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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五十人,全部資料摞在一起厚得堪比大詞典。

可惜來的人大多數都沒名氣,更以偶像團體出身居多,有的還是未出道的練習生。

這說明圈內對鐘聲出品的影視劇並不看好,有名氣的偶像和演員不會來,隻意思意思遞個報價單,還標得虛高,一副給夠了錢請我才給點眼色考慮一下的態度。

想起什麼星雲少年團、july女孩之類,動輒一集幾十萬的價格……

顧灼灼垂眼,心想走著瞧吧。

鳴金上映後,自己有了代表作,會跨上一個新階層。

而鐘聲文化,今年三部劇隻要爆了一部,加上他的身價背書。明年就是那些人跪著求鐘聲留個空位的時候了。

***

出了試鏡間,左拐走廊盡頭有間階梯教室,此刻充作了試鏡等候室。

裡麵熱鬧非常,上百個少年少女正亂鬨鬨地說著話。

階梯教室很大,每個人都有座位,無奈到處寒暄的,八卦的,敘舊的人太多,整個空間裡充滿了大大小小的交際圈。

在教室左側倒數三排,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五個男孩並排坐著,沒跟前後搭話,顯得格外安靜。

最外側的男生身量最高,黑頭髮黑T恤,除了一枚耳釘沒戴其它首飾。他低頭發了會兒消息,忽然說:“星雲少年團被光耀的劇選上了。”

另外四人頓時唉聲嘆氣,兩個趴桌,兩個後仰,頹廢得東倒西歪。

“隊長……我們怎麼辦啊。”最小的娃娃臉染著淺亞麻色的頭髮,眼看著繃不住要哭了:“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家吃燒鵝……”

“媽的別鬧,你一小透明,愛上哪兒上哪兒,誰管你啊。”他左側的男孩暴躁說:“隊長才煩呢好吧,想解約沒錢,不解約就沒工作白白浪費時間,媽的狗比公司騙錢被雷劈,祝它明天就倒閉。”

“倒不了……”趴在桌上一人慢吞吞說:“星雲少年團都紅了……夠他們吃一陣子了……我們的違約金就是個零花錢……賺得到最好,賺不到拉倒……”

四人沉默了。

黑髮隊長一直沒說話,這時收起手機,淡淡道:“打起精神,我們是來試鏡的,你們再不調整狀態,本來可能到手的機會都會溜走。”

“隊長說得對!”暴躁少年率先坐直,啪啪打自己的臉。

娃娃臉也聽話地喊口號:“樂檬少年團,加油!”

樂檬少年團,一個名不見經傳,已經半年沒有開張的已出道男團。

曾經發行過單曲《moaning》,和以此為主打歌的同名專輯,扔進娛樂至死的汪洋大海,沒有濺起一絲水花,目前已經進入半隱退狀態。

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和時下大熱的偶像團體星雲少年團,其實同屬一家公司——舒心娛樂。

舒心娛樂公司雖小,野心不小。

三年前廣撒網,簽了好幾百名年紀輕輕的男孩當練習生,訓練一年後經過考核,選了三十人,分成五個男團組合出道了。

可偶像行業並沒有那麼簡單好混,除了一個幸運的星雲少年團,剩下的男孩子們,如同“樂檬”這個敷衍的名字一般,直接沉進海底,成了鋪就他人偶像夢的砂石。

紅了一個星雲少年團,舒心娛樂已經樂得找不著北,更是傾盡全部資源力捧。

而得不到工作的其他男孩子們,經過一年的醒悟期,陸續明白了希望不會到來的事實。他們不甘心浪費自己的青春,想要解約尋找其他機會。

這時,一個巨大的陷阱才初步露出猙獰的獠牙——想要解約,他們需要賠付巨額違約金。

有家裡有點錢的,賠了也就賠了。但樂檬的五個成員都是普通家庭,動輒五百萬的錢沒人拿的出來,隻能一邊抱怨一邊自己尋求出路。

他們每天看著一路坐火箭的星雲少年團,心裡的檸檬已經堆成山,攪成泥,榨成汁,快要被醃出味兒了。

一個月前,鐘聲傳出要拍一個青春校園劇的消息,需要不少年輕演員。這事傳遍圈內,隊長裴思餘二話不說把他們團五個人的資料交了上去,不久後就得到了初篩通過的消息。

雖然鐘聲不起眼,但他家最近出了個風頭正勁的新人演員顧灼灼,應該不會出現剋扣片酬之類的情況吧?

久違的好消息啊!

正當五個人樂顛顛的慶祝時,公司內部悄悄傳出一則消息——著名影視製作公司光耀影視,也要策劃一部青春校園題材的電視劇。

而他們舒心娛樂把這消息捂得嚴實,隻偷偷替星雲少年團奔走找關係。

可光耀的劇哪有那麼好上呢?

男孩兒們暗地裡悄悄祈禱公司白花錢,星雲白日做夢……結果就在剛才,白日夢成真了。他們難免挫敗。

“樂檬萬歲!”

“樂檬無敵!”

娃娃臉和暴躁少年你一言我一語地給大家打氣,裴思餘呼了一把娃娃臉的頭髮。

門口陡然靜了靜,他們像眾人一樣抬頭望去,見三個人背著一樣的運動挎包,從門口進來。

為首者高個子,五顏六色的寬大衛衣,棒球帽反戴,脖子上掛著耳機,嘻哈風。中間的矮了大半個頭,巴掌大的清爽小臉,單手插兜。最後是個女孩,超短運動外套,卡其色工裝褲,紮著高馬尾,英姿颯爽。

不一樣的風格,一樣的包,上麵印著鐘聲文化的新logo。

那淡定自若的氣勢,一下把全試鏡室都震住了,好一會兒竊竊私語才重新響起。

“思餘,他們誰啊?”娃娃臉問黑髮隊長。

“是鐘聲自己的演員。”裴思餘說:“聽說是通過訓練營挑選後簽約的。”

娃娃臉似懂非懂:“就跟我們報練習生,考核以後成績好的才能簽約出道一樣?”

“差不多吧。”暴躁少年插嘴:“但人家有戲演啊。唉……這樣一看,咱們更沒希望了。沒準兒這試鏡就是走個形式,不然人家幹嘛放著自家的簽約演員不用,非要咱們這些長在別人院子裡的狗尾巴草啊?”

四人又開始東倒西歪,唉聲嘆氣,唯獨隊長裴思餘端坐,看著那三個鐘聲的新人坐到第一排。

別的練習生和小偶像們對他們議論紛紛,三人卻波瀾不驚,拿著試鏡紙看,時不時交流兩句。

明明都是新人,卻不驕不躁,很從容。

這說明公司的待遇不錯,再不濟,吊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很新鮮。

這讓裴思餘重新評估起鐘聲這個聲名不顯的小公司來。

“別瞎說!”

娃娃臉委屈,紅著眼睛說:“什麼叫走過場啊,咱們隊長這麼優秀,怎麼就走過場了,你才走過場你走過場。”

“……啊!”暴躁少年抓頭髮:“我不是這個意思!隊長我沒說你,我說其他人,哎可煩死我了我自殺,就那個意思你非要摳字眼……”

裴思餘笑了笑:“行了,總之你們別太頹,機會把握住,別的急也沒用。”

娃娃臉愈發崇拜起自己的隊長來,但看著前排淡定自信的鐘聲三人組,又悲觀地提前進入了被淘汰的心境。

他自己有點嬌氣,倒沒有多少野心,但他替隊長難過。

當初大家都是練習生時,裴思餘一直很厲害,最終的考核也是第二名,妥妥一隊出道。隻因為跟他跟星雲現任隊長人設重複,就被對方拉關係踢到下麵的隊裡來了。

要是留在星雲,說不定隊長已經紅了。

娃娃臉越想越委屈,抽了抽鼻子趕緊翻包轉移注意力。

“思餘……你吃不吃香蕉啊?”

他從包裡掏了一把香蕉出來,下一秒手心一空,已經被隊友搶走了。

暴躁少年喜笑顏開:“對對對,隊長吃香蕉,上供你一根最大的——”

娃娃臉懵了,大喊:“黃蕭!?這是我要給隊長的,我要掰的!”

“誰掰不一樣嘛,乖你人小吃個小的,跟你才配。”

“!啊啊啊我不要這個,我要那個帶點點的……”

身邊鬧騰起來,裴思餘沒有阻止,反而鬆了口氣。

他寧可隊友們吵吵嚷嚷,也別垂頭喪氣。畢竟氣勢很重要。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陸續又來了些人,工作人員發了試鏡紙和序號,十分鐘後開始報序號。

暴躁少年沒一會兒就不安分了,一直抖腿,抓耳撓腮的。很快忍不住,站起來說:“我上廁所!”

他去了半天,又噌蹭回來,神神秘秘地湊到裴思餘耳邊:“隊長,好多人在試鏡室外邊看,我們要不要也……”

五人不動聲色從教室後門出去,安靜地找到試鏡室,果然門開著,已經有十幾個人圍在門口看裡麵的情況了。

發現又有人來,他們也沒說什麼,隻挪了挪位子,確保自己的視野。

“好多人。”娃娃臉探頭一看,很快縮回來,臉色發白:“隊長,真的好多人啊。”

“蠢,試鏡都是這樣的!”暴躁少年重重拍他一下。

長長的評審桌後麵坐了一排,粗略一看不止十個。

安靜的室內傳出聲音,和藹的女聲問:“名字?”

接著整齊劃一的女孩子喊道:“我們是,baby fish組合!”

裴思餘站在門框側麵,他前麵的男生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挪進去了,也沒人驅趕,他見狀也走進去半步。

最靠近門的一側,長桌後的評審是個穿襯衫的年輕男人,對方突然抬頭,視線和裴思餘交匯。

裴思餘下意識想後退,覺得他可能要趕人了,誰知對方竟然笑了笑。

“……”好像是最近很紅的那個顧灼灼?

裴思餘站住,收斂心神看那個女團,隻見為首的女生拿手機開始放歌,全員跳了三十秒的舞,被人叫停了。

坐中間中年男嘆了口氣,煩惱地問:“你們……都試的誰啊?”

C位女孩左右看看,忐忑說:“梅雨。”

梅雨是那個愛打扮的戀愛腦女孩。

“全都是試梅雨的嗎?”中年男又問。

這次沒等她們回答,坐在最邊上的顧灼灼說話了:“我們選的是演員,不是組女團,誰片段準備好的上來表演。”

三秒後沒人說話,顧灼灼頭也不抬地開始寫字:“那出去吧,喊下一個。”

……

門外這一堆氣氛更緊繃了,接連看了好幾個,都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話,被顧灼灼冷漠請了出去。

裴思餘也有些緊張,攥緊手心,身後忽然一陣香風。

鐘聲新人裡那個女生從他身邊目不斜視的走過去,馬尾搖晃,發出沙沙聲響。

“二十八號,邱菱角。”

“導演好,各位老師好,我是鐘聲文化簽約演員,邱菱角。”女孩神色自信,微微躬身,落落大方。

萬事都怕對比,有了之前那些傻愣愣的女生做陪襯,愈發顯得邱菱角綜合素質高。

而在對方突然戴上眼睛,抓了兩把瀏海,塌下肩膀時,門外所有人都產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