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江桃裡 妖妃兮 4415 字 6個月前

大門口此刻停著一輛馬車,周圍立著不少身穿金甲的士兵,而靠在馬車邊緣的少年正咬著,不知從什麼地方?尋來?的枯草。

“臣,恭請太子殿下躬安。”江元良走出?來?後,對著馬車遙遙跪拜。

靠在馬車邊沿的聞齊妟回首,歪了歪頭?,嘴角勾起了邪肆的笑。

這戶部尚書倒是有幾?分意思,女兒都?打算和野男人逃婚了,他還能一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端的一副清正廉明的正派像。

“安。”馬車裡傳來?淡淡的聲?音。

江元良站起來?下意識想要?去擦拭額間的汗漬,目光觸及一旁雪駒馬鞍上駝著的少女,心沉了下去,麵上卻?不改色。

“貴府的小姐今日算是運好,恰逢殿下緝拿凶犯救了下來?。”

聞齊妟上前本來?是想要?將馬鞍的少女抱下來?,但目光一轉,對著江元良身邊的侍女招了招手:“將你家?小姐領進去。”

“喏。”侍女視線飛快地從不遠處的少年麵上掠過,心不斷地打著突。

長平少將軍使?喚人,好似招呼人去阿鼻地獄般。

江桃裡被人搬動時都?未曾醒來?,儘管已經分外小心了,卻?還是聽見一旁的人,聲?線冷淡地傳來?。

“再磕一下,她以後就該是傻子了。”

聞齊妟靠在馬車壁上,下頜微揚露出?流暢的線條,懨懨地掀開?眼眸,掃過手腳粗鄙的侍女。

侍女本就害怕這一身煞氣,聞此言腿都?開?始抖了。

“嘖。”似不忍看,聞齊妟抬手屈指敲了敲馬車壁,裡麵冷淡地傳來?‘可’字。

聞齊妟這才眉宇帶著不耐煩,上前接過了侍女懷著抱著的人,闊步朝前走了幾?步,忽地回首:“你家?小姐院子在何處?”

“在……”侍女飛快地瞄了一眼江元良,然?後跟上前去領路:“少將軍這邊請。”

“江卿。”

待到朝裡麵行去的人影不見了後,馬車裡麵這才再次傳來?聲?音,江元良恭敬上前叩首。

馬車簾被抻開?,裡麵端坐的太子殿下豐神俊朗,濃厚的睫毛灑下陰影,溫潤和冷傲皆有。

“窈窕姝女,理應自重自持,孤不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事發生。”

此話雖不重卻?暗含了,皇族威儀不可挑釁的警告。

思及大女兒如今還未曾被人找回來?,太子隻是上門申飭,還無問罪的意思,江元良的身子俯甸得更低了。

“臣定當謹記殿下之言,定會迅速尋到臣女,請殿下寬心。”

江元良自覺自己此言無誤,卻?得了上頭?的沉默,頓時就拿不準太子如今是何意,心中隱約帶了不安。

“你所?言是……人還沒有找到?”聞岐策垂著眼眸,看著外麵卑微俯甸的人,緩緩開?口。

難道太子覺得已經找到了?

江元良猜測不透太子的心思,隻得裝作惶恐地壓了自己的身軀,以頭?搶地道:“回殿下,臣已經讓人去尋了,此事不管如何都?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上方?人的遲疑隻有那一瞬間,頃刻就恢複了和平日無二的清冷。

“嗯,若是實在尋不見便不用尋了,太子妃已經找到了。”

“已經……”

江元良聞此言頓時抬了頭?,眼含著驚訝,不太懂得此言中的‘不用尋’‘找到了’是何意。

馬車中的人一襲月華白裳,暗淡的月色透過竹帷隱隱折射進來?,他的眉目硬[tǐng],神情漠然?。

江元良隻觀一眼便理解其中之意,頃刻,惶恐地叩首:“殿下,臣……”

“此事不必憂心,婚事照舊,不過是替換一人,孤自會和聖人明言。”

“臣,謹聽殿下旨喻。”

馬車漸行漸遠,融入了月色中。

江元良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發覺自己軟了手腳,身旁的仆奴趕緊上前將他扶著。

月色淒厲寒雪之下冷意更甚了。

江元良抬首看著天邊的那一輪明月,心猶如明月下的積雪一樣寒。

夫人自縊真相被掩藏,二女得知亦是投井自儘隨了去,所?以他之前有心將伶人所?生的小女兒身價提高,便對外宣稱的是當年死的是庶女。

誰知如今這身份提得太高了,都?提到皇室的眼跟前了。

他品了方?才太子的意思,是這婚事無論如何都?會成,而且今日這件逃婚事還絕對不會傳出?去。

若是尋到了照常舉行,若是未曾尋到便用人頂替。

長女要?尋,還得完好無損地秘密儘快尋到,絕對不能讓江桃裡去代替,不若到時候被拆穿了,恐怕會麵臨著未知的風險。

江元良立在原地好半晌,這才從隻言片語中品到,如今衛宣王頻頻受帝王嘉獎,所?以太子這是想要?讓他強行站隊。

但他如今已經站到了衛宣王的身旁,連這個大女兒都?是預備送進太子府獻祭的,這可不能在這個緊要?關頭?出?事。

太子根本就不喜柔弱,所?以當時他才將向來?自稱清高的長女送往太子身邊,沒有想到竟出?現了此等事。

“快,快,多遣些人將大小姐尋回來?。”

若是江桃裡真是嫡次女倒也罷了,可關鍵她不是。

……

此次緝拿逃亡凶犯之功落在了太子的身上,金殿之上,聖顏大悅,帝王親自嘉獎太子。

聖人歡喜之際,忽地轉首對著手持玉笏的戶部尚書道:“愛卿,眼下可真是喜上加喜,以後君臣相互輔佐,定是大周之福。”

天子果真不知曉失蹤之事。

江元良出?列跪地,張口欲要?出?言說?明,一旁的大臣先一步出?列稟告。

“陛下,臣有事啟奏,狀告李侍郎謊稱前幾?日死的乃庶女,實際死的乃府中嫡女,而隱瞞府中庶女身份,暗地進行買賣換取利益。”

江元良聞此言,跨出?去的腳步悄然?地收了回來?,雙手持笏,眼觀鼻,鼻觀心地靜靜聽著。

這樣的事簡直聞所?未聞,天子聞後對此深惡痛絕,當場痛斥其行為,隨後將其官袍剝奪,那剛上位沒多久的李侍郎便鋃鐺入獄。

下了早朝後,江元良第一件事是回府詢問是否將人尋找到,以及將餘香院中的人都?換了一波,將原本知曉江桃裡並非嫡次女的下人,都?找了個理由發賣到了偏遠之地。

做完這一切之後,江元良心中仍舊不安。

天子重情,從他自上位之後獨寵椒房殿。

雖然?寵妃無數,但隻要?涉及皇後之事必定偏向的是皇後,所?以當年他才能抓住這一點,往上爬至如今的尚書位置。

倘若被人發覺,他也如同那李尚書一樣做著這樣的勾當,隻怕是一眼能瞧見前途。

為今之計便是隻有兩條路可以走,找到江清秋按照原本規劃而行,要?不然?就是用庶女徹底代替嫡次女的身份抬入東宮。

後者雖有風險,但相對比前者卻?多些利益,太子之前的所?言已經表明了態度,不管是誰都?得抬一個人入東宮。

倘若他送不進去人,亦找不到‘失蹤’的嫡女,那逃婚之事就會敗露。

逃皇室的婚,就算他有九顆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江元良為此事急得告病幾?日。

而江桃裡也昏迷了幾?日,秋寒尋了好幾?次的大夫,都?說?無礙隻是受到了驚嚇,以及後腦的紅腫,莫約是有積血堆積,開?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藥。

終於?在江桃裡昏迷的第七日醒來?了,但忘記了不少的事,甚至連自己生在何處都?不知曉,嚇得秋寒趕緊尋來?了江元良。

前頭?之事還未有尋到解決良計,後院又出?現這等事,江元良本就不甚待見這庶女,本欲是不理會,前來?看了一眼就離去了。①思①兔①網①

但前腳剛走出?去天子步輦就降至。

江元良陪著聞帝行在園林中,君臣一派和諧。

“江卿,聽聞前段時間你家?大女郎外出?試婚服,現如今還不知所?蹤?”聞帝忽地停下腳步,鷹眼如炬,轉身看著一身清雋的江元良。

此事乃大事並非為小,江元良都?敢將他蒙在鼓裡,若是在旁的事上也這般,那他可得好生想想這戶部之位,該不該繼續讓他坐了。

但朝中並無如江元良這樣身後無士族,且恩師為太傅的人。

就在江元良惶恐跪地等著帝王之怒時,頭?頂便傳來?了聞帝尚且還為何的聲?音:“失蹤尋不會就罷了,已經過去多日了,即便是尋回來?也入不了東宮。”

“聽說?江卿還有一個次女?”聞帝話音一轉,目光垂落,似無意詢問。

江元良:“回陛下,是……”

當聞帝這話一出?,他就已經有了預感,天子現如今找不到好的替代,所?以才會選擇他。

但倘若這次婚事落不到江尚書府,那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會落在李尚書府,或者其他的尚書府。

他費儘心思爬至此處,決不能因?為此事而被帝王拋棄貶責。

聞帝彎腰親自將俯甸在地上的江元良扶起來?,溫聲?笑道:“大女郎都?能教養得這般好,想必次女郎也差不到何處去,皇後是真心歡喜江府的女郎,皇後已經請了欽天監的人來?替小女郎卜算八字,若是合適這婚事仍可照舊,姐姐替換成妹妹也大差不差。”

江元良聞言隻覺得兩眼一黑,這聞氏是已經咬定了江府,但他卻?沒辦法說?不,方?才帝王已經顯了雷霆。

江元良跪地接了聖諭。

等到欽天監的人拿著吉卦前去複命,江元良拿著那聖旨先開?了密道,前去尋了陳雲渡商議賜婚之事,然?後這才再次去了餘香院。

江元良不知曉的是,他前腳剛見完陳雲渡,下一秒他的所?言皆被人雙手呈放在楠木書案上。

餘香院內。

“小姐,您再想想,奴婢是秋寒可憶起了?”秋寒正跪坐在腳榻上,端著藥服侍床上躺著的人兒。

床上躺著的少女肌膚白皙如乾淨的初雪,纖濃的眼睫輕顫著,聞言神色之中有一瞬間的茫然?,片刻露出?了幾?分愧疚。

“憶不起了。”江桃裡的聲?音輕柔,如風拂過。

她隻知曉自己名喚江桃裡是江府的庶三女,娘親為伶人,而自己也即將要?被送給旁人做外室,其餘的一概記不得了,甚至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受傷。

當她細細去想,腦海中就會浮現張著獠牙的陰森森的雪狼,每每都?嚇得她不敢往下細想。

秋寒見床上的人雙目含了瑩光,沒有再繼續詢問了,這幾?日來?一連瞧了幾?位大夫,都?說?離魂之症急不得。

女郎幸而隻是忘記了一部分事,目前還憶得起一些,以後細心調養待瘀血化開?後,記憶自然?就恢複了。

秋寒服侍完江桃裡喝完藥後,起身出?去,卻?在院中恰好遇見了江元良。

“小姐如今可有礙?”這幾?日江元良都?忙著尋人,還未曾關切過餘香院的事。

秋寒躬身請安後如實道來?江桃裡如今情況。

江元良雙手背後,眼中情緒一閃而過,頷首讓秋寒下去,他朝著前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