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儘可能簡略地將時之政府和付喪神的事說給他聽後,赤司了然道,“猜到了一點。”
“獅子王,山姥切,還有那句‘加州’,這些不都是刀名嗎?”
“我就說有什麼技術能讓瀕死的人恢複到幾乎沒有外傷,這樣也能解釋了。本來還以為大多數是找來的模特,看來比我想象得關係要深——”
“是啊,你沒想錯。”赤司征十郎輕輕笑了一聲,他平靜地望過來,“我在嫉妒。”
他這麼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感受,水落時江反倒一時啞了火,她正琢磨著該說些什麼,就聽赤司又開了口。
“彆人先不提——”
他問。
“你當時問的‘山姥切君’,是那個披著白布的嗎?”
山姥切的名字從赤司口中說出來,著實嚇了水落時江一跳。
雖說是知道他一貫有多敏銳,可繞過其他人徑直盯住山姥切還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儘管他之後隻笑著說“沒什麼,隻是有點莫名其妙地在意”,但她心道絕對沒這麼簡單。
她不可能提山姥切對她說的話,可時江總覺得他肯定看出了什麼。
“說來說去,”水落時江咬牙切齒,“都怪你。”
諾亞:“……???”
“為什麼要我背鍋。”他委屈道。
水落時江:“……”
居然還好意思問她為什麼!
“傳話給本丸的不是你嗎?”她反問,“當時怎麼著也得提一句我不是一個人啊。”
就獅子王和加州清光那會兒的表現,他們明顯對這不知情,她也不能怪他們急著確認審神者的安危——這責任當然要落到負責當傳話筒的人身上了。
“咳,這不是當時情況緊急……而且,原來不能讓赤司先生知道的嗎?”
“……讓我搞保密的不是你們嗎?”她難以置信地問。
“但是,赤司先生不一樣啊。”諾亞嘀咕,“既然已經知道一些了,我以為再了解下情況更合適點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反正也是早晚的區彆。”
水落時江乾笑兩聲。
“現在知道你錯在哪嗎。”
“是,”ai認錯倒是誠懇,“錯在沒有先和您商量,但我也是因為擔心兩位的生命安全才沒顧上……下次會提前問好的。”
“算了,也不全是你的錯。”她歎氣,“但這時機實在是……”
尷尬。
“如果您是說山姥切國廣,”諾亞想了想,道,“雖然這幾天避而不見您,不過,在得到消息後,他無論如何也要趕過來,連彆的刀劍都爭不過。”
聞言,時江沉默了半晌。
“……這樣啊。”她最後道。
水落家在新年沒太多的活動,森下尚彌和優子早上給過她紅包後,下午就忙著去幾個合作夥伴那裡拜訪。也虧得這個空檔,時江偷偷摸摸抽空回了趟本丸。
新年的慶祝活動準備得熱火朝天,水落時江假裝自己沒看到大家一一問好後趁她不注意的悄聲議論。鑒於先前的經驗,她一把拉住了經過的堀川國廣。
“堀川君,”她問,“山姥切君在哪?”
“嗯?”
堀川笑眯眯地明知故問:“主人找兄弟做什麼?”
“開個玩笑,”他說,“反正主人也有新的任務,為什麼不去鍛冶所看看?”
饒是有了堀川國廣的這句話,一走進鍛冶所,看到門邊露出的一角白布,水落時江還是有些驚訝。
“山姥切君,”她遲疑道,“你……”
“不行嗎?”打刀安靜地抬眼。
他臉上看不出前幾日因為自己酒後所作所為的惶恐和羞惱,更多的是恢複了以前相處時的樣子。但偶爾掠過的眼神,足以說明怎麼也不可能真的像以前一樣。更何況他是從很早前就抱有了那樣的心思,一時衝動地挑明後,這下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今天的事……”山姥切抿了抿嘴角,“不,沒什麼。”
他當然是想問的,到底還是沒法問出口。
“即便是仿品,”他道,“至少鍛刀還是能幫忙的吧?”
水落時江有些複雜地望著他,最後點了點頭。
——她至少不得不承認一點。
以前撈毛利藤四郎也好,現在鍛謙信景光也罷,有山姥切參與進來,事情一下變得順利了不少。
張口結舌地望著鍛造爐上顯示的三十分鐘,她想起自己早上還在想會砸多少資源進去,不由感激地看向了山姥切。後者倒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隻是耳尖有些泛紅,又赧然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我……”他皺眉道,“總之……還是先看看吧。”
時江忍下笑,“好啊。”
半小時後,她如願得到了那振短刀。
散去的櫻花間,逐漸顯現出小孩子的身形。少年圓滾滾的蘑菇頭是顏色漸深的暗藍色,一雙青瞳直率地望了過來。
“我是謙信景光。”他抬頭挺%e8%83%b8,“可不要小看我哦!”
第87章 危機感
新年來臨之際,長船家又添新丁, 這雙喜臨門自然是得多虧了山姥切。
隻是這位功臣與其說是不把自己的功勞放在心上, 不如說,他在意的是另一方麵。
“這樣可以了嗎?”
謙信景光在審神者的示意下去和燭台切他們會合, 鍛冶所內隻餘水落時江和山姥切兩人時, 她忽聽他這麼說道。
“……山姥切君, ”時江一怔,“你——”
不用這麼——
山姥切根本沒給她說出後麵的話的機會, 他彆過眼神,“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隻要能夠幫得上你的忙。”山姥切低聲道, “我是仿品, 但至少這份感情是真的。”
時江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單憑這語氣和因為緊張而繃著的肩膀就能瞧出這其中不摻半分虛假。她遲疑半晌,最後放輕了聲音, 試探著開了口。
“山姥切君……那個, ”她斟酌地說, “我自己也沒經曆過所以不怎麼懂。”
“為什麼, 你會覺得你是喜歡我呢?”
“當、當然,我不是想懷疑你心意的意思。”想起他先前的話,水落時江急忙解釋, “但說實話,你說出來之前我還以為……你們在感情上不會這麼——至少在這方麵不會輕易這麼想。畢竟,你們獲得人身不也隻是一年左右的事嗎?”
“亂和加州君,或者是長穀部以及巴形先生他們, 我知道他們再怎麼樣也隻是出於刀劍對主人的忠誠,所以——”
“……不一樣。”
“什麼?”
“和他們的不一樣。”他聲音艱澀,“我說過,我……是在那之上的心情。”
“那,”時江抿抿唇,“哪裡不一樣?”
山姥切明顯沒想到她會真的這麼問,他望著她像是想說話卻生生卡住了殼。白淨的臉一寸寸漲得通紅,他近乎是有些狼狽地拉著兜帽背過身去。
“總之就是不一樣,”他執拗道,“……彆再問下去了。”
水落時江:“……”
她懷疑再問下去山姥切就該燒著了。
也不僅僅是他。
看著他這表現,雖然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時江的耳根也不由莫名其妙地一陣陣發熱——行了行了她知道她不該問了。
“我——我去找下謙信君,”她慌忙想找個借口暫時緩和一下這緊繃著的氣氛,“晚上再見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山姥切的眼神依舊有些晦澀。
他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隻希望她不要像以前那樣單純地以審神者與刀劍的態度那樣對他。可現在,特彆是在今天之後,他不止是這麼想了。
人心總是貪婪的,刀劍在化為人身的付喪神後也繼承了這不知饜足的劣性。被半推著邁出這一步後,他內心也在叫囂著不滿足於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即便……是作為仿品,他也還想再試試。
時江覺得自己當初教育後藤的話是對的。
這座本丸真的是不能提一下誰,不然分分鐘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她才剛走出鍛冶所沒幾步,迎麵就遇上了大和守安定和剛才才在山姥切麵前提到的加州清光。
一瞧見他們倆的眼神,審神者就心道要壞事。
“主人,”大和守安定笑眯眯地問,“我們可以問個問題嗎?”
水落時江:“……”
不能!
她倒是把話又咽了回去,自從那回在手合場親耳聽聞目睹了他的“噢啦噢啦”和“首落死”,她對大和守安定的了解又深了一層。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想想還是故作大方地點點頭,“問吧。”
“大家都很在意,”加州清光打量著她的神情,“正好我們兩個今天都在場,就讓我們來問問。”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今天在巷子裡那位跟主人在一起的人類男性,”大和守安定收起溫和的笑容,嚴肅道,“是誰?”
“朋友啊,”時江若無其事地回答,“父母是舊識,所以我跟他是一起長大的,怎麼了?”
“就這樣?”加州清光半信半疑,“我覺得不簡單呢。”
“有種主人要被搶走的感覺啊——”
他盯著自己好好地塗著紅指甲油的五指抱怨道:“明明是我更可愛一點。”
“啊,清光又來了。”安定聳聳肩,“不過,連我都有點危機感——主人。”
他壓低聲音,一手擋在臉前,一副絕不讓旁人聽到的架勢,“你偷偷告訴我們,我們不會告訴彆人的。”
水落時江:“………………”
生日會的事就是從你倆這裡走漏風聲的,誰會信!
“嗯?”她無辜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兩振打刀當然看得出來她在裝傻,還不等一聲“主人”叫完,一眼看到正帶著謙信景光熟悉本丸環境的燭台切,心道來得正好。
“任務,時政的任務要緊。”
水落時江一本正經地聲明,留兩個還沒來得及回過味的付喪神在原地,自己趕忙往那邊走了過去。
看謙信聽她提到拍照時的神情,燭台切似乎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告訴了他。
“謙信君,”水落時江彎著腰問,“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嗯、嗯……沒有。”
謙信景光縮在燭台切的旁邊,“沒,沒關係,因為我是堅強的孩子,所以怎麼樣都可以。”
看他明顯還在緊張卻努力給自己打氣的樣子,審神者不由失笑,忍不住像對待其他短刀那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謙信景光還有些緊繃地縮著脖子,他雙拳握在身前。直到她的手落在發頂拂了兩下,那雙圓溜溜的藍眸驚訝地眨了眨,在審神者的動作後柔軟地彎起,對她露出了一個治愈度堪稱滿分的笑容。
水落時江:“………………”
她一把捂住心口。
“決、決定了,就這麼拍。”
“謙信君如果緊張,”她笑著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