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其他人如何,一心往醫館趕過去。
經過街口時,不妨有人正騎著馬橫衝直撞,從另一條長街而來。
馬背上坐著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騎馬之人轉眼已到得近前。
衛靈兒帶衛昭避開,而走在他們前麵的舒瑾和明言已先行經過這個街口。
本不過幾息時間便能追上去的事。
偏偏馬背上的那個人從街口打馬而過的時候,全無預兆俯下`身,長臂朝衛靈兒伸過來。
變故隻在一瞬間。
衛靈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扔上馬背,她被迫橫臥在馬鞍上,眼前一時隻能看見長街鋪就的青石板路麵,還有行人匆匆避開的腳步。耳邊有風聲呼嘯,身後傳來衛昭的哭喊,衛靈兒偏過頭,去看衛昭,發現舒瑾和明行已折回衛昭的身邊。
在衛靈兒和衛昭被迫落後他們幾步時,舒瑾便要回來尋她。
於是看見衛靈兒被人拎上馬背上的一幕。
他臉色驟變。
瞥見附近的有一處可以靠射箭贏小玩意的小攤,舒瑾兩步走過去,拿起小攤上的弓箭。
利箭自舒瑾手中的長弓飛射而出,射中馬腹。
伴隨一陣來自於身下大馬的痛苦哀鳴,衛靈兒被馬背上那人拎著跳到地上。
雙腳才落地,那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蠻橫鉗製住她,又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長劍橫在她頸間。
劍身逼近一寸,便可輕易取她性命。 銥驊
衛靈兒沒有輕舉妄動。
吩咐明言照顧好衛昭的舒瑾已在此時追上來。
挾持衛靈兒的男人帶著她退進一條巷子,周遭的光線因此變得昏暗。
頸間的長劍泛著寒光,隨時可取她性命。
情況危機,本令人膽寒生畏,但衛靈兒並不十分害怕。
她不知身後的是什麼人,不知他為何劫持他,更不知他有何目的……
卻正因他出現得太過突然又似直奔她而來,一刹那,衛靈兒甚至在想,這個莫名其妙衝著她來的人,會不會與謀害她父母的人有關聯,會不會是受那幕後之人指使來找她的麻煩。若非如此,她想不出有什麼人會對她下這樣的手。
而如果是與那些事有關係,她將有機會掌握新的線索。
也有機會離那個真相更近一步。
衛靈兒麵上順從,一動不動,望見持劍追上來的舒瑾,心下開始思索如何配合他脫身。
舒瑾步步逼近,挾持衛靈兒的男人後退幾步,厲聲道:“站住!”
“你再過來我便殺了她!”
配合這句威脅的話,本就抵在衛靈兒脖頸處的長劍,劍刃逼近。
舒瑾看著那長劍劃破衛靈兒頸間雪膚,滲出鮮紅。
他神色一凜,目光森然然。
被迫後仰的衛靈兒看見舒瑾的臉色變了,也感覺得到他此刻身上蘊藏的怒。
怕他衝動之下以身犯險,衛靈兒費力開口:“大表哥,彆衝動,我沒事的,你不要衝動。”
“靈兒,閉眼。”
舒瑾的語氣十分溫和,像平常對她說話那樣。
衛靈兒想再勸,但舒瑾語聲堅定,她也選擇相信他,最終順從閉上眼睛。
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本該叫人心生不安,但她此刻並無那樣的情緒。
隻是雙眼捕捉不到任何畫麵,其他感官隨之變得敏銳。
衛靈兒忽而感覺到似有一陣風過。
頰邊碎發飄起又落下。
周遭能聽見的一切動靜似乎在這一刻被放慢了,叫她得以輕易捕捉。
原本抵在她脖頸處的那柄長劍移開,危機感也在刹那消失。
耳邊響起一聲細微的悶哼,仿佛有話被卡在嗓子眼,沒能順利地說出口。
長劍落在地上,“哐當”一聲,砸在她腳邊。
幾乎在同一刻她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身形不穩,蹌踉兩步,幾要跌倒,卻跌入一個溫暖懷抱。
才穩住身形,身後傳來男人轟然倒地發出的沉悶動靜。
衛靈兒眼睫輕顫一顫。
她徐徐睜開眼,入目是一襲紫色衣袍,抬頭便對上舒瑾關切的一雙眸子。
而她的雙手正下意識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衛靈兒遲緩眨了下眼睛,想回頭去看那個劫持她的男人如何了,便聽見舒瑾說:“彆看。”
話音落下,她也被舒瑾扶著起身,重新站定。
但她想要看一看是什麼人擄她。
衛靈兒站定之後,鬆開緊緊抓住舒瑾手臂的雙手,眸子望向他,輕聲說:“大表哥,我不怕。”
她回頭去看地上那個男人。
看得一眼才知舒瑾為何讓她彆看,那人此時已屍首異處,頭顱滾出去很遠。
衛靈兒微怔。
她到底沒有特地走過去查看此人的容貌,卻因為舒瑾的身手而詫異。
從前,她知舒瑾武藝高強,但終究談不上親眼見識過。
今日才曉得他的身手有多厲害。
隻一劍便取此人性命。
而這個人,死前甚至都來不及哀嚎一聲。
衛靈兒目光從那屍體上移開,落在地上另外一柄染血的長劍上。
之後,她才去看舒瑾。
“疼不疼?”
衛靈兒慢一拍反應過來是問她脖頸上的傷,於是說:“不疼的……”
話才出口,舒瑾上前一步,手指輕抬她的下巴,讓她微微仰起頭來,以便他幫忙查看傷口。指腹動作很輕撫過傷處,不一會兒,舒瑾收回手道:“不流血了。”
下頜傳來的溫熱觸?感依然清晰。
衛靈兒咬唇,舒瑾已背過身,掩去眸中戾色道:“回去我讓人送白玉藥膏給你,屆時便不會留下傷疤。”
頓一頓,他又說:“先離開這裡。”
衛靈兒看著舒瑾的背影,一時沒有說話,她垂下眼,思忖得幾息時間,伸手輕扯舒瑾衣袖。
一聲熟悉的“大表哥”落入耳中,舒瑾心下微動。
他徐徐轉過身重新麵對她:“怎麼了?”
“這個人……是衝我來的……”
衛靈兒的話才出口,舒瑾否認道:“不是。”
他否認得太快,衛靈兒一怔。
舒瑾緩和了下語氣說:“靈兒,事情尚無定論,你不需要這樣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看起來像是衝著她的。
但他隱約覺得,這件事是衝著他來。
衛靈兒因舒瑾的話低一低頭說:“是,大表哥。”
若這個人非衝她來,便與她之前想的不一樣,而舒瑾方才會否認,或是發現彆的端倪,可不方便告訴她。
“走吧。”舒瑾沉默看得衛靈兒片刻說。
衛靈兒點頭:“嗯。”拽著他衣袖的手指也慢慢鬆開。
……
他們從巷子裡走出來。
已經和明言碰過麵的明行正巧趕到這裡。
舒瑾交待明行去查一查那人身份,沒有和衛靈兒多留,仍是往醫館去。明言聽從舒瑾吩咐,先帶衛昭去醫館與舒凱、舒靜怡會和,而舒靜柔也已經在這裡。
等在醫館門口的衛昭見到衛靈兒當即撲上來。
他一把抱住衛靈兒,埋在衛靈兒身前大哭,哭聲裡麵滿是害怕。
“沒事了沒事了。”
衛靈兒手掌輕拍衛昭的後背安撫他,“彆怕,姐姐沒事。”
處理過傷口的舒凱以及舒靜怡、舒靜柔聽見動靜都從醫館裡走出來。舒靜怡望見衛靈兒脖頸的血痕,瞪大眼睛:“表姐受傷了。”又忙對衛昭說,“棗兒先讓姐姐進來,讓大夫看一看。”
衛昭聽見說衛靈兒受了傷,立刻鬆開手。
他努力仰頭看衛靈兒,抽抽噎噎:“姐姐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衛靈兒拿帕子幫他擦眼淚,索性牽著他走進醫館,讓大夫幫她瞧一瞧,好讓衛昭放心。
傷口很淺,確為小傷,隻是傷在頸間,難免令人驚嚇。
不過大夫幫衛靈兒看過、處理過傷口以後,衛昭也未再哭,變得乖巧安靜。
幾番驚魂過去,一行人心情凝重回鄭國公府。
回到府中,舒凱和衛靈兒受傷的事難免驚動舒衡和薛念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尤其舒凱離科考不過兩個月時間。
幸好傷得不重,否則隻怕是要耽誤參加春闈,因為此事,舒靜怡回府之後又哭得一場。
那個時候舒凱帶舒靜怡隨人潮離開燈會。
混亂之中擺放花燈的高大木架突然倒下,若不是舒凱拿身體護著舒靜怡,受傷的人便是她。
可舒靜怡卻寧願自己受傷。
倘若哥哥傷重沒辦法參加今年的春闈,她真的要自責死。
舒靜怡哭得一抽一抽。
之前在醫館舒靜怡便哭得許久,舒凱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人哄好,此時見她又哭得凶,頭疼不已。
“妹妹彆自責。”
舒凱無奈歎氣,“你是我妹妹,我定然是要救你的,受點兒傷不算什麼。”
舒靜怡語帶哽咽:“可我差點害得你不能參考科考。”
“不是你害的。”舒凱說,“而且,我現在不是沒有大問題嗎?大夫也說,養上十天半個月便無礙了。”
舒靜怡依然止不住淚。
舒凱唯有道:“你一哭我便頭疼,妹妹,你當真要一直哭下去嗎?”
舒靜怡一聽自己哥哥頭疼,當即咬唇,克製哭意。
隻是眼淚仍在吧嗒吧嗒掉。
薛念蘭在旁邊拿帕子幫舒靜怡擦一擦淚:“怡姐兒彆哭了,這件事沒有人會怪你的。你這麼哭下去,你哥哥心疼你,能不頭疼嗎?”
舒靜怡小聲:“我不哭,哥哥彆頭疼。”
薛念蘭拍一拍她的手,又見他們個個從外麵回來都是一臉疲憊,了解過情況,確認都沒有大礙便讓他們回去休息。
衛靈兒也受了傷。
薛念蘭命人取來不會留疤的藥膏,叮囑她記得按時擦藥。
舒瑾回來後則隨舒衡過去書房。
隻是晚一些舒衡回到正院時,麵色鐵青。
薛念蘭見他大步進來,又這般模樣,是和舒瑾談事談得不順利,但仍問:“老爺怎麼了?”
“為何這樣心氣不順?”
舒衡大馬金刀在羅漢床上坐下。
他灌下一杯熱茶,想起在書房裡舒瑾的那些話,心情難以好轉。
卻也沒有和薛念蘭多說。
舒衡眉眼沉沉,又倒一杯熱茶兀自灌下。
他這個兒子……
不知究竟背著他在做些什麼事。
……
雪梅院。
從正院回來以後,衛靈兒先送衛昭回房間,讓海棠服侍他洗漱過,看著他鑽進被窩裡。
“睡吧,睡醒一覺便沒事了。”
衛靈兒手掌貼一貼衛昭的額頭,輕聲道。
躺在被窩裡的衛昭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烏亮的眸子看著衛靈兒:“姐姐也早些休息。”
衛靈兒點頭說:“睡吧。”
衛昭便閉上眼睛。
片刻,他又悄悄睜開眼睛看衛靈兒。
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