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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演員?這一行很危險的,還要往深山老林裡跑,不行!我要跟導演講!”

顧灼灼沉下臉,端坐看他:“……因為我有病,就連兩句話都說不得了嗎?”

苗航:“………………………………”

苗航大叫:“我操!你騙我!啊你騙我!你裝的!?”

苗航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顧灼灼念的都是劇本裡遊元夕的台詞!

是有這麼一段,駱將軍第二次去遊家拜訪,開始是想請他出仕,為君主出謀劃策。

遊元夕一開始並不願意,但聽了駱將軍的困境,並與他手談幾局,發現這個人與自己性格相投,相見恨晚。

在家多年的遊元夕有了去當駱天翔軍師的念頭。

然而兩人即將達成共識時,他舊疾復發,咳嗽吐血。駱天翔看到後大受震動,反悔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勸遊元夕安心在家。

遊元夕非常失望,幾次強調自己可以,卻被駱天翔強硬否決了,這時他哀傷的問了這句話,自己是不是因為生病,連說話也不會有人聽了。

苗航完全想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蹲在地上抱住頭,大喊:“你騙我!”

顧灼灼笑起來:“你說我唱歌難聽?”

“那也別這樣報復我吧?跟真的一樣,我剛心臟都要停了!”苗航控訴。

“讓你提前體會一下駱天翔的感受。怎麼樣,你以前演過的角色,有過這樣的心情嗎?”

顧灼灼笑著問,喝了一口水,臉上還泛著剛剛咳出來的潮紅。

苗航呆住了,發現自己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的想法。”顧灼灼向後靠在椅背上,隔絕了附近似有若無的視線:“你是個演員,想挑戰各種各樣的角色,這無可厚非。我後來也看了一下你的《金戈鐵馬》,就人物內核來說,確實和駱天翔很像。他們都是末路英雄,空有一腔熱血,用盡全力也沒能挽救自己的國家,最終結局也都是退隱江湖。”

苗航不知不覺坐了回去,捏著下巴靜靜聽。

“但是《金戈鐵馬》和《鳴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他們遇到的人和事都不一樣。金戈鐵馬裡沒有我,也沒有現在的小君主。一個經歷完全不同的將軍,還能算同一個將軍嗎?他們真的會一模一樣嗎?我不信。”

兩人靜靜坐著,周圍的說話聲聽起來就變大了。模糊不清的字句成為一種白噪音,在香氣瀰漫的茶社裡靜靜流淌。

苗航沉思著,顧灼灼把茶杯端起來,吹了一口,心裡突然有些觸動。

“就算真的是同一個人,”他說:“經歷了不同的事,也會表現得不一樣了吧。”

苗航不服氣地看他:“你這小腦袋怎麼長的,怎麼這麼會說話。”

顧灼灼:“是你特別不會說話吧。”他笑出聲:“竟然還想演乞丐?跟群眾演員搶活兒!你經紀人那天還幫你說話,這脾氣簡直好得不能更好了。”

“……”苗航心虛地掏手機:“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又不是阿玲那種小姑娘,你看我這不是來演了嗎……不過他腦子也不好,要是有你一半會說話,早就勸服我了,他還是笨。你微信開一下,你掃我我掃你?”

顧灼灼注意到,他說起經紀人的態度自然隨意,顯然是真的關係很好,放下心來。

他對苗航的經紀人有點印象,那天試鏡時一直緊張地跟著他,個子很矮,娃娃臉,不說話以為他是助理。

“好了,你這什麼毛病非要在名字前麵加公司……”苗航對著手機嘟囔:“我經紀人那天給我看採訪我就想問了,你這公司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搞得你神魂顛倒的。”

“啊,我自己的公司啊。”顧灼灼笑說:“你要來我這兒嗎?看你有點名氣,給你個好的分成。”

“?”苗航愣住:“啥意思?”

顧灼灼的身份昨天被溫嶽捅給了大喇叭任高遠,估計不出三天,公司就要傳遍了。

他是公司實權股東的事估計也瞞不住,就無所謂地告訴了苗航。

反正圈裡的傳言傳不到圈外去,傳了也有公司的公關部處理,暫時不用擔心變成他最討厭的噱頭。

苗航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雙眼圓瞪,一腦袋問號,顧灼灼見狀好心重複道:“我,有錢,買下了鐘聲這個公司。不過是小公司了,跟光耀沒法兒比,但我們對藝人要比光耀好很多。”

苗航:“……買個公司這麼隨便的嗎!?”

顧灼灼:“啊,對有錢人來說是的。所以呢,你來嗎,我們明年也會有新的影視項目,你來了就是一線藝人,空缺位置隨你挑。”

苗航頓時可恥地心動了,躊躇一會兒問:“簽你們能演別的公司的劇嗎?”

顧灼灼好笑:“不然我來演鳴金?之前我還演了偶像劇?放心,肯定以你們個人發展為主,不合適也不會強留你。要是你有想法,打我們藝人經紀部的電話。我給你拍個名片。”

苗航急急湊過來,跟他頭對頭地拍名片,又從他相冊裡拍了個郵箱。

之後他猛地站起來:“我回去跟我經紀人商量一下。”完了大步往外走,走了幾步著急,還跑起來了。

顧灼灼有些無語,剛剛他還說離合約到期還有一年,現在急著跑回去幹什麼?他可不幫著交違約金!

話又說回來,苗航看起來跳槽的慾望還挺強烈的,難道光耀的待遇很不好嗎?

他一邊喝茶一邊寫了個備忘錄,決定進組以後假裝不經意地問問。

字打了兩行,身邊的椅子被人拉開。他詫異抬頭,發現來了個熟人,笑著問他:“好巧啊,小灼灼。”

“王老師!”

顧灼灼驚喜地打招呼,給他倒茶:“你怎麼在這兒?”

王煦晨中分髮型,高領毛衣,今天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像個大學教授,透著儒雅。

他笑眯眯地,接過顧灼灼遞的茶,指了指身後:“跟一個導演談事情,剛剛結束。”

顧灼灼順著他的手望過去,果然見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正起來要往外走,和顧灼灼目光對上後還點了點頭。

“王老師要拍新電影了?”

“早呢,導演還在拉投資,找演員,題材不好拍,拖個三五年都是正常的。”王煦晨道,又感慨:“大家都不容易。”

是很不容易。

顧灼灼接觸的多是商業電影,現在聽起王煦晨說這些文藝類電影人的困境,聽得又熱血又難過。

“剛剛那個導演,為這個劇本籌備了五年。一開始他賣了房,為的是搭起一個基礎的班子,好吸引投資商投資。結果沒人願意給錢,拖到現在,兒子都八歲了,一家三口還住在六十平的小房子裡。”

王煦晨聲音很溫柔:“上個月他老婆跟他離婚了,他挺慘的,雖然要我我也離。”

顧灼灼:“…………”

王煦晨說話怎麼是這個風格。

“所以呢?講的什麼故事?”顧灼灼問:“說題材就可以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他的劇本到處投,就差公開發網上了。”王煦晨:“真要有拍的那天,也會改動的。是個講紅燈區少女的故事。”

顧灼灼:“……………………”

他瞬間失去了同情,又頓時覺得自己挺有商人本質的。

“但確實是個好本子。”王煦晨一改剛剛的刻薄,反倒誇讚了一下:“現實中透著浪漫,我很喜歡。”

“主角是個紅燈區出生的女孩,母親就是個妓女,父不詳。她母親隻負責給她飯吃,她長到三歲都不會說話。”

“某天她母親死了,紅燈區的各種邊緣人物開始收留她,教她說話,都是些汙言穢語。但他們養著主角,那一段有種粗俗的,動物化的溫馨。”王煦晨說到這裡笑了笑。

“主角什麼都不會,她在這條街裡,接受的是這個街的生存法則。她不懂貞操,沒有廉恥,她像個動物,用身體換取生存資源。但她有同理心。”

“她撿了個路邊的棄嬰帶回家養,像紅燈區其他人一樣給他飯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灼灼靜靜聽著,也不催促。

“養嬰兒剛一個月,有天夜裡她看到一個虐貓人,為了替貓擋刀,她死了。”

“?”顧灼灼驚呆了:“這就沒了?”

“沒了。”王煦晨:“是不是很浪漫。”

顧灼灼:“……”哪裡浪漫了!?

“這片子拍不了,”王旭晨說:“就算拍了也隻能送去國外,看看能不能騙個獎回來。畢竟太敏[gǎn]了,那個導演說,還是真事改編。”

顧灼灼明白了。

“因為是真事,所以導演不能釋懷吧,他有種信念感。”

“是的,”王煦晨讚許道:“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個荒誕現實的故事,但對於導演來說,這是個使命。他有個攝影師朋友,目睹了那場殺人案的現場,還留下了照片。導演看過後就萌生了拍這個電影的想法。”

他喝了口茶:“人也是動物,教他什麼,他就學什麼。小女孩學會了紅燈區的規則,她的世界就是按照這樣的規則運轉。而她學會了同理心,她看到嬰兒哭就知道餓,貓被砍就覺得疼。”

“沒有人教過她貓隻是動物,人更高貴,所以她不懂。撿嬰兒,還是救貓,對她來說沒有區別。”王煦晨頓了頓:“其實是個挺好的故事。”

顧灼灼聽得有些難受,嘆了口氣問:“那個導演要多少錢?”

“怎麼?想投資?”王煦晨哈哈一笑,復又認真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天有多少像這樣的導演在苦哈哈地拉投資嗎?如果見一個就要投一個,任你家財萬貫也不夠揮霍的。”

“……我就問問,”顧灼灼深呼吸,承認自己有點被帶跑了,又警惕起來,覺得是王煦晨的口才太好了吧……

“大概兩百萬吧。”王煦晨說。

“這麼少?”顧灼灼嚇了一跳。

“哈哈,”王煦晨看著他笑,笑了好一會兒才說:“下次說話謹慎一點,小少爺,這麼天真無邪,會被騙的。你這桌之前在談什麼?”

“同組幾個演員,聊聊天,”顧灼灼被突然跳躍的話題問懵了,自然回答:“導演約的,他有事先走了。”

“哦?對手戲演員?”

“算是吧,我接了個古裝權謀劇。”

王煦晨嗯了一聲,又笑眯眯地追問:“是CP嗎?”

“……”顧灼灼無奈道:“是,女孩子是我演的角色的未婚妻,男的演將軍,是角色的知己。”

王煦晨一臉聽完八卦的滿足,站起來說:“行,我還有事,先走了,衣服穿好再出去,別受涼。再見,小灼灼。”

王煦晨來去如風,沒等顧灼灼反應過來,已經跑沒影了。

顧灼灼看著一桌包子,茫然地想,所以,王煦晨是來跟他八卦什麼的?

***

王叔叔笑得一臉春暖花開,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打字,差點撞到電線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