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書餓了,她眼巴巴地盯著導演的方向,等著上菜。
徐惟安也餓了,他和陸瑾書是一隊的,雖然兩人沒有交流,但目光看向的是同一個方向。
導演:“……”
一種不知名的壓力湧上心頭。
他有一種餓到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的罪惡感。
你看著兩個乖巧的年輕人,他們聽話懂事,乾活不嫌臟不怕累,現在人家隻是想要一口吃的,你怎麼忍心不給?
陸瑾書那雙眼睛在戲裡經常被導演誇,大概是因為眼睛裡眸光瀲灩,時常能夠給出導演想要的反應,例如這時候,她想要一口吃的。
直播間裡的觀眾已經完完全全get到這點意思了。
【我錯了,他倆像是勤勤懇懇給地主乾了一上午活結果還被拖欠工資的可憐姐弟】
【怎麼還沒開飯!!我女鵝都要被餓瘦了!】
【我一個八七大高個的兒子再不吃飯就要餓暈了,節目組你們有沒有心?】
趙霜他們三個倒是沒有洗澡,畢竟沒有像陸瑾書和徐惟安這樣在豬圈裡醃入味兒的,也用不著洗。
他們洗了個手和臉就出來等著吃了。
導演的小喇叭再次派上用場。
“現在請大家根據今天早上完成任務拿到的評價來兌換今天的午飯。”
“陸瑾書和徐惟安組拿到了兩個優秀和一個良好,你們想怎麼兌換呢?”
按道理說,優秀可以兌換葷菜,良好可以兌換素菜,合格可以兌換一碗米飯。
那麼良好就可以換兩碗飯,優秀可以換兩個素菜。
陸瑾書和徐惟安商量了一下,決定換一葷兩素兩碗米飯。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端著紅燒肉和小炒青菜、苦瓜炒蛋以及兩碗香噴噴的米飯。
趙霜眼尖看到那碟苦瓜炒蛋,提出了異議:“導演,他們這苦瓜炒蛋也算是素菜啊?”
陸瑾書瞥了一眼盤子裡為數不多的那點雞蛋,她尋思著節目組應該是不好意思直接上一盤苦瓜,於是大發慈悲打了個雞蛋進去。
勉強算個葷菜?
導演的聲音傳來:“如果你們組也認為這是個葷菜的話,那麼待會兒你們兌換菜肴的時候,葷菜有一定概率兌換到這份苦瓜炒蛋哦。”
趙霜:“……”
她不說話了。
節目組似乎早就想過這個局麵,餐桌也算大,這邊放著陸瑾書和徐惟安的午飯,那邊是趙霜他們組的。
他們隻得到了一個優秀,也是一個葷菜,是清蒸排骨,但是他們得到了兩個良好和一個合格。
於是兌換了一個素菜和三碗米飯。
菜式方麵甚至比陸瑾書他們還要少一個。
娛樂圈的男明星女明星們飯量都不算大,大家在身材方麵多少還是有些追求的。
陸瑾書和徐惟安兩個人在吃飯方麵相當安靜,倒是張尚就坐在陸瑾書旁邊,他關懷了一句紅燒排骨好不好吃。
陸瑾書笑笑:“張老師,你們嘗嘗。”
她倒是有心分享,就是除了張尚,另外兩個年輕的似乎不打算動這筷子。
張尚顯然好甜口,對節目組的紅燒排骨予以肯定,順便問了句是誰做的。
可惜導演懶得理他。
趙霜很是好奇陸瑾書他們早上到底都做了什麼任務,於是開口問了。
大概對他們兩個人拿到的那兩個優秀秉持著懷疑的態度。
陸瑾書衝她和善地笑了一下:“喂豬和清理豬圈,想聽聽細節嗎?不介意的話我現在詳細說說。”
趙霜:“……不、不用了。”
光是聽著她就想起了今天早上聞到的那個雞圈的味道,再細想一下就要吐出來了。
陸瑾書毫無心裡障礙繼續吃,抬頭卻看見對麵的徐惟安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了?”她問。
徐惟安:“沒事。”
午飯過後有大概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陸瑾書絲毫不介意房間裡的鏡頭,甚至熱情地來了一句:“寶貝們,大家一起睡午覺啊。”
彈幕裡各種騷話,陸瑾書也看不到,她睡下了。
直播間裡隻看見一個規規矩矩的女明星睡顏。
她是真睡。
直播也在幾分鐘後切斷,整棟小洋樓陷入了安靜,也不是全然安靜,樓下趙霜似乎在和導演討要自己的手機聯係經紀人,看樣子應該不會成功。
差不多到點,陸瑾書醒來。
徐惟安已經在外麵等著她。
兩個人就像是工地裡的臨時工友,沒什麼寒暄的必要,全副武裝就又出發了。
彆說緋聞了,說他們倆有仇大家都信。
下午主要是一個任務,劈柴。
劈柴的地點就在小洋樓後麵的那些舊房子裡麵。
村子裡麵住的一些人家依舊在用柴火爐灶,其中包括不少老人和留守兒童家庭。
一進門,陸瑾書就自覺拎起牆角的斧頭,試著手感。
身後的徐惟安:“?”
第19章
劈柴當然不是什麼隻有男人才能做的事,最主要的是,陸瑾書身邊的徐惟安比她高了不少,某種程度上來說,在這種情況下,任務應該由更具有力量的一方來主導。
徐惟安是這麼想的。
很巧的是,陸瑾書也是這麼想的。
“陸老師,斧頭給我吧,我來。”徐惟安開口道。
他伸出了手,直播間裡可以看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即便在放鬆狀態,也可以讓人感覺到來自這個人身上的力量感。
徐惟安絕對不屬於是那些看著文文弱弱的男藝人,TSG的演唱會,每次演出持續好幾個小時,體力不好根本就堅持不下去,沒有力量那些動作也沒辦法將美感展現出來。
陸瑾書抬眸看他,目光當然不免有幾分打量,不過也就是幾分。
她說:“我先試試?”
陸瑾書這句話並沒有托大,似乎隻是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農活的人突發奇想想要乾點活而已。
徐惟安沉默了一瞬,在陸瑾書的目光裡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自然不是想要將這樣的重活都留給陸瑾書的意思,隻是與其和她在鏡頭前表演什麼你推我讓的戲碼,倒不如讓這位看著嬌滴滴的女明星自己知難而退。
“你累了換我。”徐惟安道。
就在他們麵前就有一堆等著被劈的圓木。
節目組倒也沒有太過於喪心病狂,他們給陸瑾書和徐惟安都準備了手套,陸瑾書麵無表情戴上,隨後在鏡頭和徐惟安的目光下,將一截圓木放到了木樁上,抬手舉起那把重量並不輕的斧頭,再揮下,正中。
那截看著已經乾枯的圓木就在她的力量之下被劈開,木屑四處飛濺。
而造成這一幕的人已經又開始了下一截圓木。
如果說第一截是意外,那麼第二第三開始就不是了。
陸瑾書這個表麵看著嬌滴滴的女明星,麵無表情地拎著那把並不輕的斧頭在劈柴。
動作之乾脆,神態之冷酷,下手之準確。
像是電影裡表麵小綿羊實際幕後黑手的女老大。
就這麼短短的十幾秒,單獨截出來都是一門藝術般的存在。
如果隻是一開始就算了,陸瑾書這個正在劈柴的舉動並不是三分鐘熱度,她的身體裡不知蘊藏著多少讓人驚歎的力量。
【突然想起來,姐姐之前演武打戲的時候,我看得心底發寒,還以為全是演技,這會兒覺得,姐姐是真的能一拳打倒一個】
【陸瑾書力氣這麼大?】
【她平時在外麵連瓶蓋擰不開是演我?】⊿思⊿兔⊿在⊿線⊿閱⊿讀⊿
【徐惟安自己都看懵了哈哈哈哈哈】
【姐姐一拳能打暈我……】
徐惟安原本隨時等著候補,結果他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那堆柴一點點在變少,而劈柴的人,隻是在中途稍微停下來擦擦汗,又重新握緊了斧頭。
“……”
他似乎想說句什麼,餘光瞥見幾道身影。
一扭頭,徐惟安就迎上了好幾道打量的目光,來自幾個看著最大不過12歲,最小也許隻有5歲的孩子。
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似乎就在問他,為什麼讓那位看著嬌嬌弱弱的姐姐在乾活,而他自己在這裡乾站著。
徐惟安沉默,他試圖張口,但是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陸瑾書原本埋頭苦乾,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乾完活,下班。
結果在意識到地上的柴已經不多時,她才終於想起了自己擁有一個隊友,她抬頭,順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她遲疑著對被幾個小孩注視著的徐惟安,道:“你要試試嗎?”
徐惟安又沉默了。
實在是陸瑾書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像是在哄身邊看著自己乾活的小孩兒,而徐惟安像是讓她扔了一把泥隨後乖乖在一旁玩的搗蛋鬼。
“……”
徐惟安接過了斧頭,入手的重量讓他下意識看了眼陸瑾書帶著手套的手,那雙手無論如何看著都不像是能夠輕而易舉拿起這把斧頭劈柴的模樣。
於是徐惟安陳述事實式誇了她一句:“陸老師,柴劈得不錯。”
陸瑾書有些意外抬眸看了他一眼,但是從她聽到那句話之後的微表情來看,徐惟安這話說到她的心坎裡了。
“那是當然了,”陸瑾書擼起了自己的衣袖,做了一個展示的動作,“我有空就往健身房裡跑。”
她的語氣裡滿滿的驕傲。
徐惟安甚至生出了一種對方是不是在問候他的錯覺。
比如那句經典的“細狗,你行不行啊——”
事實上陸瑾書閒暇時間裡麵忙著的事絕對不僅僅是泡健身房,在入行前幾年,她還沒什麼戲可拍,甚至練了一段時間的武術。
這點多少有為她日後的武打戲奠定些基礎。
但最初的最初,都是因為她要進娛樂圈,家裡人擔心之餘,沒法改變她的誌願,便提出這個要求。
保護好自己才是第一要務。
徐惟安看著陸瑾書那纖細手臂上的肌肉,這次的誇獎真誠了些:“練得不錯。”
原來她不隻是在家練瑜伽。
徐惟安默不作聲地在劈剩下的柴,陸瑾書閒下來,又端著小板凳和院裡的幾個小孩嘮起來了。
小孩兒會說的普通話不多,一開始羞澀於和陸瑾書交流,後來發現陸瑾書也會說他們那邊的方言,一下子就變得熱情不少。
陸瑾書笑著從自己兜裡掏出了一把奶糖塞給他們。
導演看著屏幕上的畫麵,又皺起眉頭:“她的糖哪來的?”
副導演:“……她自己帶來的吧。”
“到底是誰搜的她的行李,這都不沒收?”
“導演,咱的要求是不能帶電子產品和人民幣,沒說不能帶吃的……”
何況陸瑾書這個人心眼多,她的糖就放在自己的壓縮麵膜包裝裡麵。
導演在那邊再怎麼幽怨也沒用,陸瑾書這邊拿著一把糖和小孩們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