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話筒，示意這個是好的。

結果拍了也沒噗呲噗呲的聲音。

難道這個也壞了？他呆住了。

“傻逼下來！”邱菱角扒在台邊，不知道從哪兒順了根皮帶，伸長手臂抽了他腳脖子一下：“後台有控製台！你再拍話筒也沒聲，放地上你自己滾下來！”

前排舉起手機錄視頻的觀眾已經笑了好幾輪了……

但顧灼灼沒有撿話筒。邱菱角他們和工作人員溝通好，出來時，發現觀眾席很安靜，沒人笑鬧，幾乎都在投入地看大熒幕。

純音樂背景音十分合宜，一幕幕畫麵流淌，漸漸牽住了觀眾心神。

一曲結束，觀眾席如夢初醒，才想起來顧灼灼剛剛話筒沒聲了……

“真是精彩的演唱！”主持人鼓掌。

觀眾們起鬨：“好！”

主持人：“剛剛出了點小故障，灼灼你為什麼沒換話筒？”

顧灼灼笑了笑：“看到有觀眾朋友已經投入地看起了視頻，很高興，咱們是來看劇的……我怕我一出聲，把他們嚇著了。”

下麵又笑了一陣。

時間是定好的，又說了幾句顧灼灼就下去了。

一下台他臉色沉下去，彭英傑和邱菱角有些忐忑地迎上來。

“話筒到底為什麼會壞啊？”邱菱角皺眉：“按理說應該檢查過吧？”

顧灼灼拍拍她：“待會兒說，我們先下去看。”

顧灼灼的位置就在他倆旁邊，靠走廊。台上主持人說完話，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播放第一集 。

他們貓著腰上台階，屏幕裡出現蔚藍天空，一瞬將觀眾席映亮。

顧灼灼忽然不動了。

“前輩？”見他停住，彭英傑疑惑地碰了碰他。

“啊。”顧灼灼反應過來，忍住如鼓擂的心跳，向座位裡走，坐下。

可腦子裡全是剛剛看到的後排兩張臉。

是他爸媽。

即使是一瞬，他也不會認錯。

不是很討厭他拍戲嗎？為什麼會來……看他的試映會？

第52章

倒數第三排。

右數六七個位子。

顧灼灼片子看得心神不寧，每到鏡頭大亮的時候，都想轉頭向後看。

邱菱角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聲問：“前輩，後麵怎麼了？”

“沒。”顧灼灼笑了笑，不再動。

他已經確認，那的確是他爸媽，像參加什麼晚宴似的，還穿著禮服正裝，坐在一群年輕人中格格不入。

遊元夕第三集出場了，觀眾看得很入神。邱菱角情難自抑地抓著扶手，滿腔的尖叫壓在嗓子裡，又不敢抓顧前輩說話，最後狠狠掐了彭英傑的大腿。

彭英傑：“嗷！？”

他正要說話，邊上來了個工作人員，提醒顧灼灼可以提前離場了。

原定計劃中，試映結束後主演還要再謝一次幕，但這個場地以前出過幾次堵門事件，現在統一不謝了，都讓演員先走。

邱菱角他們都想看完，顧灼灼一個人回了化妝間。

小唐正在幫他看包，一個人嚴肅地玩開心消消樂。偌大一個房間除了她“amazing”“unbelievable”的音效外，空蕩蕩的。工作人員給他們說明了出口位置就離開了。

“顧哥！”小唐打起精神：“電影好看嗎！”

“是電視劇的前三集，”顧灼灼翻包：“過一週你上網自己看。等會兒你先去開車吧。”

“啊？顧哥你要幹啥？其他人早就走了！”小唐傻乎乎地問。

顧灼灼從包裡翻了個帽子和口罩，又換了件運動外套，把拉鏈拉到最上麵：“不幹什麼，你先去開車。”

“哦。”

小唐就這點好，吩咐什麼做什麼。她把包揣上，顛顛地先出去了。

顧灼灼看了看時間，走過通道時聽見劇還在放，背景音樂隱約傳出，伴著劇中的台詞。

他腳步不停，順著出口走出大樓。

時近下午兩點，陽光還熱烈，馬路不寬，靠近出口的一側站著幾個保安，還把一塊地方用圍欄分開，防止進出口堵上。

一會兒，觀眾和媒體都會從這裡出去。

因為隻有一個出口，他爸媽也會經過這兒。他想等一等。

二十分鐘後，陸陸續續有人出來了。最先是媒體們，然後是散客，再後來是粉絲們。剛剛還冷冷清清的出口瞬間炸開，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興奮聊天，手裡拿著他的應援物，徘徊在門口不肯散去。

但凡從她們中擠出來的，看著都有些狼狽。

顧灼灼開始焦躁，已經有粉絲注意到他。他往側麵走去，儘量避開目光，這一動，從人群縫隙正看見了他爸媽。

兩人果然被堵在裡麵。沒有其他出口，又不想擠進人群，他倆黑著臉並肩站在大廳裡。

顧灼灼突然有點想笑，他爸媽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尷尬過吧。

但怎麼把他們弄出來呢？

顧灼灼想了想，給橙子打了個電話。

***

橙子正在人群裡憤怒開麥：“話筒怎麼就壞了！？怎麼這麼巧就壞了！要說沒點貓膩我第一個不信！”

小粉絲木耶也很生氣，小臉漲得通紅，她抱著海報筒說：“我也覺得！剛剛那誰還說灼灼故意的，有病吧，他一開始那反應要是故意的我灼明天就拿小金人！”

“而且犯不著啊，要是真不想唱為什麼不直接放錄音？這種活動放錄音誰也不會在意的吧。”

“就是啊，氣死我了……”

橙子正聽大家七嘴八舌說這件事，手機一響，看也不看就接了，怒道：“喂！？”

顧灼灼：“……你來試映會了嗎？”

橙子腦門冒了個“！”，下意識四處張望：“對呀，你不是送了我兩張票嗎？”

“那你在大門口？”

“對啊！”橙子激動道：“你不是走了嗎，我跟朋友聊了會兒……”

“別到處看，”顧灼灼打斷她：“不然我走不掉了。我在你右手邊，馬路上，請你幫個忙。”

橙子冷靜了些，她身邊的木耶好奇地看她。

“你們堵在大門口，這樣不太好，我爸媽都在裡麵出不來。你跟小姑娘們說一聲，都散開點，讓人出去。”

“哦！”橙子驚訝：“叔叔阿姨來了？”

“嗯，穿西裝和寶藍裙子的那倆，你別的不用說。”顧灼灼說。

橙子應了，透過人群果然看到一對中年夫婦站在大廳，一點都不想靠近她們的樣子。原來他爸媽長這樣！

“大家讓開點，別堵門啦！看那邊的叔叔阿姨都出不去了！”橙子提高聲音，企圖維持秩序。

有時候粉絲也不是故意這樣的，隻是沉浸在興奮中時，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給路人造成了困擾。此刻橙子一提醒，木耶她們幾個幫著解釋，很快讓出一條道，目光全追著顧父顧母走。

顧父顧母見狀，表情仍舊不怎麼美麗，卻也不想在這個環境多待，順著讓出的通道往外走。

他倆一眼就看見路邊站著的人，黑衣服戴帽子黑口罩，與他們對上了視線。

他這身也不低調，一被人發現，就不停被盯著看。一會兒，有小粉絲疑惑地問：“那是……顧灼灼？”

“什麼？”？“哪兒呢哪兒呢？”“啊啊啊那個戴口罩的嗎？好像啊……”“根本就是啊啊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灼灼頭皮一麻，不好的預感瞬間爆炸。

他後退一米，還沒能拔腿就走，身後的粉絲們忽然爆出一陣難以忽視的海嘯。

眼看他爸媽就要被推出去，顧灼灼當機立斷摘掉口罩，走過去大聲說：“安靜！”

眾人瞬間收聲，動都不敢動，但一個個看表情就差原地吸氧了。

顧灼灼笑了笑，緩和神情：“公共場合，別給其他人添麻煩，不吵不擠，給別的行人讓個路，好嗎？”

小姑娘們年紀都不大，一個個聽話地讓開，顧灼灼又笑道：“乖。”

大家再一次吸氧。

顧父顧母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姿態仍舊高傲，但沒有多看顧灼灼一眼，左拐沒影了。顧灼灼打電話給小唐讓她到對麵買咖啡，自己留在原地簽名。

幸好試映會就這麼點座位，來的粉絲不算太多，他每個都說上話，也不過耽擱了半小時。

一切弄完，他帶著小唐去停車場，路上嘆了口氣。

“顧哥，怎麼回事啊？”小唐到現在還有點茫然，不明白明明是先出來的顧灼灼怎麼會被堵住。

“…… 沒什麼。”他剛想解釋，就看見自己車前站著兩個人：“你去車裡等，我還有點事。”

說罷，顧灼灼朝兩人打招呼，態度說不上多親近：“爸，媽。”

隨便挑了附近一家環境還可以的咖啡廳，顧灼灼和他們坐定，氣氛沉默。

顧母一直欲言又止，半晌尷尬地笑笑：“灼灼，午飯吃了嗎？”

“在後台吃了。”顧灼灼打開菜單，翻到小吃的那一頁，掃了一眼，又將它倒轉遞給對麵的顧母：“你們還沒吃吧，隨便點一點，有沙拉。”

把菜單貼心地送到女士眼前，這是顧灼灼從小接受的教育。他也記得顧母在外麵不吃油炸食品和各種麵點，一般隻會點沙拉，甚至貼心地翻到了這一頁。

顧母眼睛倏然紅了，但也說不出更多，接過菜單看了一會兒又遞給老顧董。

點完菜，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顧母憋了半天問了句：“……吃的什麼呀？”

顧灼灼笑了笑，沒答，轉向他爸：“你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沉默。

顧灼灼湧起一陣煩躁。

他相當不喜歡他爸媽這個樣子，有事從來不直說，隻會跟你乾耗著。

就像他們不同意自己來當演員，卻不會採取強硬手段，而是先讓他走了，再去他臨時租的房子附近露臉，刷存在感。間接告訴他“我們來過”“我們不同意”。

如果不是溫嶽幫他擋住了，可能那之後他真的要隔三差五地在各種地方看到他爸媽。

永遠帶著不贊同的眼神。

顧灼灼剛剛想走這條路時，也渴望過家裡的支持，隻可惜幻想迅速破滅。現在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也學會了無視他們的意見，這會兒坐在這兒，也沒想過能聽見一句好話。

無非就是“上不得台麵”、“三集看完也不知道在講什麼”、“整天討好一群小女孩子”……

“拍得還可以。”老顧董忽然說。

顧灼灼震驚，一瞬間沒掩飾好臉上的表情。

顧母見狀，眼眶更紅了，小聲說：“我們一直想來看你，小嶽就給了我們票。”

老顧董說：“比我想像的好一點，但總體還是上不了台麵。”

雖然誇獎的話隻持續了半句，又回到了日常貶低節奏，顧灼灼仍然覺得很不真實。

老顧董看他控製不住的高興，有些話漸漸說不出口，最後深深嘆了口氣，用探究的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