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1 / 1)

問道:“大表哥得知定遠侯夫人在船上時,是不是覺得有不對勁,才吩咐人將我喊回來的?”

舒瑾淡淡道:“你不是也覺得不大自在嗎?”

“是啊。”衛靈兒彎一彎眼睛說,“所以我感覺大表哥更厲害了。”

舒瑾目光落在滿麵笑容的衛靈兒身上,默一默,說:“馮家和林家雖有些交情,但倘若是想邀請你們去船上玩,有長輩在自不如隻你們幾個小娘子舒坦。”

“想來乃長輩有所吩咐,馮家的小娘子無非是遵從而已。”

“怡姐兒柔姐兒和馮家的小娘子從前在一處讀書,關係頗親近,長輩們對她們也算知根知底。”

舒瑾垂下眼,替衛靈兒倒茶:“如此,自是衝著你去的。”

“林家那個二公子,有些過於殷勤了。”

衛靈兒沒有立刻應舒瑾的話。

她輕擰了眉,似陷入思索,直至海棠送兩碗綠豆湯進來方才回過神。

海棠退出船艙後,衛靈兒眼簾輕抬,望向舒瑾:“難怪定遠侯夫人好似總在打量我。”想一想,她複慢慢道,“我方才聽怡姐兒說,林家二公子和馮家四小姐從前險些定下親事,總覺得……”

舒瑾挑了一下眉。

衛靈兒變成端坐的姿勢,乖巧說:“但我目下不準備考慮這些事,應當沒什麼要緊。”

舒瑾唇邊浮現一抹淺淺笑意:“暫且的確不必放在心上。”

“林家二公子來年要參加科考。”

衛靈兒便也聽明白了。

本是侯府少爺,如果得功名在身,在婚事上,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那麼定遠侯夫人今日的相看便更加意味深長。

無論她想穩住或者擾亂林盛的心神,若林盛存在那般心思,大約不會真心應允,隻是權宜之計。

“衛靈兒”無非是個供她這位侯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知曉這一點,衛靈兒反而略略安心。

她實在沒有精力在婚姻之事上和任何人糾纏。

衛靈兒再去看舒瑾,臉上的笑愈發乖巧:“我記得姨母說過,凱表哥明年也要參考科考的吧?”

舒瑾頷首:“嗯。”

衛靈兒微微一笑:“那我便提前祝凱表哥蟾宮折桂、金榜題目了。”

“魚烤好了!”

舒靜怡含笑的聲音一時傳過來,舒瑾和衛靈兒都看過去。

隻見她端著一盤烤魚,快步進來船艙,獻寶似的送到他們麵前。

“大哥哥,表姐,你們嘗嘗!”

舒靜怡笑%e5%90%9f%e5%90%9f示意丫鬟遞上乾淨的碗筷,眼底滿是期待。

舒瑾和衛靈兒便都提筷,品嘗在舒靜怡親自監督下烤出來的河魚味道如何。

……

落日餘暉鋪滿河麵,波光粼粼之際,他們一行人從船上下來了。

舒靜怡逛市集的要求仍是被滿足。

衛靈兒牽著衛昭走在舒靜怡、舒靜柔和舒凱後麵。

而舒瑾信步閒庭走在最後。

比起白天,天將黑未黑之際的市集又有不同。

路過一處可以靠射箭贏各種小玩意的小攤時,最近恰巧在學射箭的衛昭少有的挪不動步子。

衛靈兒笑問:“想試試?”

“嗯!”衛昭用力點頭,承認了。

衛靈兒微笑說:“好,那我們試一試。”

她帶衛昭在小攤前停下腳步,海棠詢問攤販價錢、規矩之類的事宜。

攤販說花十文錢可以射五支箭。

隻要射出去的箭穿過圓環,便可贏下圓環下麵綴著的東西。

圓環大小不一,最小的隻有銅板大小,想射中並不是那麼容易,相應的,它下麵掛著一枚玉佩。那玉佩的質地談不上多好,但比起射一支箭所需花費的銅板而言,若可以贏下,自是大賺特賺。

“先試五支箭?”

衛靈兒詢問過衛昭,待他點頭,才吩咐海棠付錢。

攤販所用的箭乃是木箭,和衛靈兒、衛昭隨舒瑾在扶風院學習射箭時所用的箭是不一樣的。

衛昭本為初學,又非用慣的弓箭,連續五箭,一無所獲。

他放下手裡那把不大趁手的弓,皺起眉,漆黑的眸子盯著那些圓環。

衛靈兒伸手揉一揉他的腦袋:“要不要姐姐也試試?”

衛昭聞言,仰頭看衛靈兒,眨一眨眼睛。

衛靈兒笑了下,讓海棠再付十文錢。

那攤販見衛靈兒要試,熱情指點起她:“小娘子待會莫著急,瞧準了再出手。這也不難的,昨兒才一個小娘子將一塊玉佩贏了去,想起來叫我心疼得很。”

一麵說一麵遞來五支木箭。

衛靈兒笑容溫柔:“想來昨日那位小娘子不一般,不是我能比的。”

她拿起衛昭之前用的那把弓,又拿起一支箭,搭箭拉弓之際,攤販一吆喝,路過的行人見一漂亮小娘子要出手,紛紛圍上來湊熱鬨。周圍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

衛靈兒和衛昭停下腳步時,走在他們後麵的舒瑾同樣停下來了。

他原本站定在衛靈兒身後安靜看著,因四周多出的人,往衛靈兒的方向又略靠近兩步。

眼見有人想越過他繼續往衛靈兒的身邊湊,舒瑾皺眉,冷冷瞥那人一眼。

對方被舒瑾冷冰冰的樣子震懾,訕訕退後了幾步。

衛靈兒正忙著瞄準圓環,沒有注意身後動靜。

這種小攤上的弓箭質量都不怎麼好,拿在手裡也無什麼手感,和尋常意義上的射箭也有些不同。

她首先瞄準的是一個比較大的圓環,成功的幾率大些。

倘若成功射中,能得到一把糖。

衛靈兒原本以為問題不大。

然而一箭射出去之後,箭頭在圓環邊緣撞了下,隨之被彈了出去:失敗了。

四周有圍觀的小孩發出惋惜的聲音。

衛昭則悄悄對衛靈兒說了句:“姐姐加油!”

衛靈兒微笑一點頭,嘗試第二箭,總算是成功了。

那攤販爽利抓過一把飴糖給衛昭笑道:“小娘子也是個練家子啊。”

然衛靈兒知道自己表現有多差。

曉得舒瑾在,她回頭無奈看一眼他,舒瑾淡定道:“再試試。”

衛靈兒轉過臉去。

不過,瞄準更小的圓環的第三箭沒有任何意外失敗了。

當她準備繼續射第四箭,舒瑾從她的身後伸出手,虛碰一碰她的胳膊,幫她調整姿勢。衛靈兒微怔,偏過頭,去看舒瑾,卻隻能望見他抬起的手臂垂落的衣袖。

“來。”

舒瑾聲音不高不低,示意衛靈兒試一試。

衛靈兒收回視線,嘴角微翹,將第四箭射了出去。

她贏下一個小巧的不倒翁。

“大表哥,你要不要試一試?”

將不倒翁遞給衛昭後,衛靈兒問舒瑾,又說,“我們還有一支箭。”

她覺得舒瑾的射箭之術大概比她以為的厲害。

從剛剛對她的指點也可窺見端倪。

舒瑾對上衛靈兒笑意盈盈的眸子,便從她手中接過那把弓,又接過那支箭。

他問:“想要什麼?”

仿佛無論想要什麼都可以。

見舒瑾這般自信,衛靈兒眉眼彎彎:“大表哥射中的,都好。”

舒瑾一笑,不再多言。

他手中的箭很快瞄準最小的那一枚懸掛著玉佩的圓環。

小販見狀笑道:“這位公子,這可是不容易……”似想勸舒瑾慎重一些,卻未等話說罷,舒瑾手中的箭已然射了出去,木箭迅速穿過小小圓環,快到周圍的人反應不及,甚至未看清楚那一幕。

衛靈兒最先反應過來,一聲驚歎:“大表哥好厲害!”

衛昭跟著也驚歎。

圍觀的人這才慢慢回過神,喝彩聲接連響起。

小販臉色反因此變得不怎麼好看。●思●兔●在●線●閱●讀●

之前對衛靈兒說有小娘子贏下過玉佩的話是他胡編亂造,這玉佩更從未有人射中過……可那麼多人看著,總不好抵賴,小販笑不出來,哭喪著臉取下玉佩。

舒瑾隨手把那枚玉佩遞給衛靈兒。

衛靈兒微訝中笑問:“大表哥要送給我嗎?”

舒瑾多看一眼那枚玉佩,質地實在不怎麼樣,便說:“隨便拿著玩吧。”

衛靈兒卻彎著眼睛說:“多謝大表哥。”

圍觀的百姓裡有人見當真可以贏下玉佩,躍躍欲試,嚷著要小販再拿彆的好東西出來。

小販打起精神,張羅起新生意。

舒靜怡等人早已去到彆處,瞧不見蹤影。

放下手裡的那把弓,舒瑾收回落在衛靈兒臉上的視線,平靜道:“走吧。”

衛昭對那枚玉佩感興趣,衛靈兒便拿給他,又牽起他跟上舒瑾腳步。

後來尋見舒靜怡他們,出門已大半日,他們也回府了。

那枚舒瑾從小攤上贏回來的、並不怎麼值錢的玉佩,衛昭在睡覺之前拿回給了衛靈兒。因是準備休息了,她便沒有特地收起來,衛靈兒隨手將它塞在枕下。

夜深之際,房間悶熱。

衛靈兒自夢中醒來,她沒有喊海棠,尋到帕子擦乾淨額頭和脖頸的汗,擁著薄被兀自沉默的坐在帳幔裡發呆。

呆坐過半天,從枕下摸出那枚玉佩。

借著微弱的光線,衛靈兒看一看捏在手裡的玉佩,悄悄下床,找了個匣子,將玉佩放進去。

“小姐?”

海棠依然被些許的動靜吵醒。

衛靈兒揚聲道:“沒事,睡吧,我起床喝杯水,也回去睡了。”

話音落下,她折回床榻前。

海棠依然進來看一看。

發現衛靈兒躺下了,稍微查看下窗戶,海棠又退出去。

這一天夜裡,衛靈兒卻沒有再睡著。

夢中所見場景一幕又一幕,一直在她腦海裡浮現。

……

端午過後,衛靈兒和之前那樣,繼續和衛昭一起跟著舒瑾練習射箭。

直到六月將至,她的箭術已是不錯,便不再日日如此。

先前在北靈寺為父母點長明燈的事宜也終於落定。

期間寺中高僧日夜不斷誦經念佛以超度亡魂,曆經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功成,往後衛靈兒和衛昭可去北靈寺祭拜父母。

為父母點長明燈算是一個意外。

當時沒有仔細盤算過日子,但巧合的是,落定之日恰是他們父母的忌日。

去年的這一天,他們的父母驟然遇難,雙雙亡故。

一切都發生得極為突然,叫人沒有任何防備,悄然之中,竟也過去足足一年的時間了。

衛靈兒念著日子特殊,決定帶衛昭一道去北靈寺祭拜父母。

她和薛念蘭說了,薛念蘭不阻攔,允她帶衛昭出門,多派了幾個仆從跟隨。

鄴京城中如今已是盛夏,燥熱不堪。

坐落於北靈山中的北靈寺有著山間的清涼,不見多少酷暑熱意。

入北靈寺,衛靈兒和衛昭依然戴了帷帽。

她緊緊牽著衛昭,在寺中僧人的指引下去到一間小佛堂,這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