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沉默片刻,山姥切安靜地搖搖頭。
他的視線偏到她胳膊上的繃帶。
“昨天晚上的事……”他開口。
“啊,你說這個?”時江也順著看了眼,“彆在意,不是已經平安過去了嘛。”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在意。
又冒出了些忤逆審神者說法的念頭,山姥切終於察覺到自己整個人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他看著對方輕描淡寫的樣子,還是皺皺眉問出口。
“你不會害怕嗎?”
這倒真把水落時江問住了。
“害怕……”她指尖蹭了蹭臉頰,“是個人就會吧,我好歹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啊,不過……”
她苦笑。
“害怕又頂不上什麼用場。”
“跟我選擇放不放棄攝影不一樣,溯行軍也不會因為我選擇如何而放棄追殺我。所以,還是冷靜下來思考怎麼做更管用。”
“而且,”時江搖搖頭,“山姥切君你們這麼努力,我要是隻會害怕,還怎麼當個跟你們相配的主君啊。”
她原先就覺得,與這些名刀名劍那聲名顯赫的前主相提並論是件有點慚愧的事。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真的太失格了。
“努力……”
這個詞像是觸動了下山姥切,他皺皺眉,“我昨晚可沒有……”
“真是的,為什麼在介意這個。”
水落時江失笑。
“的確,昨晚出戰的都是短刀和脅差,這不意味著留在本丸的就不努力啊。當初如果沒有山姥切君擋下那一刀,我現在未必能坐在這裡。”
山姥切沉默下來。
他還是希望審神者有危險的時候能在一邊。
當然,他清楚本丸的其餘刀劍也都是這麼個念頭,但隱約又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問題是……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要去問問兄弟嗎。
他茫然地想。
“山姥切君真的不坐下一起嗎?”見他仍是搖頭,時江歎口氣,“明明是多副碗筷的事……啊,不過,時間差不多了啊。”
她卡著的當然是今劍修行回來的時間。
蹦蹦跳跳的小天狗進門第一眼看到審神者,立時驚喜出聲。
“主公大人,”他三兩步跑過去,“我稍微長大一點回來啦!”
“歡迎回家。”
水落時江彎眸,又上下打量了下他的反應,確認沒什麼問題才稍稍鬆口氣。
“一路辛苦了。”
今劍用力搖搖頭。
“現在能回來主公大人身邊就很好了。主公大人,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她還什麼都沒說,但今劍那雙紅眸掃向包紮的繃帶時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所以,以後也不要消失不見哦?”
果然……
聽見這句話,聯想到對方書信的內容,時江想。
還是有影響的吧。
她避開今劍的頭盔,摸摸他柔軟的銀發。
“當然。”
她答道,然後一秒打臉。
“……對不起我現在就得走。”
今劍:“咦?!”
“學校學校。”時江苦著臉道,在刀劍們吃吃憋笑聲中有點炸毛,“笑什麼啦,有什麼好笑的!”
她恨恨一跺腳,回去收拾書包。
清晨的公園跟傍晚一樣沒什麼人,她出去時,看門人還在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時江繞開可能會經過家門前的路,抄的都是小道,但最後要走到車站還得穿過條馬路。
她等著紅綠燈時,有些驚訝地看著一輛輛電視台的車從眼前經過。
今天什麼日子來著?
……對了,後知後覺想起日期,水落時江意識到是希望之峰一年一度的實技考試。
既然被譽為人類希望的集結地,檢驗這些天才們才能的考試也是萬眾矚目所在。每年的這個時候,希望之峰會向外公開直播,台下滿滿當當坐的也都是各大電視台的記者。
但她今天得上課,雖然好奇真晝和七海的考試也沒法看直播。想到這裡,她搖搖頭,等紅燈轉綠後目不斜視地過了馬路。
桐皇學園裡氛圍還算一如往常。
課間有人會議論下正在希望之峰進行的考試,用流量連進去看上幾分鐘,時江偷耳聽了下名單,離小泉真晝還有段距離。
燭台切的手藝沒得說,校服上衣倒真看不出破過的痕跡。而藥研也說得沒錯,外麵瞧不出端倪,她表現得也正常,沒人發現她胳膊的傷,這讓水落時江放下了懸著的心。
最要緊的是瞞過桃井五月,她一來學校就被逮著問個沒完,最後確認沒什麼事才將信將疑地放過了她。
中午午休,三人一如既往地占了天台。
青峰對兩人前一天晚上的事一無所知,時江還在琢磨諾亞提到的妖刀村正,放在混凝土台麵上的手機震起來。
是小泉。
“不好意思,”在桃井五月好奇的視線下,時江笑著對她在唇前豎了下食指,電話那頭的小泉真晝歉意道,“這個時候給水落同學打電話……”
“沒關係啊,我這邊午休也沒什麼事情做。怎麼了?”
“我……今天的考試果然還是沒多大信心。”
聲音小了一瞬,小泉像是離開聽筒往裡望了一眼。
“現在是前輩們在考試,”她說,“離輪到我還有一會兒,所以想趁這個時間給水落同學打個電話。”
她的聲音小心翼翼頓了一下。
“水落同學可以說點什麼嗎,什麼都好,感覺這樣能安下心。”
水落時江一怔。
“嗯,”她勾起唇角。
正欲開口之際,腳下地麵突然產生了細微的晃動。與此同時,手機那端也傳來巨大的轟鳴聲,身處桐皇教學樓的天台,可以清晰地看到數條街外希望之峰冒起的黑煙。
……??!!!
說句不算馬後炮的話。
早在水落時江見到狛枝凪鬥的第一麵,就知道這人遲早搞出事。
儘管那也是唯一一麵,但不妨礙她看穿這個滿口絕讚希望的家夥的本質。
在他眼中,擁有超高校級才能的大家洋溢著希望,而他作為希望的墊腳石,甘願為他們鋪平一切道路。眼下整個班級還處在殺人事件殘存的陰雲裡,想看到同學在最好的狀態下發揮才能、揮灑希望的狛枝凪鬥第一時間請求延遲實技考試。
考試時間早就通知過所有媒體,請求被校領導毫無疑問地駁回,麵對這樣的現狀——
狛枝凪鬥選擇炸學校。
這可能是很多學生共同的夢想,但對於唯一將其付諸實踐的狛枝凪鬥,時江表示希望廚的腦回路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提前向藥劑師前輩要來瀉藥,又在包裡裝了炸|彈準備帶去會場。可一連串的陰差陽錯下,給評委下瀉藥的不是他,把炸|彈帶去會場的不是他,甚至連按下起爆開關的都不是他。
好在炸|彈威力不那麼大,除了拉肚子的評委們,沒有任何人傷亡。
最後,跟狛枝凪鬥自己的預想不同,他成了全程沒有經手關鍵行為的間接人物,然而一切也全如一開始的計劃中那樣環環相扣完美發展,甚至連鍋都有人幫他背好了。
不是很懂。
可能這就是超高校級的幸運吧。
“所以,考試也推遲了。”
第二天放學後,坐在她對麵的小泉真晝有些哭笑不得。
“按下開關的幾名前輩因為被發現在考試中作弊被開除了。狛枝同學……這事起源於他,但學校認為這在某種程度上也證明了他的幸運,暫時沒有開除,而是無限期停學。”
“果然是重視才能超過一切啊,”時江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茶匙攪拌著咖啡,拉花被她攪乎成了模糊不清的一片,“希望之峰。”
“這是學校的理念了。”小泉真晝“嗯”了聲。
“說到這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時江嘀咕。
“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一定要是各個領域最頂尖的那個?”她說,“當然了,以希望之峰的能力,他們有資本去一一專門培養你們。但是,好奇怪啊,才能也有側重麵不同,多招幾個不好嗎。”
小泉聞言彎起眼,“我也很想和水落同學真的成為同班同學呢。”
水落時江耳根一熱,不太自在地輕咳一聲。
“我不太清楚原因,”小泉遲疑道,“可能是為了保證‘超高校級’稱號的含金量?不過,也有人說,選取各方麵最領先的高中生,是想研究我們的才能。”
“……研究?”
小泉真晝點點頭。
“大概是與常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研究這個乾嘛,”時江皺起眉,“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彆之處——總覺得下一步他們就要研究怎麼強行讓普通人成為天才了。”
“這個……應該不至於吧。”
小泉乾笑,“總之我是希望能平安畢業就好了,水落同學以後會上哪所大學?”
“不是才高一嗎,考慮這個也太早了。”
嘴上這麼說著,她腦海裡倒是浮現出幾個國外專精攝影院校的名字,隨便提了一兩個,看見小泉的神情有些心動又有些為難。
“我也挺想和媽媽一樣去國外,”小泉真晝猶豫道,“但放不下家人。”
水落時江頓了下,“那東京的大學也很好。”
明了她的意思,小泉笑笑。
“水落同學沒必要為了我勉強自己啦,”她說,“我會試著加把勁的,到時候大學見怎麼樣。”
——大學見。
在咖啡屋與小泉真晝揮彆,時江想。
放在幾個月前,她根本不會想到會跟小泉定下這樣的約定吧。
一回到本丸,水落時江先被地上堆著的數量驚人的鑰匙嚇了一跳。
“哦,主人回來了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歌仙也微微皺起眉,“我也覺得他們這麼放著不太風雅。”
……慢著,她才不是在想這個!
“你們動作還真快。”
時江看著一堆在陽光下爍爍反光的鑰匙,“這就攢了這麼多了。”
“啊,還好還好。”歌仙在她旁邊彎下腰,“大家說等著主人回來再開,不知不覺就攢下來了。”
這一回的江戶城,時之政府采取的方式是讓審神者們搜集鑰匙,還為每個審神者準備了二百個寶箱,千子村正、一整套修行道具、資源和小判都被放在乍看下一模一樣的箱子裡。不過,東西都是恒定的,隻要開完兩百個箱子,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這個至少夠四分之一了吧?”
水落時江正想動作,忽然想起自己那薛定諤的體質。
“……這麼辦吧,還是把鑰匙發給大家,每人開一個好了。”
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開出來。
打開箱子,時江望著裡麵的一百砥石歎氣。
不過往好處想,這是又多了一點以後限鍛時敗家的資本。
她湊到旁邊,“三日月殿開到什麼了?”
“哈哈哈,”三日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