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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不肯起,衛靈兒看著她,收回手,道:“我不是來罰你的,海棠。”

“昨日府裡發生過什麼事,學堂裡又發生過什麼事,你一一說與我聽,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衛昭無事且被送走的消息衛靈兒目下不打算告訴海棠和宋嬤嬤。

這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以,她詢問這些,也單說想找一找線索,或許能幫忙他們把人找回來。

而海棠聽罷衛靈兒的話,雖仍跪在地上,但抬手抹了下淚,努力回憶昨天學堂發生的事情。

“因昨天小姐和姑爺要隨國公爺、夫人出門,小小姐不必去扶風院練武,便早起在院子裡自己練習一番,用過早膳,奴婢和往常一樣送小小姐過去學堂上課。”

“去學堂的路上,沒有遇到特彆的人,也沒有發生特彆的事。”

“到學堂後不久夫子來了,如常開始上課。”

海棠儘量把細枝末節都說給衛靈兒聽:“中午宋嬤嬤送了午膳過來,王姨娘也來看霖哥兒和欣姐兒,以前王姨娘也不時會去學堂看望他們,這件事,小姐應該的知道的。奴婢和宋嬤嬤守著小小姐用過膳,小小姐又吃了塊王姨娘做的糕點,是桃花糕。”

“王姨娘過去給霖哥兒和欣姐兒送糕點也會喊小小姐嘗一嘗。”

“有時小小姐會嘗,有時候也不吃,不過昨天吃了。”

“用過午膳,宋嬤嬤走了,小小姐休息片刻,夫子回來繼續上課。再後來一堂課上到中途的時候,小小姐和夫子告假說想更衣,奴婢陪小小姐過去,結果……”

海棠垂下眼忍不住掉兩串眼淚。

“當時奴婢守在外麵,等得好一會兒不見小小姐出來,闖進去卻發現小小姐不見了。”

膝行幾步,離衛靈兒更近些,海棠道:“發現小小姐不見後,奴婢先同程夫子說,程夫子派人在學堂裡找過,沒找見人,之後程夫子帶奴婢去福壽院見老夫人。老夫人得知這件事當即派人去找,也派人去南苑想辦法把此事知會小姐和姑爺。”

“小姐和姑爺回來之前,奴婢也出府去找小小姐了。”

“至於府裡,昨日未曾聽說其他奇怪的事。”

事事普通,事事合理。

衛靈兒沉默思索著海棠所說種種。

但以海棠所言,她唯一能有所懷疑的無非是王姨娘遞給衛昭的那塊糕點。

王姨娘偶爾會過去學堂給舒霖和舒靜欣送午膳是真,衛昭有時會嘗一嘗她做的糕點也是真。

可是正如海棠說過的,衛昭有時會吃,有時不吃。

王姨娘怎麼確定衛昭會吃?

而且……

她在北靈寺見到衛昭的時候,衛昭沒有什麼身體不適之處。

倘若吃的東西有問題,應不會一下便好了,除非厲害到下的藥份量控製得極為精妙,既不讓人有太多的不舒服,又能在恰當的時間引起反應,以致於要去更衣。

可這樣的藥有那麼容易得到嗎?

或是說,那個下藥的人怎麼保證必然能得到想要的效果呢?

舒霖和舒靜欣皆無身體不舒服。

倘若桃花糕有問題,王姨娘如何確保恰恰衛昭中了招?

衛靈兒想了又想,找不出能真正證明王姨娘有貓膩的證據。

一塊桃花糕什麼也說明不了,更可能是她的胡思亂想,她亦不能否認自己便是在胡思亂想。

倘若吃食上有不對勁的地方也有可能與雪梅院有關係。

但此前,她吩咐過宋嬤嬤親自準備弟弟一應吃食,宋嬤嬤應不會忘記這個。

“可有彆的什麼遺漏的細節?”

收斂思緒,衛靈兒問海棠,“什麼人和棗兒接觸過,哪怕是說過一兩句話,都說來聽聽。”

海棠擰眉認真回想,繼續把昨天衛昭在學堂裡的事一點一滴告訴衛靈兒。

可惜到到來仍無所獲。

衛靈兒不泄氣,未同海棠多說心中想法,隻道:“劫走棗兒的人半點兒端倪不漏,定然是經過一番精心謀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說你想不到有人對棗兒不利,我也全然沒有想過,所以,海棠,這件事真的不怪你,你千萬彆做傻事。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跟著我從江南到鄴京,我是知道你的。”

海棠對著衛靈兒一拜,泣聲:“能將小小姐找回來,奴婢做什麼也願意。”

衛靈兒暗歎,再一次俯下`身去將海棠扶起來。

“讓宋嬤嬤進來罷。”

衛靈兒低聲說道,海棠從地上爬起來,點點頭,出去喊宋嬤嬤進來。

之後未走遠,如同宋嬤嬤之前那樣守在門外。

宋嬤嬤進來房間以後,衛靈兒問宋嬤嬤的問題和問海棠的那些大差不差。

和海棠一樣,宋嬤嬤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無巨細說給衛靈兒聽。

不過宋嬤嬤沒有貼身照顧海棠,學堂裡發生的事,大多不清楚,除去送午膳過去學堂。

衛靈兒問:“昨日午膳有其他的丫鬟和嬤嬤一起準備嗎?”

“沒有。”宋嬤嬤回答道,“小小姐的午膳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老奴親自準備,親自送去學堂,不讓其他的小丫鬟沾手,便是怕她們不上心,讓小小姐吃壞了。”

衛靈兒頷首。

宋嬤嬤又問:“小姐懷疑小小姐吃的東西出了問題?”

“嬤嬤,我也不甚清楚。”

衛靈兒輕聲細語,“是怕不小心錯漏什麼,故而問得仔細些。”

詢問過宋嬤嬤和海棠昨天情況,衛靈兒讓海棠一道進來,吩咐她們:“這些日子,不知會不會有人盯著鄭國公府,你們若出府,暫不要去珍味酒樓,免得被人注意到我們與珍味酒樓的關係。”

宋嬤嬤和海棠點頭應下衛靈兒的話。

衛靈兒起身道:“我先回去同世子爺再商量下要怎麼辦。”

“我知道你們和我一樣關心棗兒,但也彆太折騰自己,我會想辦法的。”

“你們倘若有事,我也不好受。”

海棠問:“小姐,奴婢今日可以出府去找小小姐嗎?”

做戲是要做全套才行的,即便曉得海棠尋不到衛昭的任何消息,衛靈兒也不得不說:“若這樣心裡好受些,便去吧。”

“是。”

海棠一福身,應下衛靈兒的話。

衛靈兒輕歎一口氣。

她從房間出來時,天光微涼,不知何時外麵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宋嬤嬤去找了把傘來,正要幫衛靈兒撐開,舒瑾便撐著傘出現在院子裡。

他緩步至廊下,走到衛靈兒麵前。

衛靈兒看見舒瑾特地到雪梅院來,心有疑惑,卻也未當著海棠和宋嬤嬤的問。她步出廊下,與舒瑾一道站在傘下,告彆海棠和宋嬤嬤,隨舒瑾離開雪梅院。

雨滴打在油紙傘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傘下的一方小天地卻格外的安靜。

一把油紙傘便隻有那麼大,未免舒瑾淋雨,衛靈兒儘量和他挨得近一些。

挨得近,能嗅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如鬆如竹的氣息。

“怎麼過來了?”

“問出什麼了?”

衛靈兒與舒瑾在同一刻出聲打破傘下的安靜。

兩個人說出口的話就此撞在了一處,衛靈兒問舒瑾為何過來,舒瑾問衛靈兒可有收獲。

聽見對方的話,他們都默一默。

衛靈兒看一眼舒瑾,舒瑾亦朝她看過來。

她沒回答舒瑾的問題而是說:“我問完她們事情便會回去的。”

舒瑾慢悠悠收回視線,卻回答衛靈兒那個問題:“下雨了,我來接你。”

衛靈兒忍不住輕輕笑了下:“雪梅院會有傘的。”

舒瑾又說:“你還沒用早膳。”

衛靈兒抿一抿唇,覺察到舒瑾話語中似乎藏著一些微妙的情緒。

她想了下,對舒瑾道:“若不餓,便回去用早膳,若餓了,在雪梅院用其實也一樣。”

舒瑾這一次不說話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衛靈兒當下偏頭再看他一眼,見他不言不語,解釋說:“我不是故意不讓你陪我的,隻是我要同她們單獨問話,你陪我過來也無什麼事可做,難免無聊。”

舒瑾仿佛被衛靈兒的話逗樂:“靈兒,我沒有為這個不高興。”

衛靈兒“哦”一聲,放棄去猜他心中所想,抬手挽住舒瑾的胳膊,一路安靜回扶風院。

他們走到廊下,夏梔見他們回來了,迎上前接過舒瑾遞來的油紙傘:“世子爺,少夫人,早膳備下了。”

舒瑾說:“送進房間來。”

“是。”

夏梔應聲,收起油紙傘,快步往小廚房走去。

舒瑾伸出手去,牽著衛靈兒進裡間。

在他們回來的路上,舒瑾手中的一把油紙傘被他往衛靈兒的方向挪了又挪,衛靈兒身上一滴雨沒淋著,舒瑾身上的一襲衣袍,衣袖與肩膀處被淋濕一大片。

衛靈兒見舒瑾頭發也淋得些雨,去浴間取來棉巾幫他擦拭,順便取來一身乾淨的衣袍。

她從浴間出來的時候,舒瑾正坐在羅漢床上。

“都濕了,把這身衣服換了吧。”

衛靈兒走過去,一麵用棉巾幫舒瑾擦拭發間的雨水一麵道。

舒瑾握住她的手腕,從她手中取走那棉巾,自顧自擦拭,像不要她幫忙。

衛靈兒心下莫名,卻也未多言,同樣在羅漢床上坐下。

不多一會兒,夏橘和夏梔把準備好的早膳按照舒瑾的吩咐送進裡間。

舒瑾也已擦好頭發,把棉巾隨手放在椅子上。

衛靈兒看送早膳進來的夏橘和夏梔退出去,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又站起身走向舒瑾。她拉著舒瑾一道起身,立在舒瑾麵前,抬頭看一看他,複低下頭,專心去解他身上被雨水淋濕了的衣袍。

“大表哥對我有怨言嗎?”

一邊不緊不慢解開舒瑾的衣袍,衛靈兒一麵低聲問道。

舒瑾任由衛靈兒幫他寬心,似不知她在說些什麼:“為何這麼問?”

衛靈兒眼睫低垂,淡淡一笑說:“定是怨我了。”

“因為我又給大表哥添許多麻煩。”

“如今甚至還要大表哥陪我一起查府上的人,全是為著我的事……大表哥是不是怨我了?”

舒瑾微微低頭去看衛靈兒。

他看見她眼睫輕顫,臉上雖有笑,但笑裡滿是勉強,話語藏著幽幽哀怨。

舒瑾很清楚衛靈兒是故意這麼說的。

即便知道,在她麵上看見那種表情、聽她說出那樣的話,心底便對她生出難以自抑的憐惜。

隻想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溫聲細語的哄。

他又想起天不亮衛靈兒去雪梅院之前,將手從他掌中抽走時的感覺。

空空落落,連帶心口也像缺了一塊。

舒瑾忍下了沒有動作。

衛靈兒把他外袍解開脫下,複去摸一摸他裡麵的衣服,便發現裡麵的衣服也被浸濕了。

“要沐浴嗎?”

抬眼去看舒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