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1 / 1)

程硯書多看了她兩眼,這個“叔叔”二字,他聽的有些刺耳。

他同意。

將程玉璋安頓在自己床上,程硯書留在外室,大夫很快來了,給程玉璋看過後塗藥包紮,江春月在一旁看著,見他滿身是傷,幾乎沒有哪塊是好的。

江春月蹙眉,不停叮囑大夫輕點。

她腦中卻在想這個叔叔是誰?

她為什麼救程玉璋,而且好像跟他認識,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容貌乍一看就像是同一個人,但細看又不太相同。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中生成:莫非是程玉璋的親爹?

可又很奇怪,若是親爹,前世到她死也沒聽程玉璋說過,更沒見他們相認。

那邊程玉璋的傷口已經處理完了,林州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想為少爺蓋好被子,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到不知想什麼的女人,聲音有些惡劣:“喂,過來照顧他。”

江春月抬頭,就看到這個人。

“你凶什麼,我當然會照顧好我夫君,這是我的閨房,請你出去。”

江春月走過來,為程玉璋蓋被。

林州被堵的一噎,又不好發作,灰頭土臉的出去。

程硯書見他表情不對,詢問怎麼了。

林州怒指裡麵:“二爺,這女子實在不像話!不好好照顧少爺,還讓我出去。”

程硯書淡笑,卻示意般的看了眼內室。

林州即刻頓聲。

二爺這是不想讓那女人知道少爺是二爺的兒子,也是,這種女子,根本進不了程家的大門。

江春月確實在林州一出去,就停留在門口偷聽,可惜他們說話聲音太小,她沒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似乎還有意防備她。

她咬咬唇,回到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程玉璋。

剛才那個侍衛對她敵意怎麼這麼大?

正想著,程玉璋像是做噩夢一般,眉眼皺成一團,額頭儘是汗珠,頭左右微晃,張嘴發出一些微弱的聲音。

江春月將耳朵湊在他嘴邊,才聽清他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她拿起他沒包紮的那隻手,兩隻手捧住,低頭在他耳邊輕輕撫慰道:“我在呢,夫君,我在呢,彆怕,好好休息。”

她說話很快奏效,程玉璋眉目舒展,江春月拿手絹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見他終於安穩的沉睡過去。

程玉璋前世也不是一蹴而就,起碼她死的時候,他還隻是刑部侍郎,雖然對於一個剛入政壇的年輕人來說,四年坐到侍郎的位置已經很好了。

可那樣也不足以對付得了千金之軀的晉陽王,動不得江聽瀾,江聽瀾前世侯府為妾,見識到的可能比她還多。

而外麵那個跟程玉璋模樣很像的叔叔,能看得出來他氣場很不一般,甚至可以直接讓人拿刀子威脅江聽瀾,足以見得他至少不比那晉陽王的地位低。

若此人真與程玉璋有什麼關係,那最好不過了。

看程玉璋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她先出去探探口風。

她一出來,果見那神仙似的叔叔還坐在那裡,閉著眼睛,手裡撚珠,仿佛自帶光環似的,整個人靜靜的流淌著一種光輝。

程硯書睜開了眼睛,見到她,目光帶起一點笑意,“怎地出來了。”

他一停,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眼中似乎有些不滿,轉頭看向旁邊的林州:“怎麼沒讓大夫給她看看?”

林州見江春月出來就抱著劍將頭扭向外麵,聽二爺之言,就往外去:“屬下去請大夫。”

“林州,回來。”程硯書聲音微冷。

林州立馬轉身回來,這回麵無表情,顯得十分正經。

“將藥拿來。”

此次程玉璋塗抹的是從京城帶來的療傷聖藥。

林州即刻將一個青瓷瓶拿出來,本想放桌子上,又雙手呈給了江春月。

“這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你是女子,且就讓你的丫鬟幫你塗吧。”程硯書介紹道。

江春月接過那瓷瓶,她身上的傷不重,經他這麼一說,才隱約覺得自己身上好幾處都疼,真是個細致入微的人,他的心思好生縝密。

“謝謝叔叔。”

程硯書微微頷首:“你照顧玉璋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我在這裡守著就行。”

江春月沒走,她向他行禮,“這次多虧叔叔救我與我夫君,我代夫君謝過叔叔。”

“不必客氣。”

這人嘴巴密不透風,指望他主動透出什麼消息是不可能的了,江春月主動詢問:“我有些疑惑,叔叔是程玉璋什麼人,為何會救他呢?”

程硯書但笑不語,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在努力套自己話,不過套的太過明目張膽了。

“你覺得我是他什麼人?”程硯書不答反問。

江春月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眸,“我夫君是個孤兒,自小被道觀收養,您不會是道觀裡的師父吧。”

林州怒而上前,直呼“大膽”,被程硯書看了一眼,立馬退下。

江春月的大眼睛提溜圓,讓程硯書想起自己女兒小時候的萌態,一時覺得心都化了,臉上也現出更濃的笑意:“想知道?”

江春月使勁點點頭,感覺答案馬上就被揭曉了。

程硯書卻道:“等玉璋醒來,你去問他吧。”

江春月:“……”

江春月十分無語,這跟程玉璋那廝簡直一個德行,陰險圓滑,肯定是一家人。

即便不是程玉璋的親爹,也可能是他兄弟之類,小叔什麼的也說不定。

所以這個人,是程玉璋去京城遇上的嗎,在隨州他可沒什麼親戚,這個她十分清楚。

前世他沒回來,與這個人有關嗎?

前世的事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如何攀上這門親戚。

江春月自己塗完藥後,拿起母親斷成兩半的牌位,擦拭乾淨之後,扯了布條,十字交叉,將牌位綁好,摟在懷裡。

“母親,你放心,女兒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她實在太不懂事,活了一回還隻想著自己,從未想過母親,想過弟弟。

什麼忠奸善惡,反正她隻要牢牢把握住程玉璋,管他是什麼,隻要能護她無憂,給她榮華富貴,給她至高無上的地位就足夠了。

安頓好母親的牌位,又親自布置了供桌,她順路去看了琪清,她傷的重,一個小丫鬟正照顧她,她將程硯書給的藥膏都留給了她,才回到自己的臥房,發現那位叔叔已經離開了,但見院子裡排列站開的兩隊侍衛,應該是暫時有事出去。

江春月來到內室,卻發現裡麵已經有了一個丫鬟,這丫鬟她並不認識,裝束也不像是江府的,莫非是那位叔叔帶來的?

那丫鬟正坐在床邊,探出手去,觸碰程玉璋的臉。

“住手!”

江春月微眯眼睛,低聲訓斥。

那丫鬟一驚,抬頭一看,立馬站起來,低身行禮,慌亂之後,很快鎮定:“是林侍衛命我照顧公子的。”

“林侍衛?”江春月不難猜到是剛才那位對她不滿的侍衛。

她剛離開一會,他就派丫鬟貼身伺候程玉璋,安的什麼心。

江春月也沒讓她起身,“既然隻是侍衛,就沒有權力讓人隨隨便便進我的房間來,何況,你剛才在乾什麼,照顧是這樣照顧的?照顧到上手了?”

這丫鬟是程府一等丫鬟,伺候程硯書茶水許多年,從不逾矩,隻是她見程玉璋模樣俊美,四下無人時,忍不住對他動手。

她惱羞成怒,又不將眼前這個女子看在眼裡,自行起身,“林侍衛當然有權力命令我來照看公子,公子是程府未來的少爺,是二爺的嫡子,當然要由程府的侍女來伺候,何況我隻是見少爺眉心皺著難受,才想幫他。”

江春月內心大驚,少爺,二爺的嫡子,這個信息太過重大,她一時驚訝的都忘記了自己的本意。

那丫鬟似乎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眼神慌張了一下,連忙改口:“是我家爺看中這位公子,我說的嫡子,並非指他……”

她越說越亂,江春月轉頭看向床上,程玉璋已經被影響到,眉心越發皺了。

“出去!”江春月命令。○思○兔○在○線○閱○讀○

那丫鬟麵上有些過不去,又知自己說錯了話,憤憤離開。

內室很快安靜下來,江春月坐到床邊,看著睡著並不安寧的程玉璋,露出一絲冷笑。

程府嫡子?

你小子可真是掩藏的夠深的啊。

她活了兩輩子都沒發現這件事。

江政禹府上來了個晉陽王就已經夠震驚的了,沒想到接著八府巡按井大人也到他府上,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當一個風姿絕絕的男子走進來時,八府巡按一聲“程閣老”,嚇得江政禹差點當場去世。

他這小小的江府,竟然集齊了皇親國戚、朝廷重臣。

晉陽王也很意外:“什麼風,還能將程大人吹過來,內閣解散了?”

程硯書上前,向晉陽王見禮,其餘人均點頭致意,江政禹被程硯書這頭點的,人整個暈暈乎乎的,都忘了回禮。

程硯書並不在意,他笑對晉陽王:“內閣若解散了,我就不會來隨州,而是回廣平老家去。”

三人均笑,唯獨江政禹兩股戰戰,不知要如何圓剛才沒向程閣老行禮的錯。

程硯書入座,坐在晉陽王側。

晉陽王奇怪:“剛才聽井大人說他是與你一起來的,如何你才過來。”

程硯書雲淡風輕的笑笑:“恰逢遇到郡主欺辱江大人的大女兒與女婿,隨手解救就罷了。”

晉陽王頓時冷了臉,輕哼:“本王怎麼不知程閣老還有助人為樂的習慣。”

晉陽王捏緊了拳頭:“本王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兒在江府受了委屈,本王這次帶她過來,就是為了給她出氣的,你好大的膽!”

程硯書並未被嚇到,“並非助人為樂,而是有人動不得。”

晉陽王壓抑怒火:“誰動不得?”

井維元暗中捏了把汗,來之前的路上程閣老就交代過了,因他與晉陽王關係一般,所以想請他做和事佬。

他笑了兩聲,朝兩人拱手:“晉陽王、程閣老,誤會,都是誤會,我已經聽說過了,晉陽王尋回遺珠,程閣老最近好像亦尋回自己的嫡子,可是咱今年新科三甲的程玉璋?”

程硯書點頭:“不才,正是犬子。”

井維元立馬笑看晉陽王:“晉陽王,你們兩家還真是有緣分的很,各自找回各家子女,還能碰巧在這隨州江府相遇,哈哈哈,我們今晚,我們幾人定要擺一桌的,喝個不醉不歸。”

“晉陽王,如何?”

程硯書象征性的對他抱拳。

晉陽王這才想起離開京城前聽到的小道消息。

他隨即大笑兩聲:“竟這般巧。”

“確實,若犬子之前得罪過郡主,下官以茶代酒,代他向王爺賠不是。”

程硯書端起茶杯,伸手相邀。

晉陽王也端起茶杯:“程閣老是禦前紅人,可比本王重要多了,兒女之間小打小鬨也很正常,此事就這麼過去了。”

“慚愧。”

江聽瀾一聽說父王回來,立即哭唧唧的跑過去,將剛才發生的事向他訴苦,還不忘痛斥程硯書的人差點抹了她脖子。

晉陽王看著她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