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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準時營業。

現在七點四十,二樓最裡麵的包廂中,已經或坐或站幾個人。

沙發上的女人頭髮淩亂,眼睛血紅,焦慮地前傾坐著,無名指上一片血跡。

她姣好的麵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一點點響動都讓她一抖,好像驚弓之鳥。

沙發兩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黑衣人,還有一個堵著門,相貌普通,身板卻都很有威懾力。

吳婧璿不敢動,隻時不時將目光移向手腕上的表——她的手機還掉在小區的地上,而身體機能已經完全停擺,感受不到餓或者渴,隻有這塊表,能告訴她過去了多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焦慮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

終於,她忍不住抬起頭,哀求地問門邊的黑衣人。

“你們老闆……什麼時候來?”

沒有人回答。

這種壓抑的氣氛讓這個包廂裡越來越沉悶,吳婧璿的呼吸漸漸重了,難以忍受地扯了扯領口。

時針走到八點,門突然傳來響動。

她近乎驚喜地站起來,想要和這位幕後人對話,要什麼都可以,她現在隻想回家,她兒子還在家裡等媽媽。

“吳婧璿?”來人瘦高,一身氣勢不凡,眉目英挺。他坐到對麵沙發上,沙發兩邊的黑衣人像聽到什麼訊號,齊齊退出了包廂。

“對、對!”吳婧璿不肯坐下,急道:“這位老闆,我做了什麼你要這樣?或者你想要什麼,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出去了我也不會報警的,我是個演員你知道,我不會報警的……”

男人像是沒聽見,專注地看著手機。

過了一會兒,進來兩位酒吧服務生,瞎子似的笑容滿麵進來倒茶。

熱騰騰的茶水冒起白汽,其中一人道:“溫先生請慢用。”

吳婧璿快要急炸了。

這個男人越是慢吞吞,她越是焦躁,臉上差點藏不好那份恨意,唯有瘋狂思考認識哪個姓溫的人,才能緩解壓力。

溫這個姓沒有那麼常見。

她一開始以為是J先生K先生他們搞的把戲,但那些人和他不像一類人。

這人像……

“溫嶽。”

這時門一響,有人進來。吳婧璿臉唰地白了,驚恐地哆嗦著:“顧……顧…………”

“嗯?”顧灼灼單手插兜,意外道:“吳婧璿?”

小唐被留在門外,和那些黑衣保鏢聯絡感情。顧灼灼把門關好,沖吳婧璿笑了笑,一屁股挨著溫嶽坐下。

吳婧璿隻覺得這笑容怎麼看怎麼恐怖。

她以為顧灼灼上來就要質問她,找到了什麼證據,猜測什麼事實,她背後的人等等,可是沒有。

顧灼灼竟然和這個叫溫嶽的男人聊起天,話裡話外十分家常。

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工作累不累,助理說了什麼好笑的話。

“所以我那個話筒和她有關?”顧灼灼終於看向吳婧璿,像才想起什麼似的,說:“之前在劇組她相當看不起我,我幹什麼都要陰陽怪氣諷刺兩句。”

吳婧璿麵對溫嶽突然冷厲的眼神,恨不得把以前的自己撕爛。

她已經非常後悔了。

如果不是她一開始表現出了十足的敵意,或許不會被K先生他們抓住把柄,要求做那些事。也就不會走到這樣的境地,招惹了一個招惹不起的人,又因為自己的無能,而瘋狂嫉妒從而出錯。

一步錯步步錯,不怪如是了。

“你怎麼不說?”溫嶽皺眉,又看對麵:“這個女人,今天扒了你話筒裡的電池。”

顧灼灼才明白了:“我說話筒好好的怎麼會壞呢……但你是怎麼知道的?”

兩人對視。

顧灼灼不說不笑的時候,那股開朗的少年氣全沒了,終於顯出符合他年齡的成熟感來。他旁若無人的湊得更近了些,直直盯著溫嶽,肯定地說:“你監視我。”

他感覺到溫嶽的呼吸亂了一瞬,又湊得更近了些,昏暗的側光被擋了個徹底,視線裡隻剩下一雙眼睛,映出亮點。

好像漂亮的燈火。

顧灼灼眼睛突然一彎,眼角淚痣好像都突然活了,他小聲說:“沒關係。”

頓了頓又說:“我原諒你了。”

溫嶽緊緊盯著他,目光忽然現出幾分兇狠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道。

顧灼灼又笑了笑,向後舒適地靠在沙發背上,裝作沒聽到地打量吳婧璿,:“你為什麼要扒我電池?嫉妒我嫉妒得腦子壞了?”

吳婧璿的手在顫唞,眼神迷茫,陡然尖叫一聲:“我隻是扒了個電池!是我鬼迷心竅,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行不行?要什麼補償我都願意!”

“隻是扒了個電池?”顧灼灼懶洋洋地說:“應該不止吧……不然溫嶽會特地把你請到這個地方來,浪費一晚上和你說話?你配嗎?哦,你不認識他,他來劇組時你都不在……但你現在認識了。”

吳婧璿還沒反應過來溫嶽這個名字代表什麼,就聽這個上位者男人沉聲道:“八點半了,你兒子餓了麼?”

彷彿一聲驚雷響徹腦海,吳婧璿頃刻間白了嘴唇。

她辛苦藏著的秘密,果然對這些人來說和透明的沒有區別。而她明白,他們之所以把她關在這兒晾著,人來了卻隻顧聊天,隻是為了拖延時間,耗她的耐心,使她焦躁。

而她確實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分辨事情後果的能力,無名指一片鮮血淋漓。

她理智全無地喃喃道:“是……我說。我把知道的都說了,你們會放我回去嗎?”

……

K先生,Q先生,據點酒吧,覃存知。

一個個名字從她口中漏出來,說到最後她已經麻木了。

“拍你搶盒飯照片的人是我,但阮眉相關的那些不是,都是K先生用U盤給我的資料。我隻負責聯繫相熟的娛記,要求是不能和光耀有明顯關係的。”

她說:“這些黑料不痛不癢,我知道,但他們並不關心能不能扳倒你,看起來更像在試探你的能力。隻有我關心結果,我很著急,希望你快點糊……因為他們承諾我,如果我盡心做了,真的能扳倒你,就可以見到覃先生。”

溫嶽手裡的錄音筆在正常運作,他另一隻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顧灼灼則認真聽著,半晌嗯一聲。

“覃先生你們知道,我也很想和他搭話。他是光耀的實權管理,隻要他給我一個眼神,或許我就能得到一個好資源……”吳婧璿眼中閃著狂熱:“那我還能再紅一次,不是嗎?”

“那可未必。”顧灼灼插嘴:“我看他沒什麼心思在經營上,光耀有現在,多虧底子好。至於你……一個資源夠嗎?”

這是說她一個資源也捧不起來。

吳婧璿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像個漏氣的氣球似的癟掉:“我……沒能見到覃先生。”

儘管僅僅是個證人供詞,沒有證據效力,但覃存知這個名字第一次正式被相關人員提了出來。

而不僅僅是顧灼灼因為“夢裡的事”產生的“臆想”。

溫嶽叫了律師來收拾殘局,臨走前,他給吳婧璿拍了張照片。

“怎麼?”顧灼灼和他一前一後走在走廊,開玩笑說:“喜歡那種落魄的半老徐娘?”

溫嶽沒應,不知道將照片發給了誰,隱忍地看了顧灼灼一眼。

這一眼不同尋常,帶著一股沒藏好的慾念。酒吧舞池的藍紫的燈光從他臉側一閃而過。

顧灼灼臉上一熱,喉嚨發乾,他輕輕咳了兩聲,從側後方靠近溫嶽:“你不喜歡她……你喜歡我。”

顧灼灼看到溫嶽的喉結明顯滑動,下一秒,他被溫嶽按著肩膀抵在牆上。

“不然你為什麼監視我?”他眼睛亮亮的:“路邊的掃地大爺,咱們小區的門衛,你的王煦晨,還是我公司的小朋友們?你監視他們嗎?”

“…………不是監視。”溫嶽深呼吸,手指克製地緊緊扣在牆上:“隻是擔心你。”

“那我也擔心你。”顧灼灼認真地說:“下次有事別瞞著我了,你有多擔心我,我就多擔心你。”

他推了推溫嶽,溫柔地笑了笑:“很擔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54章

顧灼灼看似鎮定,實際手心出汗,心跳得空前劇烈。

他一直看著溫嶽,過了足足一分鐘。溫嶽說:“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一點微妙的惱怒從心頭竄起,他喘口氣說:“我二十六了,不是十六歲。說什麼做什麼,都對自己負責。”

就是現在了。顧灼灼想。

他反過來把溫嶽推在牆上,然後閉眼向前一撞,正撞在溫嶽唇上。

乾燥,柔軟,溫熱。

他親得很莽撞,不得章法,隻是憑本能靠近征服。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咬人,彷彿這樣才能把心裡那點火氣傳遞過去,但嘴巴張不開,好像鏽住了。

酒吧沉重的鼓點將震動傳得很遠,他忽然被攬住,溫嶽更重地親了回來。

心中一陣驚濤駭浪,各種想像鋪天蓋地地堵在腦子裡,都是他最旖旎的夢境。

身後好像經過了幾撥人,卻都當尋常一景,視而不見。他也顧不上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顧灼灼心臟瘋狂鼓動,久久回不過神。

溫嶽回應他了?

回應他了!

煙花爆竹在腦海裡瘋狂炸開,後知後覺的喜悅鋪天蓋地,又伴隨著某種衝動過後的餘韻,不敢抬頭。他還沒想好第一句要說什麼……他偏過頭看。

因為剛剛那場親%e5%90%bb,耳垂和脖子都泛著淺紅,在昏暗的光線下說不出的誘人。伴著血管運輸的規律鼓動,肉眼可見的起伏著。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嘴有點疼。伸手一摸,果然破了,下意識嘶了一聲。

溫嶽忽然推開他,眼神晦暗地捏住顧灼灼下巴,聲音發沉:“別動。”

顧灼灼剛剛伸出舌尖想%e8%88%94一%e8%88%94,又縮了回去,乖乖不動了。

嘴唇黏膜脆弱,容易破,卻也容易好。剛剛那陣疼意過去,隻要不摸傷處,除了熱麻甚至沒什麼感覺。

但溫嶽卻很緊張,看著不太高興的樣子,隨手抓了個服務生,讓他弄點酒精來。

溫嶽沉默半晌,一句艱難出口的對不起堵回了顧灼灼本來要說的話,接著頓了頓,他又說:“我不是個好對象,你再考慮一段時間。”

顧灼灼看得出來,溫嶽這話很認真。他認真的覺得他不是個好對象。

無論這種想法認知從何而來,都不可抑製地讓顧灼灼感到巨大的酸楚和心疼。

但這份認真應該被他尊重。

於是他後退一步,也收斂了笑容,說:“好,我考慮。但我再說一遍,我說什麼做什麼,都對自己負責。說了什麼你聽見了,做的你也看到了,如果我考慮完了你又問我認真的嗎,我就揍你。”

“……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