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把她當成了學姐。
“你的衣服?”方淵拎著禮服看了一圈。
華麗的淑女裙被剪刀豁了幾道口子,長長短短,把衣服整得跟乞丐服似的。
倪嶼生淡淡地嗯了聲,抱肩看著,好奇這個學姐要做什麼。
很快倪嶼生便發現,這個學姐有點東西。
她看似隨意地將原本的口子撕開,實則每一厘米的裁剪都有自己的巧思。
越來越糟糕的布條經過她一番擺弄後,隻見她抬手在自己頭頂摸索了會,拆下幾個小黑卡,規律地彆到裙子上。
緊跟著她又從不知誰丟在換衣間的文藝節目演出裙上扯下一塊白色的內襯,非常順手地摘了自己的耳釘,將內襯固定好。
沒一會的功夫,原本中規中矩淑女裙,被他三兩下改的更有層次感,設計感十足。
“行了,換衣服上台吧。”又颯又靚的學姐一攏頭發,扯鬆腦後的頭發,在沒有發圈的情況下紮了個溫婉的低馬尾。
A爆了。禦姐氣十足。
倪嶼生對她頗為欣賞,想要交這個朋友:“你好,服設學院一年級一班,倪嶼生。”
“禦姐”懶懶地掃她一眼伸到麵前的右手,將裙子搭在她的手臂上:“方淵。”
倪嶼生:“我覺得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方淵似乎對她意見頗深:“我不太喜歡和有臉無腦的Bking交朋友。”
後來,倪嶼生才知道,她是服設學院的院長。
也是後來,方淵收回了那句“有臉無腦”的評價。
想必過去兩人的關係有多親近,在倪嶼生決心放棄專業,遠離初心時,方淵的心就有多痛。
不過這種愧疚懊惱的情緒沒有在倪嶼生心頭渲染多少,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彆的事情吸引——
“我好說歹說做了你將近一年的工作,你始終一副心意已決、拒絕妥協的態度。”方淵將整理好的材料存到U盤裡,然後手肘墊在桌麵上,小臂輕輕一晃,把U盤遞給她,好整以暇地問她,“你怎麼突然就決定報名了呢?還專門卡在報名時間截止前,是故意氣我?”
“哪能呢,淵姐。”倪嶼生插科打諢的說笑完,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道,“我昨天自個想明白了。”
“哦?昨天發生什麼意義比較深刻事情嗎?”
倪嶼生眼睫顫顫,避左右而言他,打算搪塞過去:“也沒什麼,隻是去參加了莊教授的生日宴。”
“化學院的莊院長嗎?”方淵隨口問,“哪兒辦的?我改天得去那拜拜,給土地公燒兩柱香。”
倪嶼生沒當回事,說了地點。
方淵皺了皺眉:“不應該啊,老莊最不喜鋪張,每年生日也不會大肆宴請,怎麼今年去那辦生日宴。我怎麼沒聽說。”
正巧有彆的辦公室的老師過來借剪刀,方淵順嘴問了一句:“昨天老莊生日在茶穀緣辦了個生日宴,你知道嗎?”
“不能吧。”那同事拿著簡單,倚在辦公桌邊,懶懶地聊天,“莊院長是出了名的節儉,從不搞那種大操大辦的麵子工程。”
倪嶼生隱約察覺到自己可能被套路了,急於求證:“說是早年畢業的學生給辦的。”
“嘿。這就奇了怪了。”
倪嶼生知道她為什麼語氣這麼確定。
這位老師的先生也是化學院的教授,和莊院長算是同年入校,又是同學院,基本這些年教授的每批學生都重合。
沒道理說往年的學生回來看其中一個,另外一個連消息都不知道的。
倪嶼生抿唇,果真看到那女老師當場給先生發了條語音,問昨天莊院長的師生答謝宴你知道嗎。
對方一臉懵逼。
倪嶼生清醒地進了辦公室,疑惑地出來,所以生日宴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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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方淵的幫助,倪嶼生覺得論文的壓力少了不少。
她又去金融係和導師聊了好一會,才回家。
現階段倪嶼生需要完成的都是學術性的東西,即便是比賽用到的作品也隻是提交設計稿就好。等通過初選,才需要將自己所設計的服裝製作出來,不過這大工作量的事情已經是六月後的事情了。
古熹容庭,倪嶼生從電梯出來,腦子裡正琢磨著論文的草稿。
注意到自己公寓門口鬼鬼祟祟的背影時,愣是被嚇了一跳。
“喂,110嗎?我報警,有猥瑣男子在我公寓門口徘徊——”倪嶼生抬手比劃了個手機手勢,假模假式地開始打電話。
門口“猥瑣”男子聞聲轉頭,放任倪嶼生演戲。這張帥得世界滅亡的臉不是她可親可敬的遊教授是誰。
倪嶼生仿佛剛認出他似的,戲精且做作地兩手捧著下巴,驚呼:“這不是遊教授嘛。”
她眨眨眼,小女孩的嬌嗔與靈動儘顯:“遊教授,在我門口做什麼呢。”她不知想到什麼,故意放低聲,神秘兮兮道:“不會是暗戀我許久,偷窺我吧。”
遊寅穿著一身深灰色家居服,依舊中和不了那張過於棺材臉下的冷漠與刻薄。他抱著肩膀站那,等倪嶼生演完戲,才一揮手把門上貼著的疑似是水費單(?)的長型紙條扯下來。
“回來的正好,這個給你。”
倪嶼生正琢磨著遊寅什麼時候把物業小哥的活兒給接了去,垂眸就看到“水費單”上的內容並非是“水費”,而是——
“我們來算算賬,昨天為了讓你下定決心重拾初心,我耗材費力地設了一個局,”遊寅用稀鬆平常的語氣道,“雖然最後你下定決心和我沒有直接性的關係,但這並不能夠否定我為你付出的辛勞。”
遊寅輕抬下巴,示意:“喏,這就是我的消費清單。”
——倪嶼生垂眸看著這張銀行信用卡的流水清單。
關於遊寅的每一筆款的去向和數額,都有著非常清晰的記載。
倪嶼生垂眸看著,有些震驚:“請問這一筆價值兩萬二的男士置裝費,也需要我來承擔嗎?”
遊寅一臉“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質疑:“你看到我昨天穿的衣服了嗎?”
“看到了。”
遊寅滿意地點點頭:“那這身衣服的價值就完美體現了。”
“……”
倪嶼生沒工夫一條條和他分析計較那些錢該花,哪些錢不該花。
她徑自朝前走去,經過遊寅身邊時,隨意地將銀行流水單往遊寅左前襟口袋裡一塞:“我這人非常不要臉,所以打算逃單。”
遊寅看著她,眼底含笑:“恐怕這有點困難。”
倪嶼生哦了聲,尋思遊寅還能來硬的不成。
遊寅當然不會來硬的,畢竟他隻會用那些土得掉渣的情話將你惡心死。
——“我的身我的心,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你除了乖乖地就範,彆無他法。”
+34章
倪嶼生把那張流水單拿走, 換鞋時順手貼到玄關的牆上。
踢掉高跟鞋,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倪嶼生才想起來要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 江襲的聲音毫無情緒的冷淡。
那次和江襲談完話後, 倪嶼生不自覺的萌生出同命相連的悲愴感。
適逢近期有個劇組需要化學專業顧問, 倪嶼生便想到了江襲。雖說是和真正進實驗室毫無相關的方向,但倪嶼生以己度人,嘗試給江襲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電話裡,倪嶼生說了這事。
江襲沉默稍許, 淡聲:“謝謝。不過我最近沒在學校, 遊教授介紹了一個研究耳鼻喉的專家, 最近正在進行調養……”
“這樣啊。那太好了。”倪嶼生感到安心,“如果遇到什麼問題, 也可以找我。”
遊寅這人,看著不容置喙。但其實心軟又浪漫。
對她是, 對江襲也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個學姐, 我正好有個事可以找你幫一下忙嗎?”
倪嶼生:“你說。”
江襲:“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這次專家診療的費用遊教授替我墊付了一半。我雖然是學生,但這些年四處發表刊物、比賽得獎,以及學校獎學金也賺了不少錢。我爸媽平時給我的資金也挺寬裕的。反倒是遊教授,這筆錢你替我還給遊教授吧。”
倪嶼生挑挑眉,遊寅這廣散家財的行為, 還真是個人習慣啊。
倪嶼生掛斷江襲的電話,出了會神,才漸漸把注意力收回到剛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
她登錄郵箱接收封郵件,卻發現右上方通知欄出的wifi圖標處於斷開的狀態。
接連調試了幾次,都連接不成功。
倪嶼生去玄關處電箱旁邊找物業電話時, 餘光無意掃到門後貼著的“銀行流水單”。
按下撥通鍵的手指慢了半拍挪開,她改了主意。
半小時後,倪嶼生抱著筆記本電腦敲開了遊寅家的門。
“忘記密碼了?”遊寅手裡拿著本法語書,鼻梁上竟還架了一副金邊眼睛,斯文的氣質中因為嘴角那抹包藏禍心的壞笑添了些敗類的味兒,“還是跟我見外呢?”
看著他的模樣,倪嶼生覺得自己特意用半小時沐浴更衣的行為很有必要。
雖說她長的漂亮這件事情不容置喙,但遊寅也不醜。在天生長相上尋不到過多的優勢,她是該用心打扮一下,不然該跌份兒了。
倪嶼生對他的譏誚佯裝不察,自顧道:“我家網線壞了,方便來你家蹭會wifi嗎?”
遊寅挑眉,讓路。
落地窗窗簾大開,遠處長街的霓虹璀璨,像是斑斕的銀河。
窗邊一盞金屬風的落地燈散發著暖黃護眼的光線,馬克杯中的牛奶醇香彌漫,氤氳著熱氣。顯然遊寅開門前是坐在那看書。
倪嶼生進門後自覺地走到客廳的沙發區,剛把電腦放下,走到窗邊翹著二郎腿坐好的遊寅沉默著看過來,語氣平靜:“坐那乾嘛,不是蹭網嗎?離我近點,這wifi信號強。”
“……”
敢情您是家裡的路由器呢。
最後倪嶼生還是乖乖地挪到遊寅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好。
彆問,問就是她覺得看著窗外“銀河”寫論文思路比較清晰。
旁邊是張小矮桌,倪嶼生原本將筆電放在腿上寫論文,不知不覺就改成盤腿坐到地毯上。
暖燈剛好,籠罩在倪嶼生的頭頂。
氛圍溫馨,遊寅緩慢翻書的聲音,倪嶼生清脆密集敲鍵盤的聲音。
倪嶼生專注處理了會工作,等疲憊地活動了下肩頸伸了個小小的懶腰時,餘光注意到電腦旁多了個遊寅使用的同款馬克杯,杯裡是遊寅同款熱牛奶。
“遊教授。”倪嶼生兩手抱著牛奶杯,出聲。
遊寅慢悠悠地抬頭,沉靜深邃的黑眸看向倪嶼生時,用手扶了下眼睛,答得非常順嘴。“哪個題不會?”
“……”
“我是想說,昨天的那筆花銷……”
遊寅表情隨和:“你說那個。我知道你近期情況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