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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桃裡 妖妃兮 4462 字 6個月前

散去,微微挑起的眼角流離間隱約泛起絲絲詭異血赤,眸中一點點浮起了茫然。

江桃裡怎麼會沒有在?

分明已經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以快速前往,甚至連徐州境內,長興村外全?都?重兵把守著,怎麼就沒有人??

聞齊妟顫了顫眼睫,恍若神祇的麵上掛著冷漠,緩緩地抽出手?中的長劍,赤紅著眼轉過頭。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院子裡,正抱在一團瑟瑟發?抖的兩?人?。

吳公被那眼神看得心驚膽顫,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尤其是這錦衣華服麵容冷峻的男人?,今日突然闖入進來一頓瘋狂搜尋,然後又一直立在瓜藤下發?著呆。

兩?位老人?看著他提著冒寒氣的劍,邁著緩慢步伐上前,止不住地往後退著。

聞齊妟行至兩?人?麵前,眸色似泛著幽靜的霧藍,抬著泛著寒意的劍刃指著,語氣輕緩地問道:“江桃裡呢?將她藏在了何處?”

吳公抱著吳婆瑟縮地看著眼前,醉玉頹山卻?氣勢駭人?的男人?,他麵上雖然看著和煦,卻?滿是猩紅的殺意。

“官爺,老朽從未聽過此人?。”吳公顫唞著,絞儘腦汁在腦海中尋找,怎麼都?未曾尋到這個名字。

陰沉的天空,頃吐著壓抑的氣息。

聞齊妟低垂眼眸,仔細打量著兩?人?眼底的情緒,半分作假都?無?。

“簪子是從何處來的?”他麵無?表情問道,仍舊不信。

提起簪子,吳公心中咯噔一聲,想起了剛離開不久的江娘。

江娘是他從河岸撿回來的,身上除了有傷痕,手?中卻?無?繭疤,顯然不是尋常人?家?的人?。

之前他私下就同吳婆議論過,江娘不是哪家?大小姐便是哪家?的妾,最後還?是一致認為,或許是妾才有這般的下場。

而眼前的人?麵容俊美,似又有滔天富貴,因為一支簪子便大老遠尋來,恐怕淵源頗深。

況且兩?人?從未聽江娘議論過此男子,猶恐是來尋仇的仇人?,道了江娘出來會害了她。

吳公麵上不顯,慌慌張張地垂下頭,開口道:“是老朽前幾日無?意間在林子中撿到的,見?無?人?認領,所以昧著良心藏起來,本來是想要去縣中尋間鋪子當了換錢財,怎料丟失不見?了。”

聞齊妟靜靜地立著,抬起的長劍緩緩落下,眸中不帶溫度地睨視著。

駭人?的殺意似乎漸退,兩?人?終於喘了口氣。

男人?如巍峨的山屹立著,俊朗的如玉琢的麵容在光線下明暗交織,一雙眸有些空,神色莫名,不知信沒信。

冷瘦的指尖撫摸簪子上方?的裂痕,好似生在心肉上,拂過便引發?一陣疼痛。

她真的敢,一次又一次離開他。

是他待她不好嗎?

這一刻聞齊妟產生很茫然的情緒,陷入無?儘的迷宮中,悵然若失地走?到每一個出口,都?有一句這樣的疑問將他堵回去。

分明他就差將心剝出來,雙手?奉至她的麵前,卑微地乞憐。

哪怕是這樣,她也不要。

他問:“那個女人?呢?”

吳公頓了頓,又真心實意地流淚道:“因小兒去世得早,所以花光了積蓄,偷偷買了一個女子放在家?中,結果?那女子趁著我去當簪子時悄悄跑了,如今可謂是人?財兩?空,懇請青天大老爺為老朽做主?啊……”

說完還?磕頭跪拜著,手?顫唞得不停。

“所以,當真沒有江桃裡這個人?對嗎?”聞齊妟漠然地看著,周遭氣息漸漸歸於平靜,像是接受了這個回答。

“沒有,沒有,從未聽過此人?。”吳婆也趕緊搖頭說道。

闃靜無?聲院子,隻有風聲,呼嘯著,寒意四麵八方?地鑽進來,他連四肢都?在止不住地發?顫著。

喉嚨升起一股癢意,他忍不住偏頭輕咳,血色一滴滴蔓延在衣襟上。

他總於忍不住雙膝一軟,倏地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劍,一手?如同習慣般地拿著絹布擦拭著唇邊的血漬。

“那我去何處尋她,你們知道嗎?”他半垂著眼睫似有的晶瑩閃過,輕聲地懇問著。

若聞齊妟來時抱有多?大的希望,此刻便有多?大的絕望。

因為他沒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清醒過。

清醒地知道江桃裡不愛他,甚至根本不屑於他,隻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可是,他還?想要江桃裡,還?很想她。

他是真賤啊。

一向肆意張揚的男人?將背脊微彎,氣勢散去如鬥敗的雄獅,半跪在泥濘的地上,孤零零地垂著頭,引人?產生可憐之心。

吳公和吳婆見?此麵麵相覷,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麼。

“官爺,這……”吳公麵露難色。

他能看出來眼前的男人?對江娘的情深義重,可江娘當時的確渾身傷痕,又可憐兮兮地泡在水中。

若非他們沒有救下,江娘恐怕早已經成為了江中的幽魂。

一時之間吳公不知該不該明說。

“罷了,來人?,取些銀錢來。”聞齊妟沉默良久,緩緩站起了身,命人?將銀錢遞給兩?人?。

方?才還?麵帶煞氣地提刀欲要砍人?,如今又和顏悅色地遞錢寬慰。

此番操作讓兩?人?皆不知所措,根本不敢接遞過來的錢財。

聞齊妟麵上的表情已斂,聲音很輕地道:“算作這段時間的叨擾,不要便丟了罷。”

語罷一轉身,縱然翻身上馬,調轉馬頭,駐馬回韁,沉眸看著狹窄的院子。

她情願躲在此處這麼久,都?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可笑的是,來時他竟還?在想,倘若找到她後甚至可以不再糾纏此事,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抖動韁繩,雪駒如箭般飛奔出殘影。

院子外守著的人?整齊有序地轉身跟上,來聲去無?影。

吳公和吳婆在院子半晌才回過神。

“幸而江娘前幾日就離去了,不若今日恐怕難善了。”吳公似感歎地道。

那男人?看起來桀驁矜貴,還?渾身都?是不似常人?的煞氣,恐怕不是簡單人?,這要落在他手?上生死恐不知。

不過……

吳公掏出腰後彆著的煙杆,看著吳婆捧著銀子進屋去。

這人?似不是尋仇,倒像是來尋妻,不過誰家?的丈夫放任鐘愛之人?,渾身傷痕的差點死在河裡?

也不知他閉口不告知是否是對的,搖了搖頭,吳公懷著鬱鬱轉身也進了屋。

馬蹄踩濺過淺草,踏碎了剛結起的霜花。

如今外麵正亂,朝廷為平叛亂,長寧村剛征了兵走?,聽到這般氣勢磅礴的聲音,林泉之下意識出門而觀。

看見?俊俏馬背上的人?,似有些眼熟,還?不待他看清,馬背上的人?駐馬回韁,很快就踏了過來。

馬呼出的鼻息,頂得林泉之直接跌坐在門口,皺眉看著馬背上的人?。

來人?雖是男子卻?貌若好女,身材高量,舉手?同足間滿是矜貴,他隻當做了哪家?公子哥。

“林泉之。”聞齊妟垂首,輕聲喃語。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坐著的人?,眼底浮起濃烈的殺意。

剛得知江桃裡在此處,還?未曾細查這裡的人?,沒有想到林泉之竟也在。

很難讓他不去猜想,兩?人?是否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藕斷絲連。

思此,聞齊妟麵無?表情地扣動著袖箭,短箭瞬間紮進了林泉之的手?,將人?釘在地上。

林泉之瞬間麵色慘白,聽見?熟悉的聲音,心中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長平少將軍齊妟與太子是雙生星,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馬背上的男人?翻下,踱步停在痛得冒冷汗的人?麵前,語氣冷漠如雪地問道:“她在哪裡?”

“不知道……”林泉之咬著後牙開口,臉上汗汵汵的往下流。%25思%25兔%25網%25

話音落下另外一隻手?也被洞穿釘在了地上,林泉之痛哼出聲。

“見?到她了嗎?”聞齊妟打量著他,慢條斯理地將袖箭對準了他的額頭,眼底具是乖張,還?帶著藏不住的嫉妒。

“未曾。”林泉之皆如實告知,麵上早已無?了血色,搖搖欲墜似隨時都?要暈過去了般。

兩?人?同在一個地方?住著,怎麼可能沒有見?過?

隻有他才沒有見?過,所見?的不過是化作灰的假屍,是衣物,是朱釵,全?都?是被她拋棄不要的東西。

滿心的戾氣使聞齊妟猛地將地上的人?抬起,掐著脖子按在地上,冰涼的箭抵在林泉之的額上。

他俊顏上似染了嗜殺,陰鷙道:“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想死嗎?”

被箭扣住的那一瞬間,林泉之僵著脖子,察覺到了實打實的殺意,抖著唇道:“即便是你殺了我,亦是一樣未曾見?過,但……村裡有人?買過人?回來,你或許可去尋尋是不是你要的人?。”

此話無?一點虛,他說得堂堂正正,同時猜想到聞齊妟既然尋到了此地,定然是已經前去看過了。

陰鷙寒冷的視線落在身上,猶如承受著千軍萬馬氣勢奔騰而來的壓迫,林泉之眼看著就要被掐死,突然有小吏送來急報。

倏地壓力全?然消失,掐著脖子的手?完全?鬆開,林泉之伏在地上大口喘熄著。

還?不待他喘過氣來,方?才一身煞氣的人?已經翻身上馬,踏碎霜花而去。

看來這個男人?也並非是要殺自?己。

命算是保住了,林泉之咳嗽一聲,坐起來拔了手?上的短箭,血流如注。

林泉之站起身,仰頭看著遠處,嘴角露出苦笑。

這兩?箭挨得不冤枉,第二次將人?出賣,幸而當時確實未曾見?人?。

徐州緊臨衢州,而衢州相距扶風府不過才兩?三個州府,要不了幾日便會到。

希望她……跑遠些罷。

倘若真的不喜歡那個男人?,彆再被抓住了。

……

吳婆家?中是賣草藥的,所以江桃裡出長興村之前,在臉上塗抹了藥汁,掩蓋了自?己惹人?注意的容貌。

這一路倒還?算作是相安無?事。

隻是剛出徐州時,江桃裡所坐的這趟船,在海麵上停過一次。

當時她隨著那些人?一起出來看是何原因時,竟撞見?了老熟人?。

“桃桃!”溫潤清雅的聲線,哪怕是含著欣喜卻?也格外矜持。

江桃裡聽見?熟悉的稱呼,心咯噔一下。

下意識想要抬頭,但很快又想起盛京的江桃裡早已經死了,而自?己又在臉上塗抹了東西,已經遮住了七八分的容顏,許是認錯了。

她斂著鴉青濃睫,攥著衣角,裝作未曾聽見?,轉身朝著甲板裡麵走?。

但沒有走?幾步,就被身後的沈知寧拉住了肩膀,欣喜地將她的身扳了過來。

“桃桃,是你嗎?我就知曉你還?活著。”沈知寧腔調似帶著哽咽和後悔。

他一直自?責當時,未曾鼓起勇氣將江桃裡帶走?,而最後讓她香消玉隕。

其實在江桃裡從甲板探出身時,雖隻是個背影,但他還?是一眼便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