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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來自於衛昭數不清的誇讚。

她將新衣裳試罷,之後在扶風院留得兩盞茶的時間便同衛昭回去雪梅院。

用過午膳, 衛昭回書房練字讀書。

衛靈兒獨自在房間裡,坐在窗下羅漢床上做女紅。

尖利的繡花針不小心刺入指腹, 一陣刺痛感傳來,她從紛雜中的思緒回過神, 凝望一眼指腹上殷紅的血珠。愣一愣, 她才記起拿帕子來擦, 卻也意識到自己的頻頻走神, 將手中的繡花針收起來了。

衛靈兒扭頭望向窗外。

她又記起今日那個不知身份卻必定身份尊貴、出現在扶風院的人,記起徐大人此前的那番勸告。

一記起便止不住想得更多。

徐大人說過事情危險、勸她放棄追查,提醒她鄴京正值多事之秋……

她接受徐大人好意, 亦不打算輕舉妄動。

隻是。

今日想起這些, 感受到鄴京城中的一些不平靜,又覺得該為以後做打算。

年底將近,新年將至,也不宜折騰,但出了春節,她得考慮從鄭國公府搬出去的事宜。要尋個好的時機,才能讓姨母點頭同意, 搬出去之後,很多事情便牽累不到舒家, 牽累不到姨母。何況姨母確實不知情, 舒家也會庇護姨母。

弟弟隨她從鄭國公府搬出去以後,外麵有錢嬤嬤和林鬆。

她此前交待他們收養一些與弟弟年齡相當的孩童,男孩和女孩都有。

若有危險, 可讓弟弟恢複男兒身,混在那些孩童之中,便不會引人注意。

旁人知小娘子“衛棗兒”,從來不知小郎君“衛昭”。

弟弟恢複男兒身以後,隻消隱姓埋名,任誰都不會將他同她的“妹妹衛棗兒”聯係在一起,也可保平安無恙。

即便她有事,錢嬤嬤和林鬆往後會照顧好他。

這一年的時間,雖然非事事和順,但她在舒家受過太多的照顧。

她不能一直貪戀大家對他們的這一份好。

徐大人說危險,想必不是危言聳聽。

但他也說,讓她過平靜生活,大概是她和弟弟暫且沒有被人盯上的意思。

而在將來那份隱藏的危險會不會降臨,目下卻誰都無法下定論,徐大人亦無法下保證。

她須得提前做好準備。

念頭轉動間,衛靈兒心下慢慢做出決定。

她轉過頭來看一看手中的繡繃子,抿一抿唇,麵色平靜,重新取過繡花針。

……

新衣裳有不夠合身的地方被重新裁改,裁改好的衣服在臘月中旬附近,被舒瑾命人送到雪梅院。而直到新年,衛靈兒始終待在府裡沒有出門。為眾人準備的新年禮物,比如要送給舒瑾的渺渺的那套泥人像,也是吩咐海棠出門去幫她取回來的。

鄭國公府上下如去年一般,早早為迎接新年做起安排。

府中一日比一日更喜氣洋洋的氣氛,時時刻刻提醒著新年即將來臨。

除夕亦如期而至。

這是衛靈兒和衛昭在鄴京過的第二個新年,相比去年今日初來乍到、處處拘謹,今年總歸變得熟悉不少。

除夕夜,衛靈兒與眾人送上自己提前備下的新年禮物,同樣收到許多禮物。

與舒家眾人用過年夜飯,她陪著衛昭和兩位表妹在廊下看煙花。

舒靜怡笑%e5%90%9f%e5%90%9f感慨:“又長大一歲啦。”

舒靜柔微笑“嗯”一聲說:“祝二姐姐和表姐、表妹新的一年都能事事順心,平安如意。”

衛靈兒溫聲道:“柔表妹也是。”

舒靜怡想起舒凱開春要參考科考,又對舒靜柔說:“哥哥馬上要參加科考了,過兩天我們去北靈寺祈福吧?”

舒靜柔點點頭:“好呀。”

舒靜怡含笑望向衛靈兒:“表姐去嗎?”

“嗯。”衛靈兒頷首,微微一笑說,“我可以陪你們一塊去。”

舒靜怡便抱住她的手臂撒嬌:“表姐真好。”

“要去哪兒?”

談笑間舒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舒靜怡回過頭,彎著眼睛道:“大哥哥,我們準備過兩天去北靈寺為二哥祈福,祝他金榜題目、蟾宮折桂。”

舒瑾又問:“準備哪一日去?”

“還不知道呢。”舒靜怡說,“得和娘親商量,許娘親也要去的。”

舒瑾頷首,複從袖中拿了幾個紅包出來。

舒靜怡、舒靜柔、衛靈兒和衛昭都有份,紅包也是一樣的。

舒靜怡驚喜“哇”一聲,樂顛顛將紅包收下:“多謝大哥哥!祝大哥哥新年吉祥,萬事順意,歲歲平安,身體康健……”一連串的吉祥話頃刻從她口中冒出來。

舒瑾負手而立,隻淡淡一笑:“妹妹也是。”

他又看一眼衛靈兒。

今日除夕,她穿著之前他吩咐人給她裁製的新衣裡麵其中不那麼張揚的一襲妃色衣裙。廊下幾盞大紅燈籠的光線籠罩下來,照在她的眉眼,照亮她瑩白的臉孔,她微笑而立,腮凝新荔,娉婷嫋娜,周身散發著一種溫婉恬靜的美。

“多謝大表哥,大表哥新年吉祥。”

衛靈兒迎上舒瑾的目光,莞爾一笑與他道謝。

舒瑾彎一彎唇:“新年吉祥。”

在道謝與互相祝福中,又有一連串的鞭炮聲與煙花綻放的聲音響起。

子時過後,衛靈兒帶睡著的衛昭回到雪梅院。

送衛昭回去房間,她把今天收到的連同自己為弟弟準備的紅包一並塞在衛昭的軟枕下。

晚些,衛靈兒回到自己的房間。

海棠去打熱水進來服侍衛靈兒洗漱梳洗,便瞧見她坐在羅漢床上拆紅包。

“小姐今年收到的壓歲紅包比去年多。”

“是好事呢。”

海棠進來的時候,衛靈兒正在拆的這個紅包是舒瑾給的。

她從紅包裡取出一串壓歲花錢。

紅繩穿錢,編作龍形。

每一枚銅錢上都刻有諸如“福祿壽喜”、“如意安康”之類的吉祥話語。

聽見海棠的話,衛靈兒收起這串壓歲花錢,起身對海棠道:“很晚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海棠微笑:“先伺候小姐睡下了奴婢再去休息。”

衛靈兒便未再說什麼,走過去梳洗。

臨睡之前,她把舒瑾送的那一串壓歲花錢壓在枕下,一夜好眠。

去年的春節,因為生得一場病,衛靈兒沒有怎麼見客。

今年卻是被薛念蘭喊去,與舒靜怡、舒靜柔一道,見得不少的夫人。

來鄭國公府拜年的人很多。

一直到正月初十,上門拜年的人才少了。

舒靜怡早早與薛念蘭提過想去北靈寺為舒凱祈願的事情,卻直到正月十二才得以出門。因這兩日府中無什麼事,薛念蘭與她們同去,舒瑾、舒凱一並陪同。

衛靈兒打算到北靈寺後順道去為自己爹娘上香,便帶上了衛昭。

他們分乘馬車過去,而正值新年的北靈寺相比平日香客繁多、異常熱鬨。

先陪姨母薛念蘭去北靈寺的大殿祈過願,衛靈兒才提及帶衛昭去為父母上香一事。她在北靈寺為父母點長明燈的事情,薛念蘭從一開始便知情,卻直至今日才得空過來一趟,更從不曾去上香。

“靈兒,我也去吧。”

薛念蘭握一握她的手說,“此前不得空,今日來了,是要去上柱香才好。”

沒有拒絕的道理。

衛靈兒牽著衛昭引薛念蘭去小佛堂。

舒靜柔和舒靜怡相攜著去求簽。

寺中人太多,舒凱不放心,陪她們一道過去。

舒瑾沒有去。

他跟在衛靈兒與薛念蘭、衛昭的身後,隨他們過來小佛堂,但未進去,而是等在外麵。

立在廊下的舒瑾輕易吸引許多來來往往的小娘子的目光。

包括今日與林盛一道陪定遠侯夫人來上香的林薇。

林薇近乎一眼便瞧見舒瑾。⊙思⊙兔⊙在⊙線⊙閱⊙讀⊙

壓在心底、尋常已不會記起的舒瑾對她說過的話驟然浮現腦海。

哪怕遠遠看著,她一樣心生窘迫。

林薇臉頰微紅收回視線,隻想趕緊避開,輕扯自己娘親的衣袖:“娘,我們去那邊逛一逛吧。”

定遠侯夫人看一眼女兒繼而看一看站在廊下的舒瑾,心下了然。

而這時,薛念蘭與衛靈兒、衛昭從小佛堂走出來。

定遠侯夫人望見薛念蘭,輕拍林薇的手:“彆失了你大家閨秀的風範。”

“隨我去與薛夫人見禮。”

林薇不想去,卻不得不點頭答應。

遠遠看見衛靈兒的林盛臉上反而有欣喜之色。

不過有之前幾次的事情,每每他要和衛靈兒搭話都會被舒瑾破壞,今天又有自己的母親以及薛夫人在,林盛克製許多。薛夫人是衛靈兒的姨母,林盛心知,他該在薛夫人麵前多留下好印象,日後讓人去上舒家提親才能更為順利。

“薛夫人。”

薛念蘭甫一步出廊下,見定遠侯夫人迎麵含笑走過來。

“姚夫人。”

薛念蘭微笑頷首,也與定遠侯夫人姚氏問好。

林盛立在姚夫人的身後,與薛念蘭見禮,又分彆向舒瑾、衛靈兒問新年好。

對自己哥哥在意衛靈兒不滿多時的林薇見狀皺一皺眉。

可長輩和舒瑾都在,林薇沒有放肆。

眾人麵上客客氣氣見過禮,姚夫人笑道:“記得府上的二少爺準備參加今年春闈,薛夫人可是來為二少爺祈福?”

“是。”

薛夫人一笑,同姚夫人寒暄起來,也誇讚幾句林盛和林薇。

舒凱帶著求完簽的舒靜怡、舒靜柔尋到此處。

姚夫人目光在舒凱身上落得幾息時間,她暗暗打量,隻覺得舒家的二少爺也長大了,如今已是樣貌堂堂。

可惜她的女兒心思都在舒家大公子身上。

舒家大公子固然也很好,但那樣冷清的性子,又哪裡是曉得疼人的?

罷了。

回去再慢慢開導。

姚夫人麵上維持著微笑的模樣,掩藏起心思。

一場寒暄,最終以互相祝舒凱和林盛在春闈中金榜掛名而結束。

林盛視線時不時朝衛靈兒遞過去,衛靈兒也有所覺察。雖然她和林盛今日沒有搭話,但見到這個人她才記起來還有這些瑣事。若從國公府搬出來,失去舒家的庇佑,瑣事也會變多,不能不以為意。

當初若不是在舒家而是她帶著弟弟住在外麵遇到紀義坤……

那如今的她定非這般模樣。

得想想法子,往後若搬出去如何防備著。

也非防備著林盛,而是防備遇到第二個紀義坤,屆時大約是沒有一個大表哥能好心幫她了。

和姚夫人等人分開後,薛念蘭帶著眾人回府。

略想一想,衛靈兒收斂起思緒,牽著衛昭跟隨他們離開北靈寺。

人群之中一個不起眼的男子在他們走出北靈寺以後,扭頭穿過人群往北靈寺後院的廂房去。

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