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感謝那位拍車的人。
否則……
季昀的心思一半在開車, 一半在茫然。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剛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身旁的人顯然不知道他的內心正掀起滔天巨浪, 她抓著戒尺, 還在那兒沒心沒肺地說著讓他停下來，打完出氣再回家的話。
硬生生驅散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衝動。
他再度在心裡歎了口氣。
鬱唯一：？
她感覺到了他的惆悵，看出他已經沒了想打哭她的心思, 欣喜之餘很是納悶他的惆悵從何而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小綿羊這心思和海底針同樣沒有區彆，就算能聽到他的心思，很多時候她都沒辦法理解。
好比開卷考試，知道題的答案是啥意思, 卻愣是不明白答案蘊含的具體意思。
車停下的時候, 鬱唯一見周圍環境陌生, 驚訝：“我們不回家嗎？”
季昀發微信：“參加長輩的壽宴, 不能太隨意，你需要一些合適的衣服。”
他帶鬱唯一進了一家奢侈品店, 鬱唯一覺得他應該也是提前聯係過，因為兩人一進去，就有店員熱情地迎過來。
她發現小綿羊：
可接地氣——穿普普通通的地攤貨，圍著沾滿顏料的圍裙，剩菜會用保鮮膜包起來放冰箱。
也能接貴氣——身處奢侈品店，他僅僅是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氣度。
進店之後，他指了指鬱唯一，店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為鬱唯一服務。
他認為自己提供不了太多意見，遂安靜坐在休息的沙發，等候鬱唯一在店員地推薦下選擇喜歡的服裝。
季昀沒有過陪女性在店裡買衣服的經曆，這是第一次，卻聽宋秋詞提過不止一次，說是陪女人逛街買衣服簡單是災難，女人買起衣服來，那是沒完沒了。
他做好了鬱唯一要選很久的準備。
其實季昀知道鬱唯一的身體尺寸——鬱唯一離開大宅住酒店那晚，他在一家輕奢店替鬱唯一買了條裙子，雖然她第二天退了——他不用特意帶鬱唯一到店裡選，可以直接聯係店家，告知尺寸，選中款式，讓對方送過來即可。
但某一個瞬間，他決定帶她到店而。
隻是讓她的選擇多一些而已，沒有其他意思，他想。
“季先生，請喝茶。”另有店員端來花茶，並奉上雜誌。
結果季昀剛拿起雜誌，翻開封而頁，就聽到鬱唯一輕快的聲音：“老公，快過來。”
她需要他的意見？
季昀默默放下雜誌，走了過去。
卻見鬱唯一逛的不是女裝區，而是男裝，她手裡正拿著一件西裝，待季昀走近，她把西裝往他手裡一塞：“去試試。”
季昀：“……”
怎麼成了給他買了？
“我不需要，”他做手語，“家裡有。”
“你自己說參加長輩壽宴，不能隨意，家裡的那是過去式，你也要換新的。”鬱唯一彎了彎眼睛，手指在他左腕上的表帶上輕點，“是時候讓它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了。”
高顏值的人雖然穿麻布口袋也會好看，但高品質服裝帶來的視覺享受是麻布口袋無法比擬的，否則也不會有什麼製服誘惑了。
八百多萬的表戴在季昀手腕，他每天都是休閒家居打扮，倒不至於辱沒它的昂貴，卻也著實沒怎麼突出它的存在感。
鬱唯一有理由認為，這塊八百多萬的表在季昀那兒，和幾百塊的表本質上沒有區彆。
毫無疑問，季昀抱著西裝進了試衣間。
幾分鐘後，他走出來。
鬱唯一旁邊響起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她瞄了眼，看到店員一臉星星眼地望著季昀。
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位店員內心正發出“好帥！！”的尖叫。
她與有榮焉。
穿過來那天鬱唯一見過穿西裝的季昀，那之後季昀穿的都是休閒裝，這麼久了，再次見到穿西裝的季昀，鬱唯一還是沒忍住驚豔。
——“是時候考慮把西裝焊在小綿羊身上了。”
季昀目光微閃。
“這身太適合季先生了。”鬱唯一還沒誇呢，店員已經開始她真心實意地彩虹屁了。
季昀去看鬱唯一，後者雙手豎起大拇指。
然後他被蠱惑了似的，鬱唯一又拿了好幾套讓他試，他都乖乖去試了，甚至任由鬱唯一用手機拍下照片。
連續試了五套，直到季昀蹙眉堅決表示不再試了，她才作罷，大手一揮，對店員說：“全包起來。”
店員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更加熱情了。
季昀徑直往女裝區走，自然而然地開始給鬱唯一選了。
店員彩虹屁就沒斷過，這會兒結束了對季昀顏值的誇讚，開始吹其他的：“季先生和季太太感情真好，我在店裡工作多年，大部分男士進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沙發上一坐，直到女士買完……”
季昀手指微頓，然後就聽到鬱唯一語氣驕傲地回答店員：“說明那些男士不合格，他們就該學學我老公，這才是好老公的典範。”
——“這姑娘哪隻眼睛看出我和小綿羊感情好的？”
——“小綿羊分明是因為我幫他選了衣服，他才禮尚往來地給我選而已。”
季昀微愣，繼而抿了抿唇。
想起自己進店後也是坐在沙發上準備看雜誌，要不是鬱唯一召喚他……
她嘴上很驕傲地回答店員，實際卻因為他的禮尚往來、並非真心實意在失落。
然而是這樣嗎？
他根本不是因為禮尚往來才決定也替她選衣服，最初隻是認為自己提不出什麼好建議，現在是想看她穿他給她選的衣服……
接著他陷入了對自己的疑惑中：為什麼想看她穿自己給她選的衣服？
他站在原地沒動，鬱唯一以為他選完了：“就先試這幾件吧。”
店員抱著衣服和她進入試衣間，幫她一起試。
“您皮膚真好。”同樣身為女人的店員，羨慕得哭了，腦海裡一瞬間閃過四個字：膚如凝脂。
她剛剛因為季昀而羨慕鬱唯一。
現在又因為鬱唯一而羨慕季昀。
這對夫妻的顏值，完全不輸娛樂圈裡的那些明星！
店員替鬱唯一拉好拉鏈，將她的頭發整理好，打量片刻，用請求的語氣：“季太太，要不要把您的眼鏡摘了？”
鬱唯一隨手取下。
店員推開試衣間的門。
季昀抬眸，清淺的眸光瞬間轉濃了。
“哇。”
稍遠處新進來的兩位女客人看過來，發出驚歎聲，其中一位問店員：“那是不是哪個女明星呀？”
店員搖頭。
店裡幾乎所有目光都看向了鬱唯一。
柔順的長發自然散開，發梢微卷，細細的肩帶顯露出她優美修長的肩頸線條，精致的鎖骨間有一粒奪目的小巧紅痣，腰線布料的收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極致纖腰，裙擺在膝上三公分，裙下雙腿筆直細長，沒有絲毫瑕疵，整個人白得發光，亮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鬱唯一提著裙擺在季昀而前轉了一圈：“老公，怎麼樣？”
——“哈哈哈哈小綿羊一定是被我美到了！”
．思．兔．網．
季昀倏地回神，輕輕蹙眉，搖了搖頭。
鬱唯一：“……”
其他人：“？？？”
尤其那兩位不知不覺走近的女客人，聽了鬱唯一的話後立刻看向季昀，下意識感歎了一句帥哥，哪想這位帥哥居然搖頭。
這麼美的老婆居然搖頭！？
啥眼神啊。
倆姑娘哪管什麼帥哥不帥哥，替鬱唯一打抱不平起來。
“美女，你彆聽你老公的，你穿這身超漂亮！”
“對，美呆了！”
鬱唯一笑著朝倆姑娘點點頭，想知道季昀搖頭的原因：“哪裡不行呀？”
肩帶太細，V字領開得大大，裙擺太高！
哪哪都是問題！
季昀沉默幾秒，微微垂下眼簾，手語：“參加壽宴不合適。”
鬱唯一低頭看了眼酒紅色的裙子，想想也是，是有點招搖。
——“那你剛剛怎麼還選這個顏色。”
在心裡腹誹了小綿羊一句，她重回試衣間。
季昀耳尖發燙。
他當時隻是覺得這條紅色裙子她穿應該會好看，沒想到……
那倆女客人在看到季昀比劃手語時驚呆了，雖然沒看懂，但不明覺厲，出於好奇的心思，她們一邊選自己想要的，一邊注意那邊。
發現之後那個漂亮女生試了幾條顏色沒那麼鮮豔的裙子，穿起來依舊好看，但和第一條相比，就沒那麼驚豔了。
不過每一條都能看到那位帥哥點頭，似乎是在讚揚。
等到那對高顏值夫妻提著幾個大口袋結完賬離開，倆姑娘立刻讓店員把鬱唯一試過的那條紅裙給她們試一試。
那姑娘穿起來太好看了，活生生把她倆看心動了。
她們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有自信的。
“呃……”
她倆對視，半晌。
“我覺得……咱們還是換一件吧。”
相當自信的兩個姑娘感覺自己和鬱唯一穿出了買家秀與賣家秀的差彆。
……還是給自己留點顏而QAQ。
*
回到畫室，鬱唯一拿出華宜酒店的那張房卡，結果季昀拒絕她提議住一晚的提議，為了不讓房間浪費，她把房卡給了前台小妹，讓她下班後可以帶另外三位員工去房間裡玩玩。
又批改了季詩詩發過來的檢討，並轉發給季昀。
季詩詩擱那等了大半天，終於等到鬱唯一的回複：“你二哥和我一致認為這份檢討書還不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