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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鬆開我?”

程玉璋即刻鬆開她,水晶包已經露出餡,沾的兩人滿身。

江春月的柳眉立馬擰成麻花,嫌棄的揪了揪身前的衣裳:“我這可是新做的,上好的料子,漬成這樣,怕洗不出來了,你賠我!”

程玉璋窘迫的站了一會,忽然伸手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一個荷包來,那荷包還是她在路邊十文錢買的,如今都磨的卷了邊,破舊不堪。

荷包鼓鼓囊囊的,她拿過來打開,看到裡麵滿滿當當的金銀,目光瞬間就亮了。

好多錢!

現在隻有錢讓她開心。

“有些是朝廷給的,有些是賞的。”

江春月毫不客氣的收下這些,她能怎麼辦呢,這人甩又甩不掉,她又沒法用前世的事來罵他。

她還挺喜歡程玉璋目前逆來順受的樣子。

江春月抱著拿包錢,咧嘴笑了笑,去換衣裳了。

程玉璋在她走後,臉上的淡笑慢慢消失,一直緊張慌亂的心這才安穩。

沒事,皎皎沒事,她還活著。

可他為何做了那般不吉利的夢,竟然夢到皎皎死了。

聯係自己之前曾做的那個預知夢,程玉璋心情沉重。

江政禹還沉浸在亡妻慘死的哀慟中時,接到下人來報,說晉陽王來訪。

江政禹吃驚不已,晉陽王是皇帝的同母弟弟,兄弟兩人關係極好,是唯一一個被皇帝留在京城常住的王爺。

他怎麼無緣無故的來他這隨州小城,可能是他路過這裡,隨便看看,亦或是奔著程玉璋來的。。

江政禹將消息傳到子女那裡,要他們也一起準備。

江春月聽到晉陽王時,微微驚訝。

這位王爺她前世是聽說過的,本來這些大人物並不在她的關注隊列之中,緣由是發生在他身上一件趣事。

晉陽王與王妃曾孕有一女,長至三歲,聰明可愛,深得王爺夫婦二人喜歡,早早給她請封了霖念郡主的封號。晉陽王被招入京城後,王妃攜幼女入京,路遇歹徒,擄走了王妃與小郡主,所帶侍衛奮力拚殺,也隻救回了王妃,小郡主自此失蹤,十多年後,意外尋回,成就一件美事。

她記得這事是發生在她進京後一兩年後。

晉陽王夫婦一直在找這個女兒,直到前段時間,這個失蹤已久的女兒,意外找到了。

幾個特征極其相似,連生辰八字也都記得十分清楚,等她說出當年遇賊的事後,晉陽王夫婦即刻認定此女就是他們走丟的女兒。

恰逢幼女及笄禮,在辦完這事之後,幼女提出要去看看養母,晉陽王一口應下,並向皇上請示,親自攜幼女來隨州感謝。

晉陽王換乘馬匹,行至女兒的馬車旁,聲音渾厚,卻刻意放的很柔和。

“毓兒,江府到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你養母了。”

馬車內的女子身著華服,層層疊疊,高貴又美麗,頭上的珠翠哪個都價值連城,就連馬車內|壁都貼了金飾。

這些都是江聽瀾從未享受過的。

她慵懶的倚靠在身後婢女懷裡,任憑她們幫她揉腿揉肩膀。

她如今想想自己剛到京城時有多慘,如今就有多好。

借著那夢境,她想到自己曾聽說過這位王爺遺珠歸還的事,她就想,若是王爺丟失的女兒是自己該多好。

夢中,她似乎與那位遺珠交好,她的許多事情她都知道,名字,怎麼丟失的,生辰,關於家人淺薄的記憶……

那遺珠將她當成知己一般,無所不向她吐露。

有了這些,她何愁當不上王爺的遺珠呢。

她也想嘗嘗當郡主的感覺,不要像夢裡一般,隻唯唯諾諾的點頭,不敢言語的樣子,她才不要。

反正那真郡主已經當過一次了,這次換她來當,也沒有什麼。

聽到外麵王爺的聲音,江聽瀾並沒起來,聲音卻得體,這都要感謝王氏對她高標準的栽培,那些教習禮儀的嬤嬤沒白請。

“多謝父親千裡迢迢帶女兒過來。”

晉陽王歎口氣:“何必跟父親這般見外,說什麼謝不謝的,你是父親遺失的明珠,天可憐見,讓你回到父親身邊來,就是要星星父親也給你摘。”

馬車停下,晉陽王高高騎在馬上,看著在府門口迎接的江府上下。

他下馬,邁著威儀的四方步登上台階,身長八尺,美髯方臉,器宇軒昂,貴氣逼人。

強大的威壓連後邊的江春月都感受到了。

她現在滿腦子疑惑,晉陽王來乾嘛?他那遺珠找到了?

“江大人,多有打擾。江大人照顧本王女兒多年,所以本王親自登門拜訪,以示感謝。”

江政禹聽得滿腦子疑問,不明所以,這江府哪來的王爺女兒。

他又不敢問,隻唯唯上前,跟在後麵。

沒一會兒,後麵那輛豪華馬車上就被攙扶下一位貴女,江春月起初先看到她繁複華麗的裙擺,直到她身邊的婢女離開,露出她的臉,江春月才震驚在原地。

竟然是江聽瀾!

怎麼會是她!

“這是本王幼女朱毓,當年王妃遇難,誤丟失了她,幸好這些年遇上了你,養她在江府,本王是來專程來謝你的。”

江政禹也看到了江聽瀾。

他瞠目結舌,同樣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女兒,突然成了晉陽王的遺珠。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是王氏的不忠。

可隨即又覺得不對,王氏哪有這個機會和本事去跟千裡之外的晉陽王勾搭上。

幾乎江府敢抬頭看的人都認出了江聽瀾,都驚愕看她。

晉陽王並不疑有他,毓兒的情況他都了解了,被江府一個王氏姨娘收養,日子過的很一般,處處受嫡長女的氣,多虧那位王姨娘,才勉強支撐,後來被那嫡長女排擠,誤打誤撞去了京城,才回了家。

江府裡一個無人問津的庶女,如今一朝成了他晉陽王的嫡女,他們的表情也有情可原。

他來江府,不止為感謝,也為了給女兒出氣的。

那欺負過他女兒的嫡長女之類的人,一定要重重的罰。

晉陽王睨了眼仍震驚中的江政禹,皮笑肉不笑:“江大人,難道不請本王和郡主進去坐坐麼?”

江政禹回神,連忙彎腰伸手,親自帶他們過去。

江府正堂內,晉陽王坐在上首,郡主坐在他旁邊,江府其餘人等全都在下麵站著,聽候指令。

“江大人,收留教養本王女兒有功,賞。”

晉陽王的隨從端出來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還向眾人展示,裡麵兩層整整齊齊的馬蹄金。

“王氏何在,你功勞最大,多次護本王女兒,賞千金、布匹,賜晉陽王府玉牌,可任何時間進出王府,不受限製。”

晉陽王說完,一隊的仆從拿著東西整齊出來,卻不見有人上前領取。

江聽瀾也注意到她生母未在場,以為是江政禹不讓她出來,小聲對父王說了句什麼。

晉陽王眼睛微眯,頓時不太高興,聲音也冷了幾分,“江大人,為何不讓王氏出來領賞,她可是本王女兒的救命恩人。”

江政禹上前,向晉陽王解釋。

江聽瀾聽了立馬紅了眼,她還是來晚了,她娘竟然被關到監獄去了,那種地方,還是女人家,她幾乎不敢想象。

江聽瀾垂淚,跪地向晉陽王請求。

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哭成這樣,晉陽王大怒,拍案而起:“竟然敢如此對待本王的恩人,江大人就是這般執掌一方的麼。”

江政禹及江府上下全都跪地。

晉陽王掃了桌子上的茶壺在地,怒道:“跪有什麼用,還不快將那王氏請回來!你親自去迎,她若出了什麼差錯,本王拿你是問!”

江春月聽了,臉上白了白,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會這樣。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她也大概猜到了裡麵的事,定然是江聽瀾利用前世記憶,冒充晉陽王丟失的女兒。

王氏才剛剛伏法,還沒一天……

江春月按在地上的手指蜷起,指甲扣在地上,極其用力。

就在她的指甲將要劈開時,被一旁的程玉璋注意到,立即按住了她的手,握住她的指尖,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剛才幾乎破口而出,揭發江聽瀾根本是冒牌貨,被程玉璋阻斷後,理智回歸,才清醒意識到,若自己真這麼做了,可能人頭都保不住。

這晉陽王,可是有生殺大權的。

自己無端指控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還拿不出證據,他一發怒,自己可能就……

不可魯莽,她在內心告誡自己。

江政禹離開後,晉陽王沉著臉,怒目一掃,“誰是江春月?”

程玉璋眉毛狠狠一壓,嘴唇微微動了動。

被點名,江春月反而很是鎮定,她朝上拜了拜,聲音堅定而有力,“民女江春月,見過王爺。”

“上前,抬起頭來。”

江春月毫不猶豫,毫無畏懼的起身,走到前麵,再次跪下,抬起臉,直望晉陽王。

晉陽王內心微微訝異,這年輕婦人容貌柳眉杏眼,冰肌玉骨,放在京城也是少見的美人。

更令他意外的是,常理說一個整日作威作福欺壓庶女的嫡長女,在見了這般情況,還能鎮定自若,不像個沒見過世麵的。

“就是你素日裡欺辱打壓本王女兒的?這次王氏入獄,也是你的功勞,你這個出嫁女,倒是管的寬些。”晉陽王冷哼,言語中的指責意味十足。

看來江聽瀾早就給這晉陽王說了不少歪曲事實的事,江春月麵容微冷,“王爺所說,民女不知,更未曾欺辱過郡主,王氏入獄,自有道理,倘若她殺人放火,再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因此枉顧王法。”

晉陽王張嘴吸一口氣,看到這江春月不輸男子的風骨,言辭激烈又有邏輯,還會給他挖坑。

後麵的程玉璋定定望著江春月,眸色濃稠。

一旁的江聽瀾察覺到父王的情緒變化,望著江春月,聲音柔柔道:“姐姐,好久不見,姐姐還是這般能言善辯。”

她一句話點醒了晉陽王,他是來幫女兒找場子的,臨來時王妃萬般囑托,他可不敢忘。

“原來是個巧舌如簧的女子,你對本王的毓兒做的那些,本王都知道了,來人,給本王掌嘴。”

“王爺,請慢——”

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突然在廳內響起,江春月心裡微微一緊。

程玉璋出來乾嘛!

晉陽王看過去,見到站出來的青年,隻一眼,就覺得氣度不凡,他腦中立馬就將人對上了號,這莫非就是被這江春月搶走的,毓兒的夫君,剛中的榜眼,程玉璋?

——

“問井大人安。”

一輛低調奢華的黑漆馬車停下,仆從向兩旁掀開帳子,露出裡麵坐姿隨意的男子,此人一身常服,暮雲灰的浮光錦藤紋袍,外麵是一層薄透如紗的罩衣,他靠在靠背上,一隻手握著一串玉珠,有一下沒一下的盤弄。

井維元隻聽下人說有大人要見他,他還沒下馬車,隻撩開看了一眼,就差點從車上滾下來。

“程閣老!哎呦,您折煞下官了,下官向您請安。”井維元慌張戴上官帽,速速從馬車上下來,誠惶誠恐的走到對方馬車前,跪地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