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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正好有點空閒,過來找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倆在一起時間不短了。顧灼灼清楚,大半時間是自己主動黏他,而溫嶽則是無條件包容他做任何事。

但如果他去拍戲,或者做別的工作,沒有要求的時候,溫嶽很少主動來找他。

顧灼灼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也並不能說明溫嶽不想他。一來溫嶽性格如此,二來,他不如自己失去的時間久,也沒有那麼深的恐怖體驗。

顧灼灼很少說過去十年的事,也是不想再加深記憶。他已經好轉很多了,以後也會逐漸痊癒,溫嶽不需要陪他再體驗一遍痛苦。

所以今天怎麼回事?

聯繫不上急也沒用,等飛機落地了,溫嶽自然會看到他的微信消息。

雖然這麼想,顧灼灼還是沒什麼胃口,午飯草草吃了兩口,拉了個凳子坐在門口,抬頭看濃濃陰雲,抓著手機發呆。

還好,意外沒有發生,不到十二點時溫嶽回了電話,顧灼灼總算鬆了口氣。

“抱歉,沒看到消息,著急了?”他聲音有點啞。

顧灼灼剛剛還有點生氣,一聽他聲音,擔心起來:“感冒了?你現在在哪兒?”

“沒有,剛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溫嶽清了清嗓子,溫聲說:“剛到花石機場,到你那兒還得開六個小時車吧。”

秋嶺這邊路非常不好走,六個小時都說少了,顧灼灼眉頭一下皺緊:“不許來,要下雨了,到時候路滑出事怎麼辦……”說著他總感覺不對勁,敏銳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溫嶽半晌說:“有點想你了。”

顧灼灼頓時被沖昏了頭腦,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正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一身沉重雷鳴,下一秒,傾盆急雨轟然落下,砸在%e8%a3%b8露的地麵上,劈哩啪啦,幾乎淹沒了手機裡的聲音。

顧灼灼被這雨下清醒了,掛掉電話,一個視頻撥過去,然後把手機對準外麵。

“看到沒!?”他大聲說:“這麼大的雨!你知道山路多難走嗎?我就在這兒,又不會被水沖走,你今天絕對絕對不準過來!”

“……”溫嶽輕聲笑笑:“好。”

“乖。”顧灼灼也笑了:“等天晴了陪你玩。”

……

花石機場貴賓室中,溫嶽掛掉視頻,揉了揉眉心。

“溫董。”秘書帶了熱茶來,小聲問:“灰市還好,秋嶺外的水溝縣確實下了大暴雨,路不好走。”

“那就先開到灰市,慢點開。”溫嶽小口喝茶,因為疲憊,唇色顯得比平時更淺。

“……好的。”秘書沒再說什麼,知道勸了沒用。

等路況報告還要一段時間,溫嶽也不想拿安全開玩笑,打開微博看灼灼的主頁。

有一張新圖,是今早剛拍的。

小豹崽長大了一點,卻還是奶兮兮的一團絨球,眼睛像個兩玻璃珠子,乾淨得一眼能看到底。跟貓不一樣,小豹子爪子很大,似乎想躲開顧灼灼的親近,推拒地往前扒拉。

而顧灼灼一點都不在乎,用力貼著豹豹臉,也看著鏡頭。頭髮還沒打理,一副晨起的蓬鬆感,被光打出一圈亮邊。

如此鮮活,讓溫嶽感覺渾身像被一把野火燒著,戰慄不已。

他看了好一會兒,把照片存了,閉上眼睛。

想起昨天的夢,他心慌得厲害。

灼灼是個天生的浪漫主義者,可以接受一場突如其來的穿越重生,天真的以為是他的好運終於來了。

可溫嶽不是。

他從沒有一天放棄過研究那個詭異的蜻蜓翅膀,擔憂這樣不科學的靈異事件會不會有某種潛在的風險,以及猜測分析這一係列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上一次和心理醫生閒聊時,他將這件事以“聽了個故事”的形式說出來,和對方分享了一下對於平行世界的看法。醫生認為萬事從心,順其自然,有時候一點微小想法的改變,在蝴蝶效應下,都可能成為一個嶄新世界線的起源。

但溫嶽認為,萬事皆有因。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運。

在找到答案之前,溫嶽沒有一天放下過警惕,甚至將那個盒子擺在了辦公桌上,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忘了。

昨天晚上,和灼灼視頻過後,他想著早點處理完工作早點去秋嶺,加了會兒班。

看了幾份文件,感覺眼睛不太舒服,溫嶽閉眼靠了一會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他沉進一個由光怪陸離的碎片組成的夢境,一開始是模糊的,沒有前後邏輯的,直到後來,他清楚的在夢裡看見了灼灼。

一個非常陌生的灼灼。

同樣是自己的辦公室,桌上的東西,都按照他經年累月的習慣擺放著。

灼灼坐在他的座位上,眉目微沉,不動聲色。他將筆橫持,轉了一圈蓋上筆蓋,而後喝了一口茶。

明明是非常正式的裝扮,和他幾次在顧氏碰見他時差別不大,卻莫名像一株……被踩斷了莖稈的植物。

這讓他的心猛地揪痛起來。

而後又是看不清的碎片,最後留在視覺中的,是灼灼在遊艇上睡著時,不安顫動的睫毛。

夢境夾雜著他自己的記憶,溫嶽醒來後反應了挺長時間。

灼灼和他講那段“某種改變了的過去”時,多是說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幾乎沒有說他自己,在那之後是怎麼過的,又是什麼心情。

溫嶽想過,但想像永遠不如這場夢境來得有衝擊力,讓他完全無法冷靜。

灼灼這樣的植物,隻要有了水和陽光,斷了的莖稈也能重新長好。

但溫嶽怎麼能讓他一個人長?他甚至有點生氣,想現在立刻馬上就把看到的事告訴他,然後再狠狠的掐他的耳垂,讓他知道痛,學會依賴。

然後再用力地抱他。

早上溫嶽用僅剩的理智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帶著秘書和保鏢往鄉下趕。本來以為順利的旅程,不知道怎麼徒生波折,好像誰都在阻止他去見灼灼一樣。

溫嶽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這樣一搞更焦躁了,反而不想留在機場傻等。

他想見誰,就要見到,別說隻是天氣不好,哪怕是下一秒彗星掉下來了,都別想他改變決定。

幸好秘書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沒有再多一句嘴,十分鐘後過來提醒:“溫董,可以走了。”

空氣濕熱,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車開得很慢。

溫嶽一路上心緒不寧,試圖第無數次猜測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下午五點多,天已經全黑了。

司機問:“溫先生,馬上要出灰市了,我們是不是停下來吃點東西?”

溫嶽呼吸有些重,他沒什麼胃口。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點頭答應。

一行人隨便找了家路邊的小餐館,點了簡單的麵食。

秘書和保鏢在後一輛車上,吃飯時過來報告。

“溫董,晚上進山還是有點危險。”

“雨不是停了?”溫嶽喝了口湯,手機跳出微信,是灼灼問他是不是還在機場。他回了個是,發了張貴賓室的照片過去。

“是停了,不過夜裡還可能再下。”秘書無奈。

“加滿油,慢慢開。”溫嶽敲定計劃:“開到早上都沒關係。”

“…………好吧。”秘書嘆了口氣,不知道老闆哪根神經搭錯了。不過警惕一點問題不大,保鏢和司機們比這危險幾百倍的路況都開過,沒理由出事……隻要夠慢。

於是溫嶽終於在兩小時後感到了他手下人無聲的反抗。

開上山路,溫嶽幾乎感覺不到速度了,一看碼錶錶盤,時速三十五公裡。自行車高手也能騎到的速度。

“…………”溫嶽終於感到了一點挫敗,已經焦躁的一天的心情,逐漸趨於低落。

怪誰呢?怪自己吧。

好像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在不斷感受所謂的“無能為力”。

先是彈琴,明明足夠努力,甚至拿到了獎,想要更進一步,卻被告知不可能。

然後是學業,無論他獲得多少風光,也打消不了父母的惋惜和擔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意識到喜歡灼灼以後,他更沒用了,連讓以前的灼灼快樂都做不到。而在另一個世界,他雖然救到了人,卻給灼灼帶來了無盡的傷害。

最後還讓喜歡的人死了。

好像他這一生,就是一段漫長的、不斷體會挫敗感的過程。每一分每一秒,時間都在告訴他,是你無能。

“溫先生,”司機緩緩把車停下了:“前麵的路好像塌了。”

“……”溫嶽臉色難看。

“我下去看看。”司機頂著風出去了,涼風裹挾著水氣湧進車裡。

後麵秘書那輛車也下來了人,保鏢們舉著手電去看那個坑,完了回車上給溫嶽做報告。

“肯定走不了了。”秘書肯定地說:“離秋嶺是不遠了,但那路起碼塌了十米,坑雖然平滑,但不一定能承得住車的重量。您要去看看嗎?”

溫嶽沉默了好久,才啞著聲音說:“算了,回去吧。”

秘書終於高興了,臉上露出笑模樣。車裡昏暗,他剛剛沒仔細看老闆臉色,一晃眼看到,忽然嚇了一跳。

“溫董,您不舒服嗎?”他說完一扭身往外跑,找還在坑前麵查看地形的保鏢拿醫藥箱。

“……”溫嶽自己拿手摸了摸額頭,摸不出來。秘書拿著電子溫度計回來碰了碰,三十八度整,不算高,但確實燒了。

秘書雖然不忍心,但這下還是不得不掉頭回去了。

他上了溫嶽的車,打算就近照顧,車門還沒關上,外麵突然轟隆一聲。

暴雨鋪天蓋地地澆下來。

司機:“…………”

司機擦擦汗:“雨太大了,地麵都看不清,得等雨小了再走。”

兩輛車被困原地。

秘書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尷尬的事情,從置物箱拿了條毯子出來給老闆蓋。

溫嶽已經打消了去見灼灼的念頭,頭有些昏,閉眼休息。

手機在剛剛拿毯子的動作中掉在了地毯上,溫嶽沒有感覺到震動。於是又過了幾分鐘,秘書的手機也震了。

溫嶽隱約聽到秘書小聲和人交談,卻聽不清字眼,又迷濛了一會兒,秘書掛了電話。

“溫董……”秘書不敢叫醒他,又不敢不叫,整個人快瘋了,內心抓狂:“溫……董…………”

沒有回應。

溫嶽意識陷入昏沉,雨聲震天,遮蓋了許多細微的聲音。

直到一陣汽車引擎聲突兀出現。

他驀地睜開眼。

雨已經小了,秘書連滾帶爬地打開車門出去,大叫:“顧總——你真來了啊!?你們小心點!那邊塌了!”

“……”溫嶽清醒過來。

前方的確有輛對向過來的車,遠光燈直直射過來,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也看不清人。

他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有些出汗。遲鈍的身體反應讓他開車門的動作慢了些,撐開傘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