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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貴女圈裡成了中心人物,日日與貴女們遊園賞花,享受著被眾女追捧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日她與幾個女伴去賞桃花,期間有人提起了大長公主的遊春會。

“我聽說這次會有程府的人來。”

“是程府剛回不久的二少奶奶江氏嗎?她可真是好運氣,一個知州的女兒嫁了程府的嫡子。”

“聽說是從一個叫隨州的小地方來的,估計是想出來見見世麵。”

“噓,饒是如此,你們也太大膽了吧,那可是程家,這京城裡,有幾個比得過程家的?”

說話人使了個眼色,向江聽瀾示意,有人立馬領會:“怎麼沒有,晉陽王府皇家貴胄,自然比程家尊貴。”

“論尊貴,誰比得過我們霖念郡主。”

江聽瀾臉色這才緩和些,手裡無意識的折斷一支桃花枝丫,江春月能跟著程玉璋回程府的事,是意外中的意外,這跟夢裡完全不一樣。

程玉璋怎麼會是當朝閣老程硯書的兒子,但想著當時在隨州時程硯書的出現,父王的妥協,似乎又解釋的通。

江春月能嫁給程玉璋這個潛力股已經夠幸運的了,如今又成了程府的二少奶奶,江聽瀾嫉恨不已。

都因為她,她的生母才死的這樣可憐。

即便是她成了什麼程府的二少奶奶,她也一樣不會放過她。

賞完桃花,江聽瀾與其他人告彆,她的軟轎轉入一人少的胡同,在一處貼了白聯的門前停下。

這裡是她為王氏及那未出生弟弟設立了靈堂及牌位,每月找和尚念經超度,隻望能安撫生母及那未出生弟弟的魂靈。

江聽瀾時常會夢到王氏和那個未出生的弟弟,他們血肉模糊的,一個喊著“瀾姐兒”,一個喊著“姐姐”,每每讓她在睡夢中驚醒,恐懼纏繞著她,私下裡請了術士詢問,設下此地,按時來拜,她的夢魘才沒那麼頻繁。

拜過之後,江聽瀾快步從裡麵出來,丫鬟給她打開軟轎的簾,她正要上,餘光偶然瞥到不遠處一個身著布衣的女子,她本覺得沒什麼,穿著繡花鞋的腳踏上車夫的背,可突然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一般,她的動作都止住了。

丫鬟擔憂,可又對這個行為神秘的郡主感到害怕:“郡主,您怎麼了?”

江聽瀾伸手一指正外麵去的那粗布衣女子,厲聲命令:“去,將她給本郡主抓過來。”

王府的侍衛聽令,即刻將人帶了過來。

“你們乾什麼,放開我!”布衣女子掙紮,目露驚恐,雖然穿的灰布衣,臉上也故意抹了灰,可那張精致猶若出水芙蓉般的姣好容顏,是遮擋不住的。

除了生母的事,還有一件事縈繞在江聽瀾的心頭,那就是真正的霖念郡主。

按照夢裡,她應該出現了,江聽瀾一直在尋找,起碼要比她回到王府的時間早,才對她有利。

現如今,竟然讓她在這裡碰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林萱,終於讓本郡主找到你了。”

江聽瀾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林萱雙目垂淚,不住的搖頭:“我、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我隻是個平民百姓,讓我回去,求您……”

江聽瀾上前,捏住了林萱的下巴,發出冷笑:“看來你是一點也不記得了,你沒騙我。”

夢裡林萱向她吐露過,她對小時候走丟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還是因為從小一直佩戴的信物,才認回到王府。

一直佩戴的信物……

江聽瀾目光下移,猛然用雙手撕開了林萱的前襟,果然見到了她脖子上掛著的紅玉。

林萱屈辱的大叫一聲,拚命掙紮,可她雙手被侍衛縛住,她那點力氣,跟他們比算得上什麼。

江聽瀾用力將那塊紅玉扯下來,目光熾熱的看著這個東西,有了這個,她就不用擔心王爺跟王妃會認出真正的郡主來,等她幫助王爺坐上皇位,這鋪天蓋地的榮華富貴,隻有她能享受。

想到這裡,江聽瀾發出大笑,與林萱顫唞的哭聲交錯。

“那是我亡故的父母留給我的遺物,求求你還給我……”

“你的?從今天開始,這是本郡主的了,你膽敢再說一句是你的,看本郡主不撕爛你的嘴。”

林萱閉上眼睛,想要去死,可想到鳴哥兒,又隻能咬牙努力麵對,她不能死,她的鳴哥兒,她的夫君,還等著她。

“將她帶回王府,往後就是本郡主的洗腳婢。”江聽瀾收起紅玉,冷聲命令。

林萱急中生智,知道此刻隻能自救,“等等,我有樣跟這紅玉一樣的東西,還在家裡,郡主可否等我取來,一起予您?”

江聽瀾此刻心情極好:“算你識趣。”

她要帶她回王府,隻有在她眼皮子底下看著,她才放心。

而且,若往後有變,林萱也是用來要挾晉陽王的利器。

江聽瀾知道林萱此刻恐怕就是個見不得人的外室,聽說夫君還隻是個京城小吏,她並不看在眼裡,也不擔心她能跑得了。

江聽瀾回了一個破落的小院子,裡麵沒人,江聽瀾懶得進去,隻在門口等著。

林萱快速在書案前寫了幾個字,折疊後塞入內室的衣櫃裡,又裝模作樣的四處找找,摸出一個金鎖來,在侍衛的催促下走了出去。

江聽瀾拿到金鎖,心滿意足的帶著人回了王府。

他們的人走了好一會,一個戴著鬥笠懷抱嬰孩的女子才進入那處小院,小嬰兒本還熟睡,回到空蕩蕩的房內忽然爆發出哭啼聲,女子怕這哭聲將人引回來,連忙抱起來哄,四處尋找,最終在衣櫃裡發現了一張紙。

上麵是寫的很匆忙的字:

速將鳴哥兒送到程府。

若被大人看到林姑娘失蹤,必然會繼續拿鳴哥兒威脅,將他送到程府,是唯一的路了。

——

熙園的水榭裡,江春月吹著和煦的春風,聽著下人的彙報。

“霖念郡主近日與刑部侍郎的小少爺甄覺行有定親的意向,隻不過甄家還未給出確切的回答。”

江春月畫畫的手一頓,甄覺行?那個前世一身正氣,富有盛名的大理寺卿?也是整日盯著程玉璋的仇敵之一。

江聽瀾還挺會選,一絲陰冷的笑容,在她眼中閃過。

過得這麼好可不行。

這件事好辦,甄覺行那個死腦筋,最是嫉惡如仇,平生最求絕對的公平,黑白分明,容不得彆人犯一點錯,隻要他得知江聽瀾之前做過的那些事,絕對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琪清。”她叫過琪清,在她耳邊耳語幾句。

琪清正要走,見史進家的匆匆往這裡趕,連忙喝住她:“跑什麼,小心衝撞了二少奶奶的身子。”

史進家的對著琪清哂笑,拍了拍腿:“琪清姑娘,出大事了,門外有個女子抱著嬰孩,說是程家的子嗣,要認祖歸宗,我沒敢報到老太太那裡,先來向少奶奶報來了。”

史進家的離江春月不遠,她自然也聽得清楚。

江春月:“那女子叫什麼名?可說彆的了?”

史進家的湊到江春月身邊,恭敬行禮道,討好般報道:“回少奶奶的話,那女子什麼也不說,隻要說見程府的掌家人。”

江春月定了定神,安排道:“帶她過來見我。”

沒多久,史進家的就領著一個年輕瘦弱的女子過來,女子懷裡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孩,嬰孩發出陣陣啼哭。

江春月皺了皺眉,不等那女子說話,先道:“哄哄他。”

有孕之後,她真見不得孩子哭,怪可憐的。

女子有些意外,卻也抱著懷中的孩子輕哄,好一會也不見他好,女子也跟著抹了抹眼淚,哭道:“他應該是餓了,可是她娘被抓去了晉陽王府,沒有奶吃,夫人可憐可憐我們孩子,他好歹也是程家的骨肉。”

江春月眼角一顫,不動聲色:“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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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月莫名鬆了一口氣。

這也在意料之中,是程硯君那個外室之子麼?奇怪,他們母子不是早跟程硯君回山東了,怎麼會又回來,還會被晉陽王府的人帶走。

“連秋,先把孩子抱到%e4%b9%b3娘那裡,這麼小的孩子,總不能餓死。”

那女子倒也放心,交出了孩子,跪在地上,開始交代事情。

“我家小姐與程大爺心心相印,夫妻和睦……”

江春月打斷,冷聲道:“據我所知,程家大爺隻娶了大夫人一位正妻,你可不要胡說。”

女子臉上一白,連忙改口:“是是是,夫人不要生氣……”

“這位是程府的二少奶奶。”白芙與那女子道,還讓她報上自己的名號。

女子戰戰兢兢改了口:“是,少奶奶,我家小姐被迫做了大爺的外室,雖是不光明,可這也非我家小姐的意願,孩子是無辜的,現如今小姐被晉陽王府抓走了,孩子無母,我一個女子又無處尋找程家大爺,隻好腆著臉來求少奶奶,給這個孩子一個容身之處。”

江春月麵無表情的抿了口茶:“不行,祖母有令,大爺的外室及外室之子,不準入程府。”

女子一聽,連忙以頭搶地,沒一會額頭就破皮流血,江春月命人將她拉起來。

“等孩子喝飽了,你帶她走吧。”江春月不願再聽,這事她可不能插手。

“少奶奶!我知道程府一向尊卑有度,可我家小姐也是被迫的,她其實,其實早已嫁人,被人威脅,才不得已送到程大爺那裡!”女子著急之下,快速說道。

江春月對這並沒什麼敏[gǎn]度,隻下意識問道:“被何人所送?”

女子一臉焦急,張嘴要說,淚卻先流下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江春月存疑,故意揮了揮手:“帶出去吧。”

史進家的立馬去拉她,女子情急之下,立馬脫口而出:“傅義宏傅閣老!”

江春月再不懂朝政,也感受到裡麵的微妙。

閣臣找了個女子,送給同在內閣的公公的兄長,這裡麵似乎不簡單。

她心裡微驚,隻覺得此事一定要等程玉璋回來告訴他,說不定會有重要作用。

可更令她震驚的事還在後頭。

隻聽那女子像是失去了力氣般坐到地上,捂臉痛哭:“事到如今,也沒有瞞著少奶奶的了,其實,我家小姐林萱,本嫁給了京城禮部祠祭清吏司卓嘉,可傅閣老卻私自扣押了我們老爺,還將我們小姐送去了山東程硯君那裡,不然,就要殺了我們老爺……”

江春月後麵的都沒怎麼聽清,腦子裡有一個尤其大的兩個字:林萱。

“你說你們家小姐叫林萱?”

江春月不確定道。

“對,小姐本為揚州瘦馬,恰巧遇到老爺去往揚州,不顧一切的將小姐娶為正妻,夫妻恩愛和睦,卻突遭此難,家中公婆年邁,小姐也是沒有辦法,才勾引了程家大爺,可這並非我家小姐所願啊,這是無可奈何之舉。”

還真是她想的那個林萱。

這一瞬間,江春月也明白了為何她會被晉陽王府帶走,那一定是江聽瀾帶走了她,因為,林萱才是真正的晉陽王府郡主,她這麼做,恐怕就怕林萱拆穿了她假郡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