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1 / 1)

“你一直看著,工作人員們都很緊張了。”

聞鶴:“……”

這個理由倒是比較合理,聞鶴平淡地看了一眼四周,確認了方圓說的話是真的後,終於道,“好。”

雖然他一秒鐘都不想錯過柏生,但他不能影響彆人的工作效果。

聞鶴終於找了個角落坐了,方圓抹把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柏生一眼。

他早就想說了。

聞鶴也就算了!

柏生這野孩子,表麵上裝的自己好像波瀾不驚,什麼“那我總不能拒絕吧”,說的多勉強的樣子;結果聞鶴來看了一上午,他就精力旺盛地蹦躂了一上午,到現在一條都沒NG,表現好到霍璟都驚了。

“柏生,”霍璟驚歎道:“你今天狀態特彆好啊!”

柏生雲淡風輕:“昨天休息的好。”

方圓:“…………”

你休息的好個屁!你昨天就睡了六小時!早上起來跟剛拍完《釜山行》一樣,怎麼撒謊不臉紅呢!你明明很高興吧!

他看著柏生在聞鶴麵前又蹦躂來蹦躂去,時不時還往這裡瞥一眼,瞬間幻視了一隻在求偶期努力把自己毛毛%e8%88%94得油光水滑的小水獺,試圖不經意地引起心儀對象的注意力。

方圓不想當惡婆婆,但他還是感到一股濃濃的心酸。

為什麼……就那破花,還是盆栽裡薅的,柏生想要,自己隨時可以買999朵玫瑰花——你為什麼就被這樣騙走了啊!

手機鈴聲響了。

方圓接起,發現麻煩事真是一茬接一茬。

他之前隻帶柏生一個人,所以助理的活兒他經紀人乾也行,現在柏生進組了,不怎麼需要他陪同,所以經紀公司又給他撥了兩個小萌新藝人讓他帶,說是幫忙照看一下,結果誰也沒柏生那麼省心,就半天沒盯著又差點惹出一堆事。

方圓焦頭爛額地聽對方說了一大堆,最後隻道:“行,行,我馬上過去……”

他臨走前,總覺得心裡頭不踏實,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柏生。”方圓把柏生拉過來,很嚴肅地叮囑,“你晚上下工,藥膏記得擦,不能偷懶,擦不到的地方叫小梁幫你,不許讓彆人來,知道嗎?”

柏生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乾什麼,“沒什麼擦不到的地方啊。”

方圓:“我得去一趟修苟影視基地。”

柏生:“知道了。”

方圓最終還是說了出口:“天黑之後不要讓聞鶴進你的房間。”

柏生:“?他那麼晚來我房間乾什麼。”

方圓嚴詞恐嚇:“反正你要是天黑之後還敢讓他進去,我就把你家狗偷出去做抹布!”

柏生好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方圓知道柏生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終於滿意地鬆開了手,道:“那我走了。”

嗬嗬。

劇組裡這麼多人在,量聞鶴也不敢真做什麼。

他自以為掌握了一切變數,放心地離去,但他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兩小時後,柏生吊威亞時設備突然出了點故障,他懵懵地降落到地上,霍璟皺著眉跟道具組的人溝通,天上又突然下起了雨,最後他還是不耐道:“算了,中午都先回去休息吧,三點再集合。”

彼時正好十一點,正午時分。

柏生從嚴肅臉的劇組醫生手裡取了今日份的藥膏,往劇組提供的酒店裡走——

身後傳來穩穩當當的腳步聲,不知怎麼的,他有點隱隱的緊張,不知該說什麼好。

柏生轉頭,和聞鶴對上了視線。

聞鶴對他淺淺抿起唇角,眉角依舊冷峻,神色卻是舒展的,“下班了嗎。”

明明是隔了十幾天後的第一句話,沒有寒暄,倒也不覺得突兀。

柏生:“嗯。”

聞鶴:“回去吧。”

柏生:“……喔。”

他捏著藥膏悶頭向前衝時,腦海裡響起方圓再三強調的話,說天黑後不要讓聞鶴進房間。

現在才中午欸。

應該,沒事吧?

-

地暖是開著的,柏生一進去就把拖鞋甩開,赤著腳踏到床沿邊——他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床沿邊那些垃圾食品往懷裡摟,試圖毀屍滅跡。

聞鶴確實沒注意到那些自欺欺人的油炸小堅果,他的視線聚在柏生露出的腳踝上。

那兒的繃帶有些醒目,末端因為動作翹起了一個小角。

柏生有點彆扭地道:“坐。”

聞鶴沒坐,他把風衣取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俯身問:“腳傷的嚴重嗎?”

柏生其實真覺得沒什麼,“不怎麼嚴重,過幾天就好了。”

聞鶴垂著眼握住了他的腳踝,挺輕地摩挲了幾下,似乎在確認腫的程度。

繃帶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室內回蕩,窗外雨聲急急,地暖隱約的細小聲音轟鳴,柏生突然覺得更不適應了。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他和聞鶴待在一起。

柏生有點後悔了。

好像有點尷尬,他和聞鶴又沒什麼好說的話題,可聞鶴跟在他後麵進來的這麼理所當然,他又不能把人攔著。

腳踝還被人攥著,柏生收了收腿,道:“我去洗澡了。”

他現在基本一天要洗兩次澡,在片場摸爬滾打一上午,屁股上都是灰,不洗渾身難受。

聞鶴也神態平常地收回手,“好。”

柏生在裡頭洗澡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咦。

探班是需要進劇組房間的嗎?好像沒聽說過啊。

但是方圓也沒有說不行。

……可是他和聞鶴應該也沒什麼好說的啊。

可是方圓沒說不行,那應該沒事吧。

他在裡頭天人交戰半天,一出來,懵了。

聞鶴不知什麼時候拖來了個行李箱,正非常淡定地拿著筆電在書桌上處理工作,自然到好像這不是柏生的房間,這是他的房間一樣。

柏生看著他鼻梁上罕見的平光鏡發呆:“?”

聞鶴:“。”

柏生:“你行李箱哪來的?”

聞鶴解釋:“最近工作比較急。”

柏生:“……”

三丫,又辛苦你了。

見柏生滿身水汽地出來,聞鶴起身,摸了摸他的發尾,確認了是乾燥的後,他伸手將百葉窗拉了下來。

室內頓時昏暗一片,隻有隱約的暗光躲在床邊。

柏生呆了呆:“嗯?”

“你要睡午覺吧。”聞鶴麵無表情道:“下午還要上班。”

柏生:“?”

他一時愣在原地。

就這樣?

不、不是要怎麼樣的意思,就是聞鶴千裡迢迢過來探班,竟然什麼也不說嗎?

明明兩個人都這麼久沒見麵了。十幾天呢!

但柏生仔細想了想,發現好像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聞鶴甚至幫他放好了被子,柏生坐在床沿邊,看聞鶴繼續處理工作,他好像最近真的很忙。

柏生突然問:“你什麼時候回A省?”

聞鶴轉身注視著他,原本銳利的眼神陡然變得溫順,“下午。”

柏生忍不住:“啊……”

聞鶴見他神情有點莫名的失落,“是屏幕光線太亮嗎?我拿出去好了。”

柏生說:“沒有。”

又沉寂了半晌,他才氣鼓鼓道:“你做你工作好了。”

聞鶴手一頓,他殘存的情商告訴他現在不宜繼續,可能會有血光之災,“我不做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筆記本被按下去了。

聞鶴看著他,柏生抬眼一瞧,發現這人竟然沒有把眼鏡摘掉,他突然有點不自在,“你來不會隻是為了看我拍戲的吧?”

看一上午拍戲,看一中午睡覺,然後下午就走了。攝像機成精嗎他?

聞鶴會錯了意,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沒有看彆人。”

柏生:“?”

聞鶴癱著臉保證:“我隻有看你的。”

柏生:“…………”

說什麼東西啊!!

聞鶴看著柏生把臉埋進小被子裡,以為他要睡了,正準備躡手躡腳出去時,又聽到柏生悶悶的聲音:“我現在不困。”

聞鶴停住了腳步。

生澀而局促的氣氛在沉靜的室內再一次蔓延開來,晚冬將離,有什麼東西鼓動著,即將破土而出。

聞鶴垂眼看他,聲音很輕:“不困嗎?”

柏生搖搖腦袋。

“那,”聞鶴轉身坐下,把平光鏡摘下放在一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才道:“讓我看看傷吧。”

他說很擔心不是假的。

柏生在這種獨處時刻出乎意料的乖巧,他將手伸出來,嘴裡還不以為意地說,“都說沒什麼了,沒有網上傳的那麼嚴重……”

聞鶴把袖管輕輕折起來,這才兩周,柏生白皙的小臂上已經淤青疊淤青,有的地方還沒好就又被撞擊,現在紅紅紫紫一大片,特彆可怖,關節都貼著紗布,還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左手比右手的情況稍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手下力道又再放輕了些,“有好好塗藥嗎。”

柏生:“有啊!你都不知道方圓有多煩,我不塗他就抓著我不放……”

他其實也感覺到這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了,但柏生努力忽略掉這不對勁,開始儘量以平常的態度說話,“運動量太大,其實也挺好,他可以讓我多吃點肉了,我之前頭上還……”

話說到半截,就卡殼了。

柏生感到自己雞窩似的腦袋被捋了捋,聞鶴看著他,道:“辛苦了。”

柏生:“?”

“辛苦了。”聞鶴蹙著眉,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能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很擔心你。”

也很想你。你知道嗎?

柏生:“………………”

是錯覺嗎,他好像從聞鶴的眼中看出了心疼。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昏暗光線中,柏生看著麵前的人,有點愣地吐出沒來得及說完的下半句,“頭上還撞了一個包但沒關係不疼……”

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嚴重。至少他覺得真的沒有那麼嚴重——比起每次入戲時忍不住回憶起以前的難過,這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可每次他都會想,他真的值得這樣的擔心嗎?

雨越發大了,烏雲湧動,悶雷聲從遠方隱隱約約傳來,光線忽明忽暗,眼前的人神色晦暗不明,他俯身而來,驟然伸手,柏生一點防備都沒有,甚至都沒來得及動,就被撫住了臉頰。

柏生:“……!”

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但此時心如擂鼓,腦海一片空白,已經無法再細想太多,他最終還是象征性地往後縮了縮,抿著嘴皺起臉。

……比起站起身,柏生選擇閉上眼睛。

半晌沉默後。

柏生睜開眼。

聞鶴仍在原地,紳士般沉默地保持著這最後的半尺距離,他微涼指尖的薄繭輕輕摩挲著柏生的臉頰,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