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絆子。
煩悶地呼了口氣,南知把臉埋在被子裡平複了許久心情。
但心裡那口氣還是下不去,於是她把平板電腦拿出來,趴在床上開始勾勾畫畫。
這次她畫的是一幅四宮格漫畫,南知稱它為“不可理喻圖”。
那隻叫憨大叉的鴨子時隔一年終於重出江湖,在第一個格子裡對旁邊的小雞熱情似火,總是找它聊天。
又在第二個格子裡背對著旁邊的小雞,一雞一鴨無話可說。
第三格,就變成了小雞找憨大叉說話,但是憨大叉不理它。
最後,憨大叉又突然對小雞凶巴巴地指指點點,出人意料,毫無征兆,簡直不可理喻。
南知的配文也就這四個字“不可理喻”。
指桑罵槐地發泄了一通後,她心裡的陰雲終於散去了幾分。
她看了眼時間,將近十一點了,乾脆就從床上爬起來,去行李箱裡翻翻找找,把自己的換洗衣物找出來後準備去洗澡睡覺。
誰料她剛拿著衣服進浴室,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忽然響了。
聽見動靜,南知又把衣服一撂,匆匆出來接電話。
來電的人是付堯。
看著這個名字,南知視線一頓,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今晚接了付堯電話出門的賀弦。
付堯找她應該是因為賀弦吧?
雖然南知對賀弦還是來氣,但是她沒有連坐遷怒到付堯的意思,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接了這通電話:“喂?付堯?”
“哎哎南知!”也不知道付堯在哪兒,那邊的音樂聲很嘈雜,他還得扯著嗓子大聲說話:“你現在還住不住賀弦家啊?”
“最近住的。”南知疑惑道:“怎麼了?”
“噢那就行,那你能不能過來接他一下啊?”付堯乾笑著,側目掃了一眼正盯著他的賀弦:“他好像喝得有點多。”
話音一落,南知沉默了。
其實賀弦的酒品也算不上不好,至少上次喝高了的時候,前半段他還是很安靜很聽話的。
就是後半段開始發癲。
南知不知道現在的賀弦處於前半段還是後半段,心裡有點拿不準主意:“他現在什麼情況?”
“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事兒……”付堯支吾著,又看了眼安靜坐在卡座的賀弦。
他是真的覺得賀弦沒什麼事兒。
這人剛才搖骰子都沒輸一局,頭腦這麼清醒能有什麼事兒啊?
但是他說到這,又怕南知不來了搞得這賀大少爺不高興,乾脆咬咬牙,閉著眼胡扯道:“他現在發酒瘋到處搭訕美女呢,我附近的美女都快被他煩死了。”
南知:“……”
賀弦:“?”
“你他……”賀弦額角一跳,伸手就想搶他電話。
但付堯靈巧地躲過了攻擊,繼續對著南知說:“他現在就像一條狗!到處衝人搖尾巴!”
“你趕緊把他領回去吧!”
南知:“……”
賀弦:“……”
第32章
◎荒唐至極。◎
南知再次沉默了。
她記得賀弦上次喝醉的時候也沒犯這種病, 最多就是嬌氣了點非得睡床。
但幾個月沒見他,她也不確定這大少爺的臭毛病是不是升級了。
南知忍了忍,想著就算不為了賀弦, 也得為其他路過的無辜美女考慮, 隻能不情不願地應下:“行吧,你把地址發我。”
“好好好。”付堯忙不迭發了定位過去。
掛了電話, 付堯看著手機輕嘖一聲,坐回了賀弦邊上,跟他勾肩搭背道:“人家同意來了,舒坦了吧。”
“滾。”賀弦嘴角抽了抽,皺著眉一把拍開他的手,“你讓我待會兒怎麼解釋?”
“哎喲, 那算什麼?人來了就行。”付堯斜睨著他,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再說了, 你解釋不解釋的,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聽啊。”
半小時後,南知如約來到了付堯發來的酒吧。
她站在花裡胡哨的門牌下躊躇了一番,不是很想進去,於是給付堯發消息:【我到了, 你送他出來吧。】
然而一分鐘後, 付堯回複道:【我喊不動, 你進來管管吧。】
南知:“……”
她怎麼管?
她又不是他媽。
南知咬牙順了口氣,忍住想把賀弦拖出來揍一頓的衝動,終於還是抬腳走進了酒吧。
她跟無頭蒼蠅似的在裡麵轉了一番, 最後在角落的卡座裡看見了付堯周麟等人。
以及喝得東倒西歪的賀弦。
估計這大少爺確實喝了不少, 此刻正閉目仰頭靠在沙發上, 臉頰罕見地泛了紅暈。
找到了人,南知耐心也耗儘了,加上她心底本就不爽,更不想跟哄孩子一樣跟賀弦廢話,徑自走到麵前硬邦邦說道:“走了。”
聽見她的聲音,賀弦睜開朦朧的眼,眉心一蹙,“乾嘛?”
“回家。”南知臉上沒什麼表情。
賀弦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後又閉上了眼,朝她伸出了手。
南知看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沉默片刻後明知故問道:“乾什麼?”
“拉我一把啊。”賀弦再次睜開眼,眼底透著一股不耐,“走不動。”
“……”
南知忍了忍,心想跟他這麼個喝醉會斷片的狗置氣也沒什麼用,乾脆順著他早點帶他回去算了。
於是她捏住他的手,用力拽了一把。
本來她以為他這麼高的個子,要拉他肯定要費不少勁,她甚至做好了費九牛二虎之力的準備。
結果誰承想,賀弦就這麼順著她的力道輕飄飄地起來了。
但他飄得有些不穩,踉蹌了兩步後往她身上一栽。
濃鬱而溫熱的醉意撲麵而來,南知被他撞得抱著他接連後退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定了定神,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跟付堯說了聲後牽著這醉鬼離開了酒吧。
起初她還沒察覺到有什麼異樣,一直到出門後、刺骨的寒風刮過麵頰時,南知才意識到哪裡不太對——
此刻,賀弦正閉著眼黏糊糊地斜倚在她身上,溫熱的大掌裹著微涼的小手,兩相交錯曖昧不明。
南知回過味來,臉色忽地一滯,抬手推了他胳膊一下,想順勢把手抽出來。
然而賀弦卻在這個瞬間睜開眼。
他的眸光在清明了一刹後又像是被彌漫上來的酒意所籠,漸漸變得有些茫然無措:“你乾嘛?”
“……”南知看了他一眼,默了默,沒再掙紮。
她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垂頭在手機上聯係代駕。
算了。
一隻喝醉會斷片的狗狗而已。
明天他就忘了,跟他計較這些乾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讓他乖乖回家才是正事。
然而她沒想到賀弦這人能這麼厚顏無恥。
她一味的忍讓換來的就是得寸進尺。
在等代駕的中途,安分了幾分鐘的賀弦,也不知道又哪裡覺得不舒服,原本裹著南知的手,忽然掙紮了一下,硬生生把指尖從她的指縫裡擠了進去。
南知低頭看了一眼,又無語地看向賀弦,“你在乾嘛?”
“我手冷,”賀弦一臉理直氣壯,“你就知道讓我給你擋風取暖,你這人好自私。”
南知:“……”
南知心說那不是你自己非得抓著我嗎?
但她現在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跟他一個醉鬼爭辯毫無意義,於是乾脆就不理他了,任憑他怎麼譴責都不理。
就直挺挺地站在寒冷的夜風中。
賀弦自己在旁邊咕咕噥噥了一會兒後,大概是覺得她太無趣了,終於沒再吭聲。
等代駕來了後,快變成冰雕的南知才動了動,帶著賀弦上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賀弦似乎鬨騰累了,一上車就哈欠連天想睡覺。
南知心道也好,省得煩人。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賀弦睡個覺也是百變小弦。
他先是靠在座椅上,睡了一會兒後東倒西歪覺得不舒服,又靠在了車窗上。
但他又覺得車窗硬邦邦的硌腦袋,直接調頭一倒,躺在了南知腿上。
南知整個人一僵,抬手就想推他。
但看著他折騰了半天才安分下來的睡顏,她的手頓時就停在了半空中。
憋了憋,南知心想算了。
把他鬨醒還不知道他又要乾什麼。
長長地籲了口氣,南知乾脆玩起了手機來打發時間。
半小時後,車在賀弦家的停車坪上停了下來。
南知跟代駕小哥道了聲謝。起身想下車的時候,又瞟見了賀弦緊閉的眼睫。
在叫醒他和任他在睡會兒中徘徊了一番,南知安靜片刻,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後者。
她重新拿起手機,百無聊賴地翻了會兒。
之前發的那幅四宮格“不可理喻圖”已經收到了不少評論。
大多都在討論那隻叫憨大叉的鴨子——
【憨大叉!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哈哈哈是不是小雞做了什麼事惹了憨大叉不開心啊?】
南知順手回複了這條:【沒有,小雞很安分守己。】
這個粉絲大概本來就在刷微博,收到評論提示後回複得很快:【那憨大叉怎麼這麼討厭啊?其罪當豬!】
看著這個“其罪當豬”,南知沒由來地笑出了聲。
她心裡想著,下次把賀弦畫成豬好像也挺不錯的,等自己開心了再把他畫回去。
正尋思著,躺在她腿上的賀弦似乎被她低微的笑聲吵醒,猝不及防地睜開眼,視線直勾勾盯著她,嗓音冷淡:“你在跟誰聊天?”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南知始料未及,下意識熄了手機屏,“沒誰。”
賀弦黝黑卻清亮的眼眸在南知臉上轉了一圈,又掃向了她的手機,忽然沉下臉嗤笑了一聲。
聞聲,南知清秀的眉頭微微一蹙,正要問他有什麼好笑的,就見剛才還黏糊糊睡覺的賀大少爺忽然坐了起來,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砰”的一聲,車門緊閉,南知愣了愣神,慢吞吞跟著下車。
她進門的時候,賀弦早已三步並兩步地上了樓,完全沒有剛才弱不禁風的嬌柔樣。
看著他的衣擺消失在樓梯拐角,南知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這人到底為什麼睡一覺又不高興了?
果然跟大家說的一樣,其罪當豬。
她偷偷撇了撇嘴,徑自上了樓。
原本南知出門前就準備洗澡睡覺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雖然毫無困意但也有些倦了,乾脆一頭鑽進浴室早點洗完早點躺下。
溫熱的水流從花灑中落下,南知先濕了頭發,正想擠洗發水,卻突然發現——
角落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南知怔了怔神,回想起自己搬家的時候把浴室也一同清空的事。
她以為這段時間賀弦住進來的話,浴室裡肯定什麼東西都有,也沒想到要提前檢查。
誰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