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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瀾沉默了一瞬,無論如何,她都要揪出背後之人,不僅要為自己報仇,更要為祖母、青黛等人報仇,哪怕冒險也無妨。

顧邵嶼深深望了她一眼,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明亮璀璨的眸,哪怕她看著乖巧,又長了張不諳世事的白嫩臉蛋,身上那股子不服輸的韌勁兒,也沒能藏住。

顧邵嶼早知道她有多倔,也沒指望三言兩語能勸服她。回府後,他便拿了庫房鑰匙,進自己的私庫逛了一圈,足足挑出六十六件寶貝,隨後又喊來了秦管事,讓他尋了六十六個人。

王府內下人不多,為了湊齊這些人,秦管事還跑去長公主府,借了十人,第二日,這些小廝便穿上了乾淨整齊的衣服,一人捧著一個紅色托盤,端著禮物去了安國公府。

這六十六人按高低個依次排開,捧著托盤走的極穩,上麵的禮物沒有收入寶盒中,街上的行人瞧得一清二楚,有千金難求的端溪名硯,有罕見的南海珍珠,奇珍異寶,應有儘有,平日一件都難尋,如今竟是齊集六十六件。

街上的百姓全都看花了眼,心中像被貓兒抓了一般,不知道是哪府的人又在發瘋,常言道財不外露,他們竟如此展示珍寶,也不怕蹦出個盜賊,惦記上嗎?

人群裡議論紛紛,有眼尖的認出了秦管事,跟身邊的人連忙道:“最前麵的那個是韓王府的秦管事,乖乖,難怪這麼多無價之寶,弄半天是韓王的珍藏。”

得知是韓王府的人,大家才不再覺得奇怪,好像多驚世駭俗的事由他來做,都沒那麼匪夷所思了。越來越多的人好奇他們的目的,忍不住跟了上去。最後心滿意足地瞧見,他們將禮物送到了安國公府。

人群裡發出一聲驚歎,“之前還有人說韓王對這樁親事不滿意,我就說是假的,謝小姐蕙質蘭心,又素有第一美人的稱呼,王爺怎麼可能不喜,瞧,謠言不攻自破了吧?”

“確實,若非愛慕已久,王爺又豈會這般高調示愛。”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狩獵時謝小姐的馬兒發了狂,楚大少爺為了尋她摔傷了腿,昨日楚少爺高中,謝小姐送了賀禮,王爺定是不痛快了,高調示威呢。”

書房內,一身錦衣的男人,正在吩咐接下來的事,他時常一心二用,右手仍握著畫筆,邊吩咐,邊畫著海棠,畫卷上一支海棠剛畫了一半,枝頭上是漂亮的花骨朵,再往下是七朵已然綻放的花瓣,花瓣呈卵形,紋路清晰,似女子醉言殘妝,瑰麗嫵%e5%aa%9a。

這時,一人匆匆走了進來,飛快將街上的事,稟告了一下。

男子聽到這話,手中的畫筆一頓,花瓣上添了濃墨一筆,他將畫筆丟到了書桌上,眉頭也蹙了起來。

他動作大,畫筆落下時,濺出幾滴墨,另一人趕緊拿起乾淨帕子,擦了擦桌子,見主子神情不愉,他低聲道:“韓王不是並不在乎她?此舉未必有深意,應該不影響主子的計劃。”

他並未開口,陽光打在他臉上,襯得他如玉似的臉,透出一絲陰霾來,“他做事看似隨心所欲,實則城府很深,若不是將人放在了心上,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送東西,此舉無非是在宣誓主權,看來狩獵時,他還是對謝芷瀾動了心思。”

韓王確實是這個意思。他在敲打背後之人,謝芷瀾他護下了,若敢動她,他不會善罷甘休。按照他以往的脾氣,他本不會管這事,她既然做了安排,就說明她能解決,可他總能想起,狩獵時得知她的馬兒發狂時的心情,心臟似被密密麻麻的線裹了起來,壓得人呼吸不暢,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自然不想讓自己憋屈,乾脆還是插手了,哪怕她不高興,他也認了。

男人將畫卷揉成一團,丟到了廢紙簍裡,道:“將人撤回來,暫停行動,這個時候,沒必要跟一個瘋子對上。”

*

安國公府,青玥第一時間得了這個消息,她一路小跑,進了院子後,開心地要飛起來,她一口氣將事情說了一遍,臉頰都憋紅了,還不忘嘿嘿笑,“小姐,足足六十六件珍寶,王爺可真重視您。”

謝芷瀾怔了一下,紅唇抿起。重視是假,是怕她萬一出事,無法準時完婚吧?

為了引出背後之人,她跟陳嶸討論過好幾次這事,還花重金悄悄聘請了一個頂尖高手,想趁機抓出那人,他這麼一弄,對方勢必會忌憚幾分。

這事鬨得大,長公主也得知了消息,她自然了解自家兒子,見狀,眼中露出一抹笑,“這小子,一回來就給本宮惹事,想護人也不是這麼個護法。”

突然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也不怕引起那位的警惕。

她歎口氣,“備車,我入宮一趟。”

宮裡這會兒也得了消息,成公公清楚皇上有多忌憚韓王,他的消息,往往都是第一時間稟告,他進來時,書房內還有一人。

美人正坐在皇上腿上,她%e5%aa%9a眼如絲,衣衫退至肩頭,白皙的肩上齒痕明顯,龍案上的糕點早已涼透,皇上卻沒吃,對他來說,自然是懷中的美人更可口一些。

兩人在書房內已荒唐過一次,室內有一股揮不去的味道,與龍涎香混在一起,談不上好聞,成公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瞧見成公公,美人攏了攏衣衫,本想站起來,皇上卻按住了她的%e8%87%80,不輕不重地捏了她一下,“跑什麼?”

她身子一軟,又依偎到了皇上懷中。

成公公早已司空見慣,隻將腦袋垂得更低了些,將事情敘述了一遍,皇上聞言,蹙了蹙眉,“他不是剛回京,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送了這麼多東西?”

他心中又生了疑竇,不等他將韓王喊入皇宮,問個究竟,就聽內侍進來通報,說長公主求見。他這個妹妹一向深居簡出,自打母後去世後,她入宮的次數也少得可憐,聞言,他方拍了拍美人的屁股,讓她退了下去。

成公公忙打開窗戶,散了散味,饒是如此,長公主進來時,書房內還有一絲難聞的味道,她也屏住了呼吸,率先行了一禮,皇上親手將她扶了起來,“皇妹同朕客氣什麼?此刻又沒外人。”

他說完,便讓成公公給長公主搬了椅子。

長公主坐下後,美豔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尷尬,“今日來,是替我那不孝子向皇上請罪來了,他這混賬東西,前幾日還嚷著不想成婚,得知謝小姐給楚公子送了東西後,便覺得顏麵受損,刻意敲打人去了。人家謝小姐和楚公子分明清清白白,他這麼一鬨,這不是想逼人退婚嗎?”

她秀眉緊鎖,歎口氣,才不好意思道:“明日上朝後,皇兄可得幫皇妹安撫一下安國公,好不容易才盼來成親的日子,若又惹惱了瀾丫頭,可如何是好?”

原來竟是在羞辱人,這麼混賬的事,倒像是他做出來的。皇上不由想笑,心中的疑慮也散了個乾淨。

*

接下來幾日,府裡一切如常,入口的食物也一切正常,對方果真沒有行動,謝芷瀾無法,隻得讓人盯緊了蘇嫻和楚嘉安。

因著臨近喜事,府裡張燈結彩的,好不熱鬨,轉眼就到了成親前一日,許是在夢裡已成親過一次的緣故,謝芷瀾並未覺得緊張,和夢中一樣,晚上衛氏又來了一趟。

衛氏有些緊張,咳了一聲,才讓丫鬟將冊子遞給她,低聲道:“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你娘走得早,這些便由嬸娘教導你吧,你瞧完冊子,便能明白洞房是怎麼一回事,旁的也沒什麼好叮囑的,你就謹記一點就成,女子身子嬌弱,不像男子,你莫要一直縱著他,不然吃虧的還是你。”

在夢中,謝芷瀾已瞧過一眼,清楚這是什麼東西,她摸摸鼻尖,示意自己懂了,“多謝嬸娘教導。”

謝芷瀾起身送了送衛氏,回屋後,就聽青玥道:“這冊子的封皮好精致,主子是現在就看,還是沐浴過後再看?”

謝芷瀾徑直坐在了梳妝台前,青黛上前,摘掉了她的耳墜,她開口回了一句,“收起來吧,沒什麼好看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青玥比謝芷瀾還要小半歲,尚不足十五,對情/事也一知半解,聞言,下意識回道:“二太太特意送來的,小姐若是不看,萬一洞房時吃虧怎麼辦?總覺得王爺不是個溫柔體貼的。”

謝芷瀾腦海中,不知怎地就跳出了他那雙狹長深邃的眸,他看人時,總是染著淺笑,那笑時常透著一絲邪氣。

想到冊子上衣不蔽體的男女,她忽地咬住了唇,這才意識到一個令她窒息的問題,難道他們也要坦誠以待?

+31章

◎大婚◎

這一晚謝芷瀾睡得並不踏實, 虧得年輕,休息不好,也不影響氣色, 等她起床後, 青黛便將趙媽媽請了過來,趙媽媽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 她動作嫻熟,開麵時也不怎麼疼,許多貴女出嫁時, 都是她幫著開的麵。

瞧見謝芷瀾的第一眼,她就被驚豔到了,開麵時, 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都有些舍不得下手, “謝小姐真真是冰肌玉骨, 我見了不少貴女, 沒哪個似您這般, 這臉頰嫩得, 比那些個開了麵的還要光滑細嫩,依我看,不必開麵都毫無瑕疵。”

她誇得真心實意, 話雖如此, 姑娘家成親, 都要走這一遭,趙媽媽便也沒再耽誤, 她讓青黛先拿毛巾, 給謝芷瀾熱敷了一下, 隨後將細線掏了出來。

開麵時,需兩手各拉一個頭,另外一個線頭用嘴咬住,隨後緊貼著新娘的麵頰,兩手做分開和閉合動作。

還需要念一些時下盛行的吉祥話,謝芷瀾隱約聽見幾句,“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1]”。

幾個丫鬟都掩唇笑。

饒是在夢中聽見過一次,謝芷瀾還是有些不自在,開完麵時,一張臉恍若枝頭上的桃花,粉嫩嫩的,好不豔麗。

接下來又由全福人親自給她梳的頭,梳頭也有不少講究,需從上往下,從前往後梳,寓意是有頭有尾,梳頭期間,全幅人同樣說了不少吉祥話。

妝容則是青梔一手畫的,幾個丫鬟裡,她手最巧,上好妝時,謝芷瀾一張臉又添幾分嫵%e5%aa%9a。不止青玥看呆了,青黛也看愣了眼,情不自禁讚了一句,“小姐可真美。”

謝芷瀾從小被誇到大,這會兒也隻是笑了笑,正欲開口,衛氏攜著丫鬟走了進來,她也一早便起了,謝芷瀾的母親走得早,婚事是衛氏一手操持的,一早上她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閒了些,又過來瞧了瞧謝芷瀾,見她一切都好,才放心。

片刻後,謝芷瀾的大姐也來了,大小姐出自二房,也是姨娘所出,她性情溫婉,沒出嫁前,謝芷瀾和她的關係還挺好,瞧見她,謝芷瀾很是驚喜,“大姐姐有孕在身,怎地還是來了?”

她是年前懷上的,已有四個月的身孕,肚子已顯懷。成親這日,人肯定多,怕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