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江和身後的大神櫻迅速對了個眼色,後者率先下了洞口,回身再扶了她一把。刀劍們接二連三地下來幫忙警戒著四周,時江兩人往前又走了幾步,果然就看到朝日奈葵正靠坐在牆邊。
作為親友的大神櫻第一個衝上去,“朝日奈!”
“小櫻!”朝日奈鬆了口氣,“……果然是你和部長。”
她腿上一直沒能好好止住血,簡單包紮的繃帶快被血滲透了,額上全是冷汗。
“處理傷口的事就交給我吧。”
原本綴在後麵的藥研主動上前,“我可是很擅長這個的。”
“謝……謝謝。”雖是同屬一個支部,但隻大概了解他們和支部長關係的朝日奈跟這些刀劍不熟,這會兒呐呐地應了聲,又連忙問,“其他人呢?沒事吧?”
“我派了人,大和田他們也過去了,以及——”
時江頓了下。
“所以,我們還是賭對了。”
朝日奈:“誒?”
“77屆的那些人,”大神櫻沉聲道,“他們從賈巴沃克回來了,我們能這麼快清理掉敵人也是他們在幫忙。”
“是嗎……”朝日奈的聲音還因為失血過多而有氣無力的,“這就太好了……”
“沒有力氣就好好休息,”時江製止她,“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才蹚了這趟渾水。”
“話不是這麼說的啦部長……”
“這裡不宜久待,我來背朝日奈。”
大神櫻看看還搖搖欲墜的瓦礫,彎下腰,“還是先上去,然後繼續去救其他人。”
帶著個傷患自然要比下來時更費勁些,但大神櫻做起來倒輕輕鬆鬆,她帶朝日奈去了安全區休息。從事發到現在折騰了一夜,天已悠悠轉亮,日光就這麼灑了下來。
看著現場穩定下來的秩序,水落時江緩了口氣,她遠遠看見正呆立著的苗木誠。
她走過去,“腿沒事吧?”
苗木一愣,隨即也低頭看向褲子上那一片血跡。
“不不,沒事,”他慌忙道,“前輩,這回的事件——”
“我知道。”時江打斷他,“朝日奈告訴我了。”
朝日奈葵還是執拗得無論如何要開口,她也就聽她在大神櫻背上一邊忍疼一邊斷斷續續講了個大概。
總的來說,天願會長腦子短路地自導自演這麼一出鬨劇,為的就是逼得禦手洗妥協,用他的技術給這個仍被絕望盤踞的世界反向洗腦。
神特麼的反向洗腦。
現在會長自己也死了,全未來機關還活著的乾部隻剩寥寥幾人。
“還好他們勸說禦手洗成功了——畢竟算是同班同學。”苗木的笑容淡了下去,“但是霧切同學……”
“還好他們勸說禦手洗成功了——畢竟算是同班同學。”苗木的笑容淡了下去,“但是霧切同學……”
時江沉默著沒說話,她是看到了的。
所謂的“遊戲”裡,每個人都被戴上了內置有毒|藥的手環,一旦觸發了各自規定的“NG”行為就會被注入即刻發作的藥物。霧切正是被——
“有人在叫我嗎?”
清冷的女聲在身後響起的一瞬,苗木誠驚愕地回過頭,“霧切同學!”
“我找到了忌村靜子做的可以延緩毒藥發作的藥,”向時江問候性地點點頭,霧切響子淡淡道,“然後,多虧了她幫忙。”
順著她望向的方向,和眾人一起裹挾走出來的罪木蜜柑驀地一震,慌張埋下頭。
“但是太好了,”這邊,走近的舞園沙耶香釋懷地笑著,“苗木同學和霧切同學還有朝日奈同學都沒事。”
戰刃骸雖沒說話,但也附和地點點頭,偶爾瞄苗木一眼。
水落時江:“……”
她要離他們遠一點。
苗木誠真是一個罪惡的男人。
“苗木誠君,”偏巧這時有個聲音就像是讀不懂空氣似的橫插進來,他猛地抓住苗木的雙手,連頭頂的呆毛都精神了好幾分,拚了命地感慨道,“和我一樣,不,比我厲害得多的‘超高校級的幸運’的所有者,沒想到會有這麼棒的後輩——”
開始了開始了。
水落時江死魚眼地想。
和兩年前一點都沒變,狛枝凪鬥的日常斯巴拉西(1/1)。
還好他的同班同學們再清楚不過這人的尿性,一個扛頭一個扛身體就把他從苗木的眼前扛了起來。都這樣了,他還不忘向苗木招手,“以後再見哦。”
……這人沒救了。
“啊啦,”經過她麵前時,狛枝趴在彆人肩膀上的清爽笑容不改,“這不是水落同學嗎。”
“那個時候不了解,但水落同學的才能也著實令人讚歎呢。從這之中誕生出來的希望實在是太棒了,足以稱得上‘超高校級的’……唔,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審神者’?”
走在最末的西園寺日寄子捏著鼻子,說出了水落時江的心聲,“這家夥真是夠了。”
時江睨了他一眼,“打聽得不少啊。”
但這頭銜就免了。
“一般一般,”狛枝凪鬥笑眯眯地說,“隻是通過水落同學沒打算瞞的蛛絲馬跡推理的而已。”
水落時江:“……”
她是在誇他嗎?
終裡赤音和二大貓丸眼看不對,麻溜地把人抗走了。一旁的小泉真晝微笑著向她點點頭,不需要再多說什麼,錯身間一個眼神足矣。
時江收回視線。
現在,算是塵埃落定了嗎?
她……想去一個地方。
*
墓園。
淅淅瀝瀝的雨絲落在墓碑上,小雨稀疏到用不著撐傘,水落時江的視線從遠處的一對兄妹身上移開。她隻是信步穿過甬道,在一個岔路口停下。
“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
她親眼看著77屆全部登上載著他們從賈巴沃克島來的遊輪——還多了一個禦手洗亮太。臨走前,他們主動背了這次事件的黑鍋,未來機關在世人眼中的形象還是清正廉潔的。
“大家決定再來看一次七海同學,”站在墓前的小泉真晝低聲說,“我就多留了一會兒,果然水落同學也來了。”
“那個時候……”
時江噤了聲。
那個時候,她可沒有想過三個人再見麵是以這種形式。
“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麼辦?”她改口問。
“贖罪。”小泉真晝苦笑,“即便當時的意誌是被扭曲的,我們手上沾的鮮血也是事實,必須得親手把世界糾正回來。”
她又補了一句,“水落同學呢?”
她?
水落時江的心情十分平靜。
“我是偷溜出來的,”她道,指指後麵的樹林,“當然,有人幫忙。”
小泉真晝:???
順著她指的方向,她依稀看到了鬥篷還是白布的一角,好像沒懂又懂了什麼,“偷溜是指……?”
“支部長隻剩我了,”時江苦大仇深道,“懂嗎?”
活下來的隻有宗方、苗木、霧切、禦手洗和朝日奈,宗方選擇自己一個人去雲遊四海,霧切怎麼也是被注射了毒|藥還需要靜養,禦手洗跟77屆一起跑了——
刨去自帶勢力的十神白夜,全未來機關管事的人居然隻剩了她一個!
然後就這麼被推上了代理會長的位置。
“我不是也不想當這塊料。”
她幽幽地說:“等局勢再穩定點我就要把這攤子丟給苗木或者霧切。”
……石丸清多夏也行。
小泉真晝哈哈乾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麼傳達自己的同情。
“不過,”時江忽然說,“我駁回了希望之峰的重建計劃。”
“——哎?!”
“人生不該隻有才能,還以才能定論,曆史總有一天會重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能不會有下一個江之島盾子,但他們會製造出另一個“神座出流”,這樣病態地追求才能隻會成為新的導火索。
也許這也就是諾亞和時之政府想讓她做的。
世界的看法必須扭轉。
“這樣的想法倒也可以理解呢,”小泉真晝笑道,“不過我更好奇,水落同學自己想做什麼?”
她啊——
“使命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前不久,她剛找到最初聽說的那位老收藏家。未來機關帶來了一堆麻煩,但不得不說人脈和名聲都十分好用,她勉強算是順利地將收存刀劍的工作進行到了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
京都那邊有赤司幫忙,她是在災後第五天和他恢複聯係的,隻是那之後都足以各自忙得焦頭爛額,見麵的機會倒沒幾次。
“下一步的話,”時江頓了下,“自己的幸福?”
“總覺得。”
小泉真晝嘀咕,“這不像水落同學會給的答案……”
“沒錯,不是我自己想的。”
時江大大方方地承認。
“有……一個一直幫助我的人,他臨走前說他有兩個願望,但其中一個沒說明白。我後來去問了他的兄弟。”
要是沒有記憶的同設定個體算是兄弟的話。
“如果我是他,剩下的那個願望應該是希望看到您幸福。”
時江深吸了口氣。
“所以我還想了挺久的,”她說,“結果兜兜轉轉又回到最開始了。”
她曾經在天台上喊出的那個目標。
“世界第一的攝影師,世界上最好的攝影展——”
時江低頭看著手機屏幕,那上麵落滿了細密的雨絲,而在水珠下,她曾經許諾過的合照上每個人都笑得開懷。
“所以我想去世界各地旅行,當然,”她稍稍提高音量,“如果多一個人一起也不壞。”
小泉真晝沒有戳穿她這明擺著說給不遠處某人聽的行為,她忍住笑,“世界第一的攝影師啊……那我也接受這個挑戰。”
“贏的當然是我。”
水落時江彎下|身,將花束放在墓碑前,抬手時忽然一愣。
她撥開花束,發現剛才觸碰到的花瓣還帶著新從地裡鑽出的柔嫩,沾著點點雨水。
在這片嚴重汙染的土地上,在這塊墓碑前,綻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花。
植物是堅韌的。
時江忽然想到身亡於這次事件的萬代大作所說過的話。但是,誰又說人類不是堅韌的。
他們依舊能站起來。
“晚安,”她的指尖拂過墓碑上“七海千秋”的名字,“千秋。”
半晌,她又道。
“早上好。”
天該亮了。
-TRU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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