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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少奶奶,這不好吧。”

恰逢程玉璋抱著程拾出來,程拾頭頂上的紅繡球隨著動作顫顫悠悠,煞是有趣。

“將小黃帶著。”

一家人一起去向祖母請安,在那裡用過早膳,才出門去。

程玉璋以為昨晚兩人冰釋前嫌,心中舒暢痛快,之後每每想起此時的情景,他都悔恨不已,痛不欲生。

他程玉璋一生可以掌控任何人,偏偏無法對江春月毫無保留的用心計,一物降一物,命中注定。

大興這條商街,江春月閉著眼都能從頭走到尾,鱗次櫛比的商鋪,各樣白色的幌子迎風招展。

大人看膩的風景,在程拾眼裡,是五光十色、充滿新奇的世界。

江春月抱著他,他興奮十足的晃著小腦袋使勁看,沒多久後,他向父親張開手臂:“爹爹抱。”

程玉璋將他接過來。

江春月懷裡空蕩蕩的,有些怔忪的看著兒子,明明是她生的,卻好像更喜歡他爹……

拾哥兒從程玉璋懷裡調整好姿勢後,趴在他爹的肩膀上,對著母親咧嘴笑,眼中滿是狡黠:“這樣,娘親不累。”

江春月噗嗤一笑,心裡那點落寞煙消雲散。

程玉璋輕拍了下拾哥兒的小屁股,無奈道:“你就是這樣孝順爹爹的。”

他轉而看向江春月,眼神直白而熱烈:“不過抱著你這樣的重活卻是該爹爹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往後要少讓娘親抱,知道嗎?”

程拾點點腦袋,伸手一指旁邊的彩色琉璃瓦的高樓,興奮喊道:“哇,這棟樓好漂漂,拾哥兒長大了,要住在那裡。”

江春月與程玉璋紛紛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簷角飛卷向上,雕梁畫棟,確實美麗。

江春月眯了眯眼睛,念著那高樓的牌匾:“風月渡……”

程玉璋已經開始訓子:“這種地方,不管你有沒有長大,都是不許來的,這裡是不學無術子弟來的地方,這樓看著很漂亮,可越美的東西越危險,拾哥兒你要記住這句話,離這些東西遠一點。”

程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很快又被彆的東西給吸引。

程玉璋敏[gǎn]的發現妻子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眼神,他將拾哥兒交給趙召,讓他抱他去買糖。

拾哥兒一走,江春月便提起前世一件堵心的事。

“你前世有沒有嫖過娼,吃過野食,嗯?”

她還記得她不配合他行房後,他半夜直接出府。

程玉璋眉峰一擰:“我便讓你這樣不放心麼,你原來有這樣的疑慮,青樓這地,我不敢說我沒去過,但絕未與裡麵的女子有過任何接觸,包括身心。”

“雖然你這樣懷疑我,我也很高興,說明你還是很在意我,但為夫發誓,絕無越過雷池半步,今生更是沒去過這種地方,前世總有些無可奈何的緣由,皎皎,你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若是假話,就讓……”

江春月趕緊捏住了他兩片唇,手動讓他閉嘴。

“發誓誰還不會,好,你說沒去過,那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都睡著了,你非要強迫我那什麼,然後我不許,你大半夜出府了,你去哪了,嗯?”江春月嗔他一眼,還是很氣。

程玉璋臉上有一絲不自然,垂下眼簾,俊秀的臉上微微泛紅:“說起來我也覺得挺矯情,我那時總覺得你心裡有彆的男人,你不跟我……嗯,是因為這個,我就很生氣,心裡又悶,睡不著覺,就常去渾河邊上獨坐,這樣會好受一點。”

江春月甚是無語,可眼裡竟然熱熱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好像前世她與程玉璋之間,有太多的誤會,可兩人又總沉默,其實,都是因為在乎。

不能心軟,離開的事情早在一個月前就定好了,離她前世死亡的日子越發近,她必須要保住自己這條命。

“我知道了,是我誤會你了,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哎呀,彆說這些了,去把拾哥兒找回來,我們去吃飯吧。”

程玉璋低頭牽了她的手,堅定而滿足的笑了笑,說了個“好”字。

馬車行駛到大興最有名的酒肆,進了一個雅間,點了一些特色菜品,還要了一壺度數低的果酒。

江春月抱著拾哥兒坐在蒲團上,輕撫兒子的頭,忽的碰到自己脖子,“啊呀”一聲。

“娘親怎麼了?”拾哥兒仰著頭,眼神憂慮的看著母親。

程玉璋也投來關切的目光,“怎麼了?”

“你送我的那個虎頭印章,就是婆婆給你留的那個,我掛在脖子上當吊墜,現在好像沒了,不知道落在哪裡。”

江春月一臉著急,抱著拾哥兒起身,四下尋找。

程玉璋也跟著起身,扶著她以防她摔倒,沉靜道:“莫慌,讓下人去我們路過的地方找找就是了,就算找不到,也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那可是婆婆留給你唯一的念想,不行,我要親自去找,你帶著拾哥兒留在這裡,我去看看。”江春月將拾哥兒送到程玉璋懷裡。

程玉璋接過兒子,一把攥住了江春月細弱的手腕,眼底泛著一點光亮:“好了,你跟拾哥兒留在這裡,我帶人去找。”

他說著又將程拾送回到江春月這邊,江春月正要伸手去抱他,卻見拾哥兒小胳膊小腿胡亂撲騰起來,挺著身子往程玉璋的方向靠:“我去,我也去,我男子漢,幫娘親找!”

江春月眉眼微蹙,仍伸手想去抱拾哥兒,但拾哥兒此時如同一條活力無窮又滑不溜秋的魚兒,根本抓不住。

程玉璋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將兒子推向妻子的手頓住,收了回來,無奈的看了眼兒子:“沒錯,拾哥兒是男子漢,我們一起幫娘親找。”

“好!”程拾這下開心了,拍掌搖著身子要父親趕緊走。

程玉璋收回目光,投在江春月身上,目光帶著點安撫:“彆擔心,我們儘力去找,就算是找不到也沒關係。”

江春月目露難色,肩膀都無力的垂下:“找不到我會很愧疚……”

“我們會找到的!”程拾大吼宣布。

程玉璋心中動容,也被兒子的情緒感染,向江春月保證:“夫人放心,我跟拾哥兒會找到的。”

江春月杏眼含著點點淚光,硬扯出一絲笑來點點頭,像極了遺失心愛之物的女子。

這淚是真的,但並不是因為丟失東西著急,那虎頭印章的吊墜,是她故意丟掉的。

剛才程玉璋明明都要將拾哥兒給她,按道理講,讓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娃跟著去找,實在沒什麼效率,他這行為,似乎是有意為之。

他的心眼子,十個她也比不過,好在程玉璋對她確實有情,讓她可以趁機鑽空子,發揮她已經磨練的很好的演戲大法。

程玉璋一走出酒肆,目光幽沉,吩咐隨行的林州、林四,“封鎖酒肆,不許一個蒼蠅飛進來,一個螞蟻爬出去。”

隻是一絲的不確定,但他不敢放鬆警惕。

江春月獨留包間,隻有琪清陪著她。

江春月坐了一會,放下茶盞:“琪清,你去換壺茶葉吧。”

以琪清大丫鬟的身份,自然無需她親自去看,但既然是江春月指定吩咐的,身邊又無其他人,琪清自己去也就去了,沒多想。

她開門的空隙,小黃從門縫裡溜進來,咧著大嘴,哈赤哈赤的湊到她身邊%e8%88%94主人的手。

外頭白芙探頭進來,尋到偷偷溜進去的狗,想進去捉它出來,被江春月製止:“不用,讓它在這裡陪我會吧。”

江春月撓撓它的狗頭,小黃享受的眯起眼睛,兩隻黑炭般的狗眼成了兩條彎彎的縫,江春月被它逗樂了,小聲道:“你跟你的小白兄弟自從分開之後,就沒見過呢,真可憐呦。”

過了一會,江春月起身出去更衣。

江春月更衣不喜被人伺候,她獨自進入為貴客準備的香室,小黃也大搖大擺的跟著她遛了進去,琪清等一眾丫鬟隻能乾瞪眼。

這是江春月早就做好的功課,這家酒肆是他們常來的,二樓香室後是一個連接的走廊,她迅速穿過走廊,往下看去,隻看到四五個程府的侍衛。

程玉璋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竟然連酒肆後麵都防備上了。

江春月一籌莫展,沒看到淙哥兒,她更是擔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忽的旁邊高樹上傳來一聲杜鵑叫,她下意識的看過去,輕鬆發現了正抱著樹乾的江聽淙。

她心下一喜。

江聽淙戴著一銀色雙龍戲珠的抹額,身姿硬朗挺拔,已經頗有青年的模樣,一身紅色跑馬圓領緊身袍,外加黑褲黑靴,顯得清爽修長。

他背後還背著一個箭筒,一手拿著一把大弓。

淙哥兒真的長大了。

她指了指下麵的侍衛,江聽淙豎了一根手指在唇邊,然後向長姐做了個口型:交給我。

少年人風流如畫,意氣風發,他叉坐在樹乾上,腰板筆直,抽出兩隻箭,一隻叼在嘴裡,一隻拿在手裡,往箭頭上拴了什麼東西,然後拿出弓來,瞄準一旁的虛空。

江春月雖然看不懂江聽淙在乾什麼,但是她相信弟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能處理好這些。

江聽淙射出帶了東西的一支箭,極快速度再次射出一支,後者將前者打偏,迅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往樓下空地斜插而去,看箭的方向,根本不會聯想到是從江聽淙這個方向射過去的。

底下的侍衛聽到動靜,立馬拔劍向箭圍了過去,有兩人向可疑方向處查探,而另外兩人去檢查那支箭,隻是剛拿起來沒多久,兩個人就悄無聲息的軟倒在地。

好厲害!

江春月驚奇不已,她欣喜的看著淙哥兒。

江聽淙對她彎了彎唇,拿出一個帶鏈子的抓鉤,往上麵的樹乾一甩,抓牢了套在手腕轉了兩圈,雙腿一蹬,便直接往江春月的方向蕩了過來。

江春月忍不住低呼一聲。

好在這裡沒有欄杆,她伸出手去,也忘了害怕,等到江聽淙一過來,她張開雙手,去抓他。

江聽淙的力量掌控的恰到好處,正好落在了淺台之上,他伸手掌控住長姐的腰部,道:“長姐,抓緊!”

他說罷,雙手大力搖了搖鎖鏈,往另外一個方向蕩去。

江春月緊張的抓住他,她還是頭一次體驗這麼刺激的動作。

江聽淙非常有技巧的在過程中放鬆鎖鏈,兩人逐漸下落,在離地麵不足兩米的地方,鎖鏈到頭,江聽淙直接鬆開,那隻手快速放在長姐的腿彎處,雙腿岔開,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江春月下來,目光亮亮的注視著弟弟:“淙哥兒,你伸手好生敏姐。”

“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弟弟啊,長姐,我都已經長大了。”

江春月看著笑的開朗的弟弟,同樣露出笑容,心中動容不已,“我們走吧,快些,不知道程玉璋什麼時候回來。”

江聽淙疑惑:“我那小外甥呢,拾哥兒呢?”

江春月眼中黯淡了幾分:“不帶他。”

程拾似乎天然更親近他父親,而且勤奮好學,跟著程玉璋,會更有利於他的未來。

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去毀了兒子的前途。

時間緊迫,江聽淙沒有時間去考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