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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但柏生內心覺得,聞鶴應該和他想得一樣——花車遊行看完、拍過素材之後就算完成任務,用來糊弄節目組夠了,但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聞鶴站著看他,垂眼問道:“去吃飯?”

柏生:“這才幾點,吃什麼飯。”

聞鶴:“去握手。”

柏生:“剛剛不是握過了嗎?”

聞鶴:“去商業區。”

柏生:“也沒什麼想買的……”

聞鶴:“你想去哪裡?”

柏生:“隨便都行。”

聞鶴:“…………?”

如果思緒可以具象化,那麼現在聞鶴的眼前應該緩緩浮現出各類數學公式、曲線和複雜定理,他在此時陷入了地球上所有男朋友都絕對有過的困惑,那就是這個隨便都行到底是哪種隨便都行。

這個問題對聞鶴來說有些過難了,他差點當場宕機。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擠出一句話:“那我們去排隊。”

不遠處的海盜船前麵人擠人擠人,隊伍排出了蛇形,尖叫聲很清晰,柏生聞言,卻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恐高嗎?”

聞鶴一頓,“誰說的。”

柏生:“你保鏢說的。”

他之前還讓方圓去問了來著。

聞鶴麵無表情:“是蓋亞記錯了,他記性不好。”

“是你記性不好吧!”柏生無言,“人家叫桑亞,什麼蓋亞。”

聞鶴的確有些恐高,但可以克服,主要是為了柏生可以克服。

而且,他現在學乖了點,沒把話說全——他看柏生一副很想玩的樣子。

他早就發現了,柏生自從走進大門,那雙眼睛就滴溜溜地沒停過,腆著肚皮左看右看,還要費儘心思遮掩自己的新奇。

就是,好可愛啊。

聞鶴從前的語文成績是很好的,但他每次對著柏生時,卻總覺得自己的詞彙量相當缺乏——除了可愛兩個字什麼都想不起來。

明明很想馬上去還皺著眉問“你真的不要緊”,可愛;勉為其難說著“行吧我就陪你去”,可愛;拉著他興衝衝排隊,可愛……

“但,”聞鶴在係上安全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麵無表情地問:“這種設施的樂趣到底在哪裡。”

柏生不假思索:“聽一群人在你旁邊驚慌失措地尖叫,很有趣啊。”

聞鶴喉頭一緊:“……”

可……彆有風味的可愛。

-

幾個項目下來,柏生和聞鶴的距離拉近成了負。

倒不是發生了什麼心動事件,主要是柏生有點怕聞鶴駕著自己西去了,“喂,你沒事吧?”

那海盜船他們坐的還是中間兩排呢,這都能成這樣,還敢說自己隻是稍微恐高?

聞鶴除了一張臉愈發白之外,眼神還是很堅毅的:“我沒事。”

幸好。

幸好忍住了。

不然差點就成為柏生的樂趣了。

柏生:“你真的沒事?”

聞鶴:“我還能走直線。”

柏生無情放手,聞鶴身子一歪,有些蹣跚的步伐向下一個項目走去,“我還能走。”

背影相當身殘誌堅。

柏生:“?”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坐下。”柏生把人按了按,直接道:“不玩了,我們找個地方坐著等花車就行。”

聞鶴艱難地打算站起來,但站未果,差點先病終:“我沒事……”

他也是第一次和彆人約會,做了好久功課,想讓柏生開心,結果到自己這兒又出岔子了。

柏生又把他往下按:“你坐著。”

聞鶴像土撥鼠一樣鑽起來:“我可以……”

“坐著。”柏生不由分說地把東西壓在聞鶴身上,很霸道:“反正排一次隊也要好久,那還不如休息。”

聞鶴依舊不依不饒:“我幫你排隊。”

“你覺得你難受,我就會很開心嗎?”柏生打斷他,哼哼唧唧地道:“彆動了!”

聞鶴不動了,隻乖乖舉著相機,道:“……好。”

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什麼,他的心有點雀躍。

附近人流形形色色,都在趕向下一場熱鬨,時間漸晚,天空被染成墨色,燈火亮起,四麵輝煌,雪花紛紛而落,在柏油道路上沾濕留痕。

二人坐在長椅上,身旁就是一個童話蘑菇造型的晚燈,昏黃暖光溫柔地籠罩著他們,不知怎麼的,柏生望著來往人流,錯覺自己像是暴風雪中休憩的旅人。

遠遠的,傳來鑼鼓喧天的熱鬨聲響。

花車遊行正在來的路上。

雖然柏生不想承認,但他肩旁傳來那熟悉的冷香,讓他處在一種可以肆意放空的狀態,視線漫無目的地遊移,先往左——

方圓和管家盯梢盯了一下午,連極速光輪都跟著一起上了,結果黑鹵蛋吐的要死要活,現在管家正很爹地拍著他的背,試圖灌進去點關東煮以補充體力。

再往右——

柏父和柏母正不經意地路過,柏冉一臉無語的跟在後麵,手上全是老兩口買的東西,“爸、媽!彆老花冤枉錢成不?這大鵝玩偶咱們家多少個了!”

最後,視線的餘光。

一個戴著墨鏡頭巾圍脖的可疑女人正把鏡頭對向這裡,和柏生對上眼神後驟然一僵,然後開始向天吹口哨,旁邊那同樣裝扮可疑的男人肉眼可見的無奈,手裡還拿著個正在嫋嫋冒煙的茶杯。

柏生:“…………”

大家,怎麼又都在啊。

他把下巴往圍巾裡藏了點,最終還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花車隊伍終於過來了,盛大的音樂聲中,華麗的花車上載著載歌載舞的演員們,人流切斷了他的視線,柏生有些愕然地對上了一隻目的明確衝他瘋狂搖尾巴捧臉蛋的小鬆鼠,試探性地向她招了招手。

小鬆鼠搖得更帶勁了!差點搖出殘影!

花車不斷前進著,鑲嵌著的燈具突然變動,閃耀,演員們開始惟妙惟肖地表演,柏生目不轉睛地看著隊伍,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發出了和之前那堆小孩子一模一樣的驚歎聲:“哇啊……”

突然,他的眼前一晃,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拂過他的額發,摘去了一枚快要融化的雪花。

柏生轉頭,和聞鶴專注的視線對上了。

他後知後覺地有點不好意思,都這麼大人了,“我隻是……”

“很漂亮。”聞鶴對他道:“下次也一起來。”

柏生:“。”

“我很開心。”聞鶴問:“你呢?”

柏生把臉又埋了埋:“還好。”

聞鶴:“還好是不開心嗎?”

柏生:“也不是不開心。”

聞鶴癱著臉道:“那就是開心了。”

柏生少見地沒有反駁,他隻是再望向了遠處的天空,那兒的煙花表演也開始了,和元旦那天相似的場景,五光十色的光束在半空中閃耀,在場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樣,仰起了脖子,“啊,煙花!”

……這是他以前從未想象過的熱鬨景象,就連偶爾做夢,夢到時也就瞬間明白了。

哦,這是柏生的夢啊。

聞鶴又細致地把他的下擺理了一遍,“在想什麼嗎?”

“沒什麼。”柏生下意識道:“隻是覺得,有點像在做夢。”

在童話的世界裡,做童話一樣不可企及的夢。

他尚未來得及垂下眼,就感到自己的手心被小心翼翼捧起,抬高,放到了聞鶴麵前。

柏生:“?”

聞鶴麵無表情地對他道:“你掐我一下。”

柏生掐了,他“嘶”了聲,說實話:“很痛。”

柏生:“所以?”

聞鶴闡述:“很痛,所以不是在做夢。”

柏生差點被他逗笑了,這是什麼笨大鵝:“我做夢掐你有什麼用,不該你掐我嗎?”

“道理上是這樣的沒錯。”但是聞鶴說,“可是不想讓你疼。”

他垂頭看著柏生偏開的側臉,默默在心裡說。

不需要懷疑自己。

你那麼好,當然值得所有人偏愛。

柏生怔了怔,手指在他微涼的掌心裡不著痕跡地蜷了起來。

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人……

夜色如墨,紛紛大雪中,長椅上的二人還在悄悄對話:

“這期播完,就到最後的選定告白對象了。”

“那個不選也沒關係的吧?”

“我已經想好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問‘是誰啊’,我才不問。”

“我要選你的。”

“……沒有人問你啊!!”

“你呢?”

“我不知道,你問這個乾嘛?”

“選我。”

“不行——”

“拜托,拜托啦。”

“真是少給我來這一套!!”

“…………”

暴風雪中兩位暫歇的旅人,生疏的肩膀最終還是輕輕依靠住了彼此,無聲無息,無征無兆,卻又水到渠成,像某種不言而喻的情思,在雪夜裡安靜流淌而過。

-

節目組拿到素材的時候,不誇張的說,整個節目組傻了三十秒:“…………”

就差沒炸了。

副導演眼鏡都差點掉地上了,“這,這……”

這是插科打諢也糊弄不過去的程度了,這兩個小學雞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好像在談戀愛啊!你們是男高中生嗎?!心理年齡加起來有他鞋碼大沒??

彆人都是事實婚姻,這兩個人就差臨門一腳了吧,最恐怖的是兩個人還都渾然不覺,拜托除了你們男同性戀誰會這樣黏糊糊的啊!!

方導演相當淡然的樣子:“無事,我先出去一下,你們先試著剪剪。”

副導演:“導演,你去哪?”

方導演:“我去剃個度。”

副導演:“?!導演不要啊——”

拍個節目把自己拍出家了,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啊!

但最終還是得播,拍了還是得播,結果節目組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噩耗。

他們就不該把攝像機給聞鶴的。

這全程下來,自己的臉就沒出現過,全是柏生、柏生、柏生!偷吃棉花糖的柏生,捏捏氣球的柏生,和鴨鴨握手的柏生,全程手穩到畫麵中央永遠是柏生那張漂亮臉蛋,有些南韓女團直拍攝影師都沒他專業。

方導演:“………………”

她沉默完,生活還是得繼續:“投資商怎麼說。”

副導演:“vestor。”

“這時候還踏馬給我玩爛梗!!!”方導演仰天長嘯,顯然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呃啊啊啊啊啊!!!”

副導演緊急滑跪:“聞總那邊意思是,儘量一刀彆剪。”

“我懂了,我會把能剪的都剪了。”方導演:“柏生那邊呢?”

副導演:“好像說經紀人還在搶救,沒回複。”

方導演:“……”

柏生,聞鶴,你們兩個作惡多端!!

“準備好迎接周六的狂風暴雨吧。”方導演最後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