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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能冷靜冷靜。

第二日長公主也去了安國公府,眾人都道,長公主對這個兒媳,真是看重,為了替兒子將兒媳追回來,竟不惜死纏爛打。

這事鬨得大,甚至傳到了皇上耳中,此時,顧邵嶼已經到了行宮,他一來,便去了正殿,去給皇上請安。

成公公進來通報時,皇上正在陪方婕妤作畫,美人在懷,他正樂不思蜀,自然不想見他,聞言,周身都洋溢著一股不快,沉著臉罵了一句,“才剛成親多久,在府裡養個傷,都能鬨出和離的事,如今又跑來氣朕,不省心的玩意。”

方婕妤眼眸微動,無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畫筆,她嬌笑著往皇上懷中靠了靠,在他%e8%83%b8口畫著圈圈,“他再不省心,也是您的嫡親外甥,能依仗的唯有您,肯定是覺得凡事有您兜著,他才這般為所欲為,比起一個謹小慎微、老謀深算的韓王,依妾身看,還是聲名狼藉,狂妄無比的韓王威脅更小,皇上覺得呢?”

她聲音嬌滴滴的,讓人酥到了骨子裡。這番話自然說到了皇上心坎上,皇上致力於將他養廢,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他摟住她,偷了個香,笑道:“愛妃所言甚是。”

方婕妤往後躲了躲,笑聲如銀鈴悅耳。

他給成公公使了個眼色,讓成公公想法將韓王打發走,成公公隻得退了下去。

殿內的嬌笑聲,飄了出來,顧邵嶼也聽見一些,方昕入宮的事,他也知道,這是她的選擇,他無從乾涉,這會兒神色沒半分變化。

成公公出來後,說:“皇上說王爺舟車勞頓,肯定乏了,先回去休息吧,他正好有政務要忙,就不見您了。”

顧邵嶼並不意外,他跑這一趟,並非是為了給嘉佑帝請安,而是看了看成公公笑道:“成公公不若送我一程?”

成公公笑道:“本就該咱家親自送您,王爺請。”

兩人一前一後,朝外走去,走出一截兒後,顧邵嶼才壓低聲音道:“成公公,小舅舅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64章 完結下

◎大好時光◎

八月十二這一日, 對永嘉帝而言,是此生最難忘的一個日子,睡前, 他像往常一樣, 小酌了兩杯,這一覺他睡得極沉, 外麵震天的廝殺聲,也沒能將他喊醒。

大臣們一窩蜂地全往皇上的寢殿跑。有的甚至因為,跑得太快鞋子都跑掉了, 腳上紮了石子,疼得磨出了血,仍飛快往正殿跑, 唯恐被賊人挾持。

火光漫天, 到處都是廝殺聲, 禁軍惶恐不安, 在節節敗退, 負責行宮防衛的是禁軍統領, 從一開始他便消失不見了, 恭親王吼了好幾句,“禁軍統領呢?他究竟怎麼辦事的?”

這位老王爺是皇上的叔父,也是在場資曆最高的人, 片刻後, 才有人紅著眼眶過來稟告, “統領他、他已經沒了,一刀斃命, 正中%e8%83%b8口的位置, 因失血過多沒了呼吸。”

周統領四十多歲, 很是驍勇善戰,他幼時曾被皇上所救,對皇上再忠心不過,這也是他為何出身不高,還能被提拔成禁軍統領的原因。

恭親王牙關打顫,一時說不清是興奮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他早就恨不得嘉佑帝去死,又怕造反的是更壞的人。

這會兒整個人矛盾至極。

眾人根本沒料到周統領會死,整個京城,比周統領武功好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能將他一擊必殺,說明刺殺他的人,讓他極為信任,恭親王已經猜到禁軍中出了叛徒,一時沒能想出是誰,“副統領呢?”

副統領已經潛進了皇上的寢宮,因為成公公在茶水中下了藥,皇上身邊的護衛,全中招了,僅剩的四個暗衛,正與他的人纏鬥著。

大臣們一窩蜂擠進正殿後,才聽到寢殿內有打鬥聲,膽子小的腿一軟,跪了下來,喃喃道:“要變天了,要變天了。”

有個大臣嘲諷道:“這天早該變了。”

當今聖上荒%e6%b7%ab無道,殘暴專橫,這幾年愈發變本加厲,不少人都盼著嘉佑帝早些駕崩,他正是其中之一。

關係親近的忙去捂他的嘴,他終究還是閉了嘴。

有人高呼了一聲“護駕,還不趕緊進去救駕!”眾位大臣皆有些踟躕,嘉佑帝委實算不得一個好君主,他若真出事,不論是讓三皇子上位,還是讓五皇子上位,都比他強得多,就是不知逼宮造反的是誰。

德妃娘娘也跑了過來,四皇子還在宗人府關押著,得了高人指點後,她已經猜出造反的是賢王,這個時候,她自然不希望賢王成功,忙道:“皇上有難,爾等還不速速救駕!都想造反不成?”

她身居高位多年,冷臉嗬斥時,頗有幾分威嚴,“造反”兩字讓大臣們瑟瑟發抖,有大臣壯著膽子進了殿內。

殿內的廝殺已接近尾聲,地上躺了好幾個屍體,滿地的血,僅剩一個暗衛與禁軍副統領打鬥著,他已身負重傷,腹中的傷隨著他的動作,一直在流血,幾個禁軍正守在皇上床前,室內還有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一襲月白色衣袍,頭發高束,端的是溫文爾雅,很多大臣為他惋惜過,惋惜他小小年齡便不良於行,此刻,他卻站得筆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腿上,任誰都沒料到,逼宮的竟是他。

這些年,他一直樂善好施,頗有仁厚的名聲,甚至有大臣曾設想過,若是他登基為帝,肯定比嘉佑帝強不少。在他們心中,賢王甚至算得上一個老好人,此刻,這位老好人,竟膽敢逼宮,著實讓人措手不及。

行宮守衛雖比不上京城,也有不少禁軍,他的人竟真攻破了行宮,沒人知道他背地裡積蓄了多久的力量。

賢王祁立暉露出一抹友善的笑,“讓各位大臣受驚非我本意,你們要怨,就怨嘉佑帝凶惡暴虐吧,他但凡像話一點,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嘉佑帝之所以睡得沉,是因為酒水裡加了料,他昏迷了近兩個時辰,直到此刻才悠悠轉醒,祁立暉的話,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見賢王站得筆直,並未坐輪椅,便以為自己做了夢,伸手去摟身邊的美人,喃喃道:“賢王那小雜種,還想站起來,做夢呢。”

他伸手去剝方婕妤的衣衫。

副統領帶人闖過來時,方婕妤就醒了,她一直沒敢睜眼,唯恐刺客給自己也來一刀,這會兒見他迷迷瞪瞪的,想動手動腳,方婕妤才猛地推了他一把。

嘉佑帝這些年早被掏空了身體,身體虛得很,她伸手一推,竟將他推下了床,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瞥見地上一攤攤血時,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徹底沒了。

嘉佑帝連滾帶爬地往後退,手指觸碰到屍體時,失聲喊了一聲,“來人!快來人!”

他這才看清床邊的人,不僅賢王在,禁軍副統領也在,副統領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手中的劍還滴著血。

聽到廝殺聲後,皇上瞳孔一縮,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伸手指著賢王,罵道:“你好大的膽子,膽敢造反!來人,還不趕緊將他給朕拿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湧進來的侍衛,沒一個動彈的,大臣們也被侍衛圍了起來,賢王道:“造反?真正造反的人是你才對,父皇最滿意的是三哥,他禮賢下士,仁德賢明,大臣們也對他極滿意,若非你派人刺殺他,又氣死父皇,皇位哪裡輪得到你來坐?為了皇位連自己的嫡親兄長都敢殺,午夜夢回時,你難道不曾做過噩夢?”

“你、你胡攪蠻纏。”

“是不是胡攪蠻纏,大臣們自有分辨能力。”這些年賢王一直在調查當年的事,證據基本都找了出來,他讓人將證據一一呈了上去,道,“這些年你做了多少惡事,還用我一一複述嗎?”

賢王冷笑了一聲,道:“你誅殺言官,坑害有功將領,置百姓生死於不顧,還手刃血親,連無辜的孩童都不放過,太子妃有孕八個月,也死在你手中,若非我命大,也早已被你害死,太子哥哥當初最疼得便是你,你卻狼心狗肺,先殺他,又殺大皇兄,連四皇兄都沒放過,父皇發現此事後,你還將他控製了起來,活生生氣死了他,你這等不仁不孝,不忠不義之徒,哪裡配稱帝!”

嘉佑帝憤怒極了,拔起身邊侍衛的劍,就要朝賢王衝去,想一刀砍死他,他被侍衛直接按在了地上,腦袋挨地,姿勢無比狼狽。

嘉佑帝憤怒地掙紮,卻根本掙不開,這侍衛的兄長便是被他杖斃的,恨他入骨,見狀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一腳踩在了他%e8%83%b8口。

嘉佑帝被踩得吐出一口血來,耳朵也嗡嗡作響,恨得雙眼通紅。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竟被一個小小的賢王,踩在了腳下,心中也湧出一股子惶恐,不知如何自救。

在場的有不少老臣,這些老臣最懷念的便是嘉佑帝的嫡親兄長,祁立軒,他自幼被立為了儲君,當得起一句聰慧絕倫,先帝最喜愛的也是他,因對他極為滿意,先帝甚至選擇了早些退下來。

其實那幾年,先帝已有些力不從心,很多政事都是太子處理的,他行事穩妥,心係百姓,幾年間為大魏做了許多實事,連百姓想起他,都要讚上一句,他登基前夕卻出了意外。大臣們因這場意外,曾萬分扼腕,根本沒想到,連他也是被嘉佑帝害死的。

祁立軒在世時,曾提拔過不少大臣,好多人至今將他奉為伯樂,見是嘉佑帝害死的他,好幾個大臣沒控製住情緒,望著嘉佑帝的目光,都帶著冷意。

見大臣們憤怒地望著他,嘉佑帝生了怯意,望向賢王時,才又有了底氣,他怒罵道:“朕不配?朕若不配,又豈會當了二十年的皇帝!朕才是真命天子!你算什麼東西!你母妃不過是個低賤的宮女,為了養活你,連太監的床都敢爬,你個小雜種,就憑你也配跟朕爭?!”

“閉嘴!”賢王最恨人辱罵他的母妃,他眸色冰冷,抽出了軟劍,朝嘉佑帝走了過去,他手中的劍,對準了他的腿,冷笑道,“你曾灌我劇毒,又挑斷我的腳筋,若非有神醫醫治,我這輩子都隻能以輪椅為生,我不要你的命,如今也讓你嘗嘗當個殘廢的滋味。”

他直接挑斷了皇上的腳筋。

皇上疼得想在地上打滾,奈何被人踩在腳上,連打滾都做不到,隻痛苦地呻/%e5%90%9f著。

他這一生,殺過不少人,也喜歡將人踩在腳下,睥睨天下的感覺,無論如何也沒料到,老了老了,最怕的逼宮竟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防自己的孩子防了一輩子,卻是最瞧不起的賢王,將他踩在腳下。

他不想變成殘廢,恐懼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臟,他恍若一條死狗,眼淚直流,“你瘋了,就算朕不是好人,你膽敢謀逆,也死有餘辜,沒人會支持你1稱帝,你永遠洗不淨謀逆的罪名!”

賢王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我並不在乎能否稱帝,我隻想為兄長和父皇報仇,究竟讓誰登基,可以讓大臣們一致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