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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分席。

程玉璋不放心,走到江春月跟前又囑咐了一遍,才與程硯書一起離開。

江春月望著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宴席,酒池肉林一般,她定了定神,往裡麵走去。

今日注定不會平凡。

【??+89章

◎程玉璋,也重生了。◎

女席是由太子妃招待的。

江春月遠遠的望了眼太子妃曲嬈, 她一身正紅色的太子妃禮服,端莊優雅,儀態嫻靜的坐在那裡。

江春月人恍惚了一瞬, 她前世是見過這位太子妃的,她後來成為皇後, 母儀天下, 與她短暫的那一麵她還記得,她說話很柔和, 接人待物都非常有規矩,是真正的世家貴女。

似乎察覺到她看過來的眼神, 太子妃曲嬈對她微微一笑, 十分友善。

江春月也回以笑容,垂下頭, 佯裝飲茶。

她也沒有真正的喝茶, 趁人不注意, 偷偷的倒在地上。

尹氏看著太子妃, 眼裡都是羨慕:“要是我的倪姐兒也能嫁的這樣好, 我就沒什麼可掛念的了。”

江春月卻覺得這位太子妃或許並不像表麵上那麼風光, 對尹氏道:“大伯母,我覺得還是要倪姐兒喜歡, 也要對倪姐兒好的人才行, 不然搭上的就是女人的一輩子。”

尹氏一怔, 眼裡有些酸澀,悶悶說了聲“也對”。

太子良娣及良媛按次序進來, 在太子妃麵前跪下行禮, 又一一敬了茶, 江春月伸長脖子注視著李黎鬱被人帶著, 進了後院,她似乎有感應,進去之前回頭看了她一眼,兩人對視的一瞬,均是眼中一熱。

江春月還注意到她身後的丫鬟,手裡還抱著一隻肥肥胖胖的白貓,貓頭上還貼著一個囍字,她再也忍不住掉下來淚來。

一旁的薛瑛悄悄的牽住了她的手,尹氏也看到,感慨道:“放到普通人家,做個太子的侍妾不低了,等她有個孩子,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各種禮製結束後,就是流水席,江春月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保持十二分的小心。

不到半段,就有一總管太監領著兩個小太監過來,江春月沒怎麼在意,但沒想到他們竟然在自己麵前停下。

“宣皇帝口諭,請程府程玉璋之妻江氏入含光殿等待。”

他這聲音不小,連太子妃都看了過來。

江春月心臟狂跳,皇帝口諭?

皇上怎麼可能會找她。

可無論怎麼樣,她都沒有辦法拒絕。

尹氏笑著迎上那太監,賠笑道:“公公,請問是什麼事?”

那總管太監嗤之以鼻,不屑回答:“放肆,皇上的話你也敢問。”

此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黃公公,既然過來了,不喝杯喜酒再走。”來人正是剛才坐在首位的太子妃。

這叫黃公公的太監見到太子妃立馬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還點頭哈腰的向她問好,回複道:“太子妃大喜的日子,奴本該慶賀,奈何皇上那邊事情多,需要伺候,隻得作罷。”

“黃公公是忙人。”太子妃點點頭,轉向江春月,“既然是皇上的命令,程二少奶奶就去吧。”

江春月麵對這一突發狀況有些無措,她倒不害怕皇上找她,她擔心……

太子。

可這根本沒辦法拒絕。

她答過太子妃後,便跟著黃公公離開,離開時,她回頭看著尹氏,用眼神傳達著她的意思:告訴程玉璋。

隨即,她離開這裡。

尹氏等她一走,便帶著薛瑛借故離開這裡。

“得趕快告訴二爺和玉璋,皇上要找個大肚子女人做什麼,真是怪哉。”尹氏小聲說了句,加快腳步,薛瑛也緊張的跟著她。

這偌大的宴席,她的離開倒也沒有太引人注意。

一路上,江春月都走的很慢,黃公公催促了好幾次,她也隻是答應著,借故身子重仍慢吞吞走著,暗中記著路過的景致。

從東宮出來,路過好幾個宮殿,才見到含光殿。

黃公公將她引入偏殿,立在門口,“江氏,你且等在這裡,一會皇上便過來。”

他說完就要走,江春月見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還要關門,急忙喊道:“公公,這裡沒有彆人嗎,我一個人害怕。”

“怕什麼,一會有太監會來伺候夫人。”

“嘎吱”一聲,兩人高的大門合上,江春月感覺周圍環境靜謐無人,心臟突突直跳。

她站了一會,到貴妃椅上小心翼翼的扶著肚子坐下來,她低頭溫柔的摸了摸肚子,心裡安撫自己:彆怕,我的孩兒,你爹爹會救我們的是不是,他那麼聰明,一定會有辦法。

江春月此刻隻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程玉璋身上,前世無事,今生也應該沒事吧,她突然有點體會到他前世不容易了。

此刻的男席,是皇後及太子共同主持的。

皇上沒有露麵,晉陽王朱濟隴內心越發肯定皇上身體欠佳。

朱濟隴看了眼邊上站崗的禁衛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一個人匆匆走至程硯書身邊,附耳向他說了什麼,他簡單說了幾句。

一旁坐著的首輔大人薑言不動聲色的舉杯,“應淮,怎麼了?”

程硯書彎了彎唇,“老師,昨日學生去戶部聽下屬上報,京營軍資的錢……”

“那錢怎麼了,京師三大營地位重要,這筆錢,是我批的。”

傅義宏語帶嘲弄:“程閣老如今是戶部尚書兼閣臣,倒是不把老師的話放在眼裡了。”

不用程硯書說什麼,薑言已經訓斥道:“論品階你不如應淮,義宏,你僭越了。”

傅義宏立馬變得老實,程硯書也沒再說其他的。

京師大三營的變動老師是知道的,傅義宏也不是不知,可他總感覺這裡麵有些不對。

剛才那名內侍說了江春月被皇上身邊的黃公公帶走,他已經吩咐內侍告知了兒子。

程玉璋得知這個消息,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他眸光沉沉,對於一旁同僚的問話也沒聽見。

“玉璋兄是怎麼了,趕緊舉杯與我等共飲。”翰林院編修甄覺行拍拍他的肩膀。

程玉璋麵容慘淡,笑容也很難看,他舉起酒杯,仰頭飲儘,彆人看不到的地方,程玉璋眸色濃沉,心裡揪起,這是一步險棋,即便是他算了千遍萬遍,算無遺策,可他現在後悔了。

含光殿。

江春月沒坐多久,就有人從偏門進來,她警惕的起身,扶著肚子看過去,見是一身形瘦削的太監,還隻有一個。

看到這裡,她心裡放鬆不少。

“奴叫萬重,若奶奶有需求,吩咐奴便是。”小太監畢恭畢敬道。

江春月卻聽著這聲音耳熟,一時也想不起來,隻“嗯”了一聲,不想多言。

那小太監便立在一側,弓著腰,含%e8%83%b8駝背的站著,兩側寬大的帽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江春月沒怎麼在意,心裡胡思亂想著,直到那小太監端過來一杯茶。

江春月嚇了一跳,她剛才出神,都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奶奶彆怕,請喝茶。”

他聲音柔和,十分好聽,江春月覺得越發熟悉,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次沒有遮擋,他那張臉完全映入她的眸中。

江春月感覺這一刹那,全身的血液都停滯了一般,她看著那張清秀陰柔的臉,張了張嘴,話像是卡住了似的,說不出來。

是柳輕!

“奶奶請喝茶。”他像是沒看見她似的,聲音依然柔和,比之原來清冽的嗓音,還是有一些變化,他將茶盞放到桌上,不知怎地,茶托裡有水,這樣一歪,水流在桌上。

江春月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動作,也不知道說什麼。

“奴該死,灑了水,奴這就是給奶奶擦乾淨桌子。”

他動作看似慌張,實則每一步都像是計劃好的一樣,他伸手擦桌子時,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跟我走

“你……”江春月忍不住吐出一個字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桌上的字被柳輕擦乾淨,他後退幾步,畢恭畢敬,“奶奶若是想更衣,可以跟奴過來,皇上還需一段時間才能過來。”

跟他走嗎?

江春月心裡很亂。

她隻覺得疑點重重。

甚至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連名字都覺得不對勁。

萬重,萬重……

她應該是聽過這個名字的,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眼下最大的困惑是要不要跟他走。

當初江延不是說他回竹溪了嗎,怎麼現在還在京城,甚至成了太監,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恰好能伺候到含光殿,又像是知道什麼似的要帶她走。

她越發不相信這會是皇上找她,聽說太子大婚,皇上都沒有露麵,現如今整個皇宮,說一不二的就是太子了。

柳輕已經走到門口,回頭望她,“奶奶,您若不抓緊時機,一會皇上來了,可就去不得了。”

他這句話像是在提醒什麼,江春月兩邊為難,說起來,太子跟柳輕似乎都有些危險,而且她好像覺得柳輕也不是一般人物,是她前世沒太注意的大人物。

可真要抉擇起來,她還是選柳輕靠譜一點。

她起身,扯了扯嘴角:“帶我去更衣吧。”

柳輕帶她走的偏門,接著入了宮人走的羊腸小道,曲曲折折,兩邊儘是高牆。

柳輕走一段就會停下來等等她,江春月在跟上他時,忍不住問道:“柳輕,你不是回竹溪了嗎,你怎麼……”

“這裡路不平,小心。”柳輕打斷她,沒有回答。

“那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要帶我去哪裡?”

柳輕沒再說話,隻是往前走著。

江春月走了一段路,越發陌生,看建築似乎是太監居住的地方,她不由得停下來,皺了皺眉:“柳輕,你能帶我去找我家人嗎?”

家人兩個詞刺痛了柳輕的心,她什麼都知道,甚至為了她自身處境,沒有說出夫君兩字,而是改成家人。

他吞了吞喉間不上不下的苦澀,停下來,背對著她:“是我與程大人的交易,我不會害你,跟我來,你先暫時在我在司禮監的舍裡,等風波過後,我自會將你送出去。”

與程玉璋的交易,江春月仍有些猶疑,為什麼程玉璋沒有提到這事。

柳輕微微側身,向後看了一眼,低笑一聲:“程大人是天生的政客,這點事情,自然在他的謀劃當中。”

說罷,柳輕向前走去。

江春月心跳漏了一拍,這點事情……

她沉溺在他今生給的溫柔裡太久,都快忘記了,程玉璋將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是叱吒風雲的政客,是殺伐果斷的執棋者,他能殺太子、滅人師、獨斷專橫,她被太子設計軟禁的事,他怎麼會料不到,還能與柳輕合謀,輕而易舉將她帶走,卻什麼也不告訴她。

江春月臉色有些蒼白,咬了咬唇,忽覺得屈辱,跟著他走入司禮監。

這裡是太監住的地方,院子裡臭氣熏天,還掛著各樣太監私密的衣裳。

江春月閉了閉眼睛,加快了腳步。

還好這是白日,司禮監的太監都在當值,院裡無人。

柳輕打開了其中一間,門一開,就是撲鼻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