總不能喂喂喂叫你吧!”

喻臨謙搓了搓下巴:“我比你高,就是大哥,你要叫我大哥!我剛搬來,就住這牆後麵,你也住著嗎?我帶你去我家玩吧。”

孩子的第六感是非常敏[gǎn]的,能輕而易舉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情緒,好比身後大宅裡的人的嫌棄和反感,好比喻臨謙的友好和親近。雖然戚煬還不懂“私生子”的意思,但已經或多或少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值得驕傲光榮的身份。

其他人戚煬並不在乎,但喻臨謙不一樣,他剛剛說他們是朋友,他的第一個朋友.....不想讓朋友知道,不想讓朋友討厭.....戚煬抱著小小的自尊心輕聲說:“我,我不住這。”

“啊,那我以後要去哪裡找你?”喻臨謙撓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