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是有些病態的白,卻依然雍容華貴,氣勢非凡。
程硯書帶程玉璋親自上前迎拜,程硯文身為商人,不能近前。
程硯書剛想跪,就被太子朱佑堏雙手扶住:“老師,不必多禮。”
程硯書曾做過太子的老師,到內閣後,才不再專職教導太子,但師生之情未變。
朱佑堏自然沒有攔程玉璋。
程玉璋見到朱佑堏,一雙黑眸變得深邃幽暗,表麵雖平靜,內心已經燃起熊熊大火,恨不得殺而快之。
今生要提前準備了。
朱佑堏也注意到了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程玉璋,他也很快猜到這恐怕就是那小娘子的夫君,現如今程府的嫡長孫,程玉璋了。
確實容貌翩翩,深不可測的樣子,一張俊顏在京城也是數得上。
可惜,這麼俊美的人,還不是被那小娘子給戴了綠帽。
程硯書適時介紹道:“這是下官失蹤的犬子程玉璋,近日剛尋回,如今在翰林院供職。”
他本以為自己提醒,程玉璋就該行禮了,但見他竟一動不動,非常失禮的盯著太子,不由得微微皺眉:“玉璋,還不快見過太子!”
按理說有程硯書這樣說了,朱佑堏本該讓程玉璋免禮,不想他負手而立,目光睥睨著他,像是等著他跪似的。
程玉璋收斂情緒,規規矩矩的給他跪下行禮,動作標準,聲音不大不小:“下官程玉璋見過太子。”
“起來吧。”朱佑堏刻意等了片刻才讓他起來。
程玉璋謝恩後起身,垂著頭,態度不卑不亢。
他與皎皎那日見麵,恐怕他已經知道了,不然也不會一開始用那種目光看他,他本以為自己這樣做,會讓他崩潰失禮,卻沒想到他現在鎮定的如同一尊菩薩。
對於程玉璋來說,隻是這樣的侮辱又算什麼呢。
當他明白獨清於世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他隻能融於渾濁,流於世俗,他為宦官擦過鞋,也做過彆人殺人的刀,那時他隻想著報仇,隻想登上權力頂端。
太子進府,宮裡的太監宣了禦賜的祝壽禮,念了好一段時間,宮人托著禮物連續進府,羨煞了不少在座的人。
宴席開始,程玉璋跟著程硯書挨個敬酒,程硯書本該陪著太子這桌,太子卻道:“今日賓客如雲,老師不必照看本宮,玉璋與本宮同齡,讓他陪本宮即可。”
程硯書餘光瞥向兒子。
程玉璋起身行禮:“父親,兒子願為父親分憂。”
“那好。”
程硯書離開。
太子身份尊貴,獨享一桌,現如今這桌隻剩太子與程玉璋。
朱佑堏輕輕咳嗽兩聲,抬眼看了程玉璋一眼,嘴角勾笑:“說來也巧,本宮恰巧在你這裡丟失了一樣東西。”
程玉璋眼眸微壓:“太子丟了什麼,怎麼會在下官這裡。”
“何必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那日茶樓的事,你是知道的吧。”朱佑堏悠閒的飲茶,時不時看他兩眼,這人異常沉著冷靜,他很想看到他急的跳腳的樣子。
程玉璋不接他的話茬:“下官不知。”
朱佑堏反倒氣的咳嗽兩聲,他給身旁的太監說了句什麼,他便起身,往一旁新修的花園走去。
那太監走到程玉璋身邊:“請程大人陪太子走走。”
程玉璋默默起身,他的小廝廖遊想跟著,被一個太監攔下,程玉璋看了廖遊一眼,廖遊便知道少爺想讓他做什麼了。
等少爺一入花園,廖遊便馬上去找到趙召,告訴他情況,趙召走花園的小路,進去偷聽,沒多久就出來,告訴廖遊裡麵太子跟少爺打起來了。
廖遊急的不行,這種事情,又不好讓太多人知道,想來想去,他決定去找二少奶奶,從剛才飯桌上兩人的談論可以得知,他們一定是因為二少奶奶的事情起的爭執。
花園內,入了一偏僻幽徑,朱佑堏抬了抬一隻手臂,跟著他的幾個太監就停了下來,隻剩下他與程玉璋二人繼續往裡去。
又走幾步,朱佑堏停了下來,之前掛著的笑容臉變得陰冷,他看著程玉璋,語氣頗為不屑:“在這裡就不必裝了,本宮與你直說,本宮與江春月有緣,見過幾次,本宮要她,你就要心甘情願的讓給本宮。”
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前世的他隻是一個剛入翰林的小小編修,七品的芝麻官,滿腔怒火,也隻有被他的人打的份。
不同的是,前世是他被太子的人強製帶到東宮聽的,如今太子隻身一人給他說的。
程玉璋看著他,目光已變化,朱佑堏心驚不已,他的眼神竟如此陰鷙可怕,連他看了都有幾分犯怵。
“江春月是下官的嫡妻,任何人都不得覬覦,太子您也不行。”程玉璋一字一頓,聲音壓的很低,目光剛毅而堅定。
朱佑堏打量他一會,突然笑了:“你何必這麼執著,她又不喜歡你,甚至都想離開你,與你和離,在竹溪時,她本來都要嫁給彆人了。”
“她不喜歡我,也沒喜歡太子,不是嗎?”程玉璋快速反問。
朱佑堏微眯眼睛,已經開始生氣了。
他見程玉璋過於淡定,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塊淡紫色的手絹,輕撫上麵繡著的黃色狗頭:“我們在隨州見麵時,就已經互相換了信物,這個手絹,想必你不陌生。”
程玉璋瞟了一眼,心裡酸意滔天,麵上透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不陌生,不瞞太子殿下,下官不止在您一個外男手裡見過此物。”
朱佑堏一噎,炫耀的語句被吞回了肚子裡,鬼使神差問道:“她還給了彆的男人?”
程玉璋默認。
他雖然沒有,起碼他知道柳輕那裡也有,說明皎皎不喜歡他,也沒一定喜歡太子,說不定是柳輕……他酸澀的想。
朱佑堏一時無言,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有點可憐他了,怎麼回事……
兩人沉默一會,朱佑堏想起自己的正經事來,怒而收起帕子:“你若不給,本宮會強搶。”
“哦。”程玉璋淡淡回應,就算強搶,前世他不也沒有搶過他,他不是很受威脅。
朱佑堏氣的%e8%83%b8膛起伏,喉嚨間都有了癢意,忍不住想咳嗽,可在情敵麵前,這樣太丟麵子。
“我們可以像男人一樣決鬥,來分個勝負,今日不分君臣,你我來打一架,公平公正。”
程玉璋看著旁邊的灌木叢:“下官不敢。”
朱佑堏幾乎是用吼的,這個人怎麼像棉花一樣,氣的他心肝疼。
“今日你打本宮,本宮不會記恨你,來吧!”
朱佑堏說話的同時,已經一拳打了過去。
作為儲君,他雖有些病弱,可該學的功課都做的很好,從不懈怠。
教授他功夫的武舉人曾誇他學藝精湛,這個從底層上來的窮文官,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聽到朱佑堏說決鬥時,程玉璋的眼內就亮了,前世他扳倒太子之後,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親自去處決他。
今生,終於有這機會。
程玉璋毫不客氣的回了過去。
沒多久,朱佑堏漸漸覺得情況不對,身上挨了幾處後,他怒而想喊人,程玉璋沒給他叫人的機會,捂住他的嘴,對著他的腰部又掏了幾拳。
朱佑堏痛苦悶哼,隻能全力應付。
兩人紛紛不再顧忌身份,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相當狼狽。
程玉璋是第一個聽到說話聲。
“少奶奶,少爺應該就在附近了。”
聞言,程玉璋突然鬆了勁,被朱佑堏鎖在地上,朱佑堏得了勢,立馬報自己剛才被打之仇,還隻往他臉上打,一拳又一拳,程玉璋絲毫不動,隻時不時抵擋一下,省得他將自己的鼻子打歪破相了。
江春月急急忙忙趕過來,尋到程玉璋的時候,就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太子正壓著程玉璋打,下手極狠,她看到程玉璋嘴角一片青腫,雪色的臉上紅了一大片,甚至嘴角都隱隱流出血來,眼神卻十分平靜,那模樣簡直委屈又可憐!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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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月幾乎是用吼的:“住手!”
她這一聲, 並沒有讓朱佑堏停下來,作為太子,他就沒受過這個氣。
江春月急了, 提起裙子跑過去,伸手就去推太子, 朱佑堏沒料到江春月會跑過來, 被她推了一把,他愣住, 鬆開了程玉璋,翻身從他身上下來, 躺在地上, 雙手向後撐地,平緩著呼吸。
稍一停, 朱佑堏想到剛才自己雄風威震, 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看向江春月, 得意洋洋:“又見麵了。”
江春月的臉頰因為生氣緋紅一片, 憤怒的看了朱佑堏一眼, 不想理他。
回頭,見到程玉璋虛弱而艱難的撐起身子, 蒼白的臉上幾處青紫, 他垂著鴉羽一般的睫毛, 並沒有關注她跟太子的對話,整個人顯得消沉又疲倦。
江春月看的心裡一緊。
她忙過去扶他, 程玉璋卻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她的手, 強忍著疼痛自己坐起來, 還拿一隻手沾了沾唇角的血漬, 這下卻讓他把血點暈染開來,染上有些乾裂的唇。
就是自己的狗被人打了的那種感覺。
江春月隨即怒瞪向太子。
“就算是太子,也沒有隨便動手打人的道理!太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朱佑堏臉上的笑容消失,滿臉不可思議,到底誰打誰啊,在她來之前,分明他挨揍比較多。
朱佑堏突然看向程玉璋,正好捕捉到他移開眼神的刹那,再看看他滿臉的青紅痕跡,實際上他也就受了這麼點傷,而且是不久之前,他突然莫名其妙的不還手……
朱佑堏瞬間就明白了。
他咬牙切齒的看向程玉璋,低聲道:“好你個程玉璋,竟然敢戲耍本宮!”
“我夫君哪裡得罪過太子,將人打成這樣不行,還要如此侮辱他!”
江春月真的挺心疼的,也不顧朱佑堏還在場,伸手抱過程玉璋的頭,小心護在懷裡,怒視著朱佑堏。
朱佑堏一時有口難言,他睜大眼睛,伸手指著沉默不語的程玉璋,“不是,你,那個……”
他都不知道這該怎麼描述,如此卑劣的手段,他作為科考榜眼、翰林編修,是怎麼腆著臉使出來的!
“算了!算你狠。”朱佑堏咬碎滿口銀牙,終是把這些吞回了肚子。
他喚來隨從,臉色鐵青的離開這裡。
太監看到太子走路一瘸一拐,不由得詢問道:“太子可是遇到了什麼不測?”
太監自然也看到了程玉璋那一臉傷。
“無事,本太子不小心踩空而已,回宮!”
朱佑堏頭也不回,心裡直罵程玉璋陰險。
江春月隻以為太子是不占理,又被她說中,才無話可說走人的。
她抱著程玉璋的頭顱,憤憤道:“太子太過分了,怎麼能隨便打人呢,你也是,為何不還手。”
程玉璋被她抱住,有些喘不過氣來,臉頰貼著她,隻感覺熱氣上湧,不敢動。
悶悶的聲音自她懷裡傳來:“他是太子,我是臣子,如何還得……”
“你,哎!”江春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前世不是很牛來著,她察覺他似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