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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瀾心中氣惱,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然而身後並沒有人。

她不由仰頭。

顧邵嶼足尖一點,從屋頂上飛了下來,他一身黑色鑲金邊錦袍,花紋繁複,氣質出眾,從天而降時,端的是矜貴無雙。

謝芷瀾沒好氣地瞪他,“你來多久了?”

顧邵嶼撩起眼皮瞥她一眼,眼神透出一絲危險來,“怪本王來得不是時候?”

謝芷瀾心情糟糕,完全沒掩飾自己的情緒,巴掌大的小臉緊繃著,沒有一絲笑意。

是不是時候,他自己心中沒數嗎?

比起她端莊淑女的模樣,還是如今這個生動的神情跟小時候更像一些,顧邵嶼手有些癢,不由伸出手,向前了一步。

謝芷瀾下意識後退,直接跌坐在秋千上,秋千慣性蕩起,她嚇得閉了一下眼,本以為會撞他身上,他竟是抬腳抵在了木板上,蕩起的秋千,乖乖回了原地。

她悄悄掀起了眼皮,下一刻,便見他收回了腳,他身體前傾,一張俊臉,忽地在眼前放大。

近到,她幾乎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謝芷瀾緊張地攥住了繩索,慌亂之下,又蕩了一下秋千,明目張膽地朝他撞去。

顧邵嶼再次伸腳抵住了木板,“見了本王不行禮便罷了,還如此無禮,謝芷瀾,這麼多年的禮儀白學了?”

這口%e5%90%bb,分明還記得她上次損他的話。

下一刻,他骨節分明的手一彎,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謝芷瀾還以為他要動手打人,見隻是不輕不重的一下,她懵了一瞬,不自在地彆過了腦袋。

他腳尖用了點力氣,謝芷瀾猛地朝後蕩去。

秋千飛得很高,風從耳旁刮過,高到她心臟都飛了起來,長大後,她也就心情不好時,偶爾坐坐,從未蕩過這麼高,繩索飛到最高處時,不堪重負,發出一聲“咯吱”聲。

謝芷瀾小臉泛白,一顆心懸了起來。下一刻,繩索從樹上脫落,謝芷瀾從空中摔了下來,她尖叫一聲,在空中亂抓了一下,氣急敗壞喊他,“顧邵嶼!”

顧邵嶼一怔,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就在謝芷瀾以為會摔得很慘時,他身形一動,伸手接住了她,溫香軟玉撲了個滿懷。

謝芷瀾嚇得心臟險些停止跳動,又狼狽又恐懼,伸手便捶了他一下,“你乾嘛啊?”

她聲音裡都帶了哭腔。

顧邵嶼沒料到她竟嚇成這樣,“誰知道你的秋千連你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你倒是膽大,這都敢坐。”

青黛聽到動靜,趕忙從西廂房走了出來,瞧見院中的情形,身體一僵。

青玥也跑了出來,見自家美若天仙的小姐,被俊美無儔的王爺抱在懷中,她眼睛蹭地亮了起來,看得津津有味的,青黛欲要上前,她死死拽住了青黛,不準她去打擾。

青玥想扯走青黛,愣是沒扯動,她擠眉弄眼的,還不忘小聲嘀咕,“哎,彆擾了小姐的雅興。”

她自以為聲音小,殊不知院中的人都聽了個正著,謝芷瀾臉頰一熱,趕忙從韓王身上跳了下來。

她沒好氣地瞪了青玥一眼,指了指斷裂的繩索以及落在地上的木板,木板墜落時發出的動靜那麼大,耳聾也就算了,眼睛還這麼瞎。

她哪隻眼睛瞧見她有雅興?

+24章

◎想娶◎

青玥縮了縮脖頸,青黛揮開了她的手,上前幾步,拉著謝芷瀾仔細檢查了一下,見她無礙,方鬆口氣,隨即衝韓王行了一禮,“奴婢見過王爺。”

青玥也跟著行禮,一雙烏溜溜的眸,時不時偷瞄兩人一眼,遺憾兩人怎麼不多抱會兒。

她那小眼神實在露骨,謝芷瀾瞪了她一眼,尋了個借口將她打發走了,“我尋王爺來,是有要事說,你們去院外守著,莫讓旁的丫鬟進來。”

青黛僅遲疑了一瞬,下一刻愣是被青玥扯走了,這丫頭幾乎用了吃奶的勁兒,她抽了抽嘴角。

沒眼看。

謝芷瀾也忍不住捂臉,隻覺得今日,丟臉丟到家了。被青玥這麼一打岔,心中的氣惱竟散了大半。

她揚了揚下巴,“王爺自個尋個地兒坐下吧,屋頂上您都待得住,應該也不介意石凳臟不臟。”

“這便是國公府的待客之道?”話雖如此,他並不介意這些繁文縟節,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從自己腰間取下一個酒囊,小酌了一口,瞧著有幾分愜意,“說吧,找我何事?”

謝芷瀾喊他來,一是為了兩人的婚事,二是想還他恩情。夢中他狩獵時,被人追殺,傷到了肺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可謂九死一生。

她沒廢話,直接切入了正題,“我知道王爺不想娶我,我正好也沒嫁人的心思,不若我們做個交易?我幫王爺一次,王爺也……”

不等她說完,顧邵嶼便打斷了她的話,“你怎知我不想娶?”

她一襲淡紫色襦裙,橙黃色的暖陽照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她卷翹的眼睫又長又密,挺直的鼻梁精致可愛,每一處都美得毫無瑕疵。

謝芷瀾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身側的手下意識蜷縮了一下,“王爺這是何意?”

顧邵嶼唇角微揚,慢悠悠飲了一口酒,“整個大魏,像你這麼好看的小姑娘,怕是再難尋出第二個,我既然得娶,自然要娶個最漂亮的回去。”

謝芷瀾蒙了一瞬。

這人,怎地一天一個態度?難道真如長公主所言,他之前之所以恐嚇她不過是怕連累她?在朝堂上那般說,也是怕皇上忌憚?

見她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眸,半晌說不出話,顧邵嶼眼中漾起一絲淺淡的笑,“說吧,做什麼交易?”

她的交易是建立在他不想成親的基礎上,她正好也不願意嫁人,兩人倒是可以合作一把。他若肯答應,她便順勢將他遇險的事告訴他,如今他既是真心求娶,倒也不必折騰了。

她左右都要嫁人,長公主又平易近人,待她再好不過,在她身上謝芷瀾總能感受到母親的存在。她正思忖著,換個什麼樣的交易時,就聽到他意味深長道:“該不會交易是假,想見本王是真吧?”

他笑得妖孽,深不見底的眸,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彩,謝芷瀾反應慢了一拍,意識到他什麼意思後,她心中一跳,“你胡說什麼?”

女孩臉皮薄,他不過隨口打趣一句,她臉上便染了一層薄紅,耳尖也紅通通的,一雙瀲灩的眸都添了羞惱,活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兒,“我是在聽雨閣聽到有人要在狩獵時對付你,好心提醒你罷了!”

顧邵嶼又飲了最後一口酒,慢條斯理地將酒囊收了起來,“想對付我的人多了去了,就這也值得拿來交易?”

他尚有旁的事要忙,將酒囊掛在腰間後,便站了起來。

謝芷瀾抿唇,口氣倒是大,有本事彆受傷!

他走後,青玥和青黛才進來收拾木板和繩索,謝芷瀾也走了過去,這秋千還是母親在世時,為她做的,她不舍地摸了摸。

青黛道:“木板還能使用,是繩索時間太久,需要更換新的。奴婢為小姐做個新的。”

謝芷瀾仍心有餘悸,“一定要找個結實點的繩索。”

“小姐放心。”青黛道,“對了,小姐剛剛前院來了人,說明日狩獵時讓小姐也一道去。”

一般女子定親後,理應安心備嫁,夢中前去狩獵時,父親並沒有帶她。見她有些疑惑,青黛笑道:“是長公主派人來了府裡,說小姐整日悶在府裡,估計也會無聊,趁著狩獵的機會,可以多和手帕交好好玩玩。”

謝芷瀾一怔。

青玥捧臉道:“長公主對小姐真好。”

謝芷瀾心中暖暖的,她還從未和好友一起狩獵過,說不高興是假的,心中卻又升起一股危機感,秦摯尚未緝拿歸案,他背後的主子是誰,也還不知道,她在這個當口出門,也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

他們的目的是圖謀她的嫁妝,以他們的謹慎,不到最後應該不會動手,為了以防萬一,謝芷瀾將長公主送她的那把匕首拿了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這把匕首能夠切金斷玉,相當鋒利,拿來防身正好。

謝芷瀾把玩了片刻,讓丫鬟收拾了一下行禮,往年狩獵時,皇上都會在行宮待上半個多月,青黛替她收拾了好幾套衣衫,騎裝也收拾了十幾套。

這時,青梔進來通報說,“小姐,李嬤嬤剛剛來了府裡,奴婢聽見李嬤嬤拿夫人的事脅迫國公爺,讓國公爺務必去聽雨閣一趟。”

事關娘親,謝芷瀾方重視起來,“什麼事?”

“因距離太遠,奴婢沒聽清。”

怕夏芸菲背地裡使壞,謝芷瀾讓人備了馬車,打算再去聽雨閣一趟,謝芷瀾換了身衣服,戴上帷帽後,才到聽雨閣。

她路過二樓時,恰好一個人推開包廂的門,她竟是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韓王竟也在聽雨閣,他斜靠在椅背上,單手支頤,一手把玩著酒杯,正漫不經心地與人說著話,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起了頭。

謝芷瀾心中一跳,匆匆移開了目光,她戴著帷帽,他應該認不出來,她心中稍定,快步上了三樓,摘掉帷帽後,她悄悄打開了機關。

對麵包廂內,夏芸菲已經到了,她一直在走來走去,謝頡根本沒來,反到是李嬤嬤自己一個人到的。

夏芸菲:“他人呢?”

李嬤嬤為難道:“國公爺說,上次是最後一次見你,欠你的恩情,他已經還完了,以後,您不用找他,他不會再過來。”

夏芸菲氣得摔了手中的杯子,“他連夏芸晞的名聲都不管了?”

李嬤嬤垂下了腦袋,“國公爺說,說,您若敢敗壞她的名聲,他會讓您不得好死。”

夏芸菲神情猙獰,氣得心肝肺無一不疼,臉上也滿是怨懟,哪還有平日裡的楚楚動人,她又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她究竟哪裡好?都已經被毒死五年了,竟還讓他念念不忘!”

她目光陰狠,說得咬牙切齒的,有那麼一瞬間謝芷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後,腦袋嗡地一聲,炸裂開來。

什麼意思?

娘親竟是被毒死的?

她猛地伸出了手,憤怒地攥起了拳,拳頭即將觸碰到牆壁時,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包裹了起來。

+25章

◎吃味(六章合一)◎

謝芷瀾渾身顫唞,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娘親的死另有隱情。夏芸菲,她竟膽敢如此, 她一定要讓她為娘親償命!

她使勁推開了顧邵嶼, 轉身就往包廂外走去,那副架勢, 活似要前去與人拚命。她再也沒了之前的淡定,眼中的憎恨令他一時有些失神,這神情他太過熟悉, 因憎恨衍生出的刻骨銘心的痛,幾乎日夜折磨著他。

身體快了一拍,反應過來時, 他已按上機關, 一把將女孩拽到了跟前, 再次阻攔了她。

謝芷瀾沒站穩, 一下跌入了他懷中。

她拚了命地推他, 他穩如磐石, 她用儘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