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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愣,“我們老板在二樓,您可以上去找她。”

程玉璋抬步就往樓上去,一刻不停。

隻剛邁了幾階,就有一丫鬟走過來製止:“客官,二樓是不能隨便上的。”

程玉璋看她一眼,察覺出幾分眼熟,再仔細回憶,不難想起是那日在家對麵的宅門口見過。

原來是“對麵小姐”的丫鬟。

程玉璋內心又冷了幾分,他抬步繼續往上走,不予理會。

連秋一急,可又無可奈何,隻好趕緊去叫人,沒多久,江碩就趕過來了。

他大步下樓,後麵連秋小碎步跟著,“一個看著挺斯文的男子,不像是砸場子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好像還有點眼熟……”

她說時,江碩也見到了連秋口中“有點眼熟”的男子,連秋已經大半年沒見過姑爺,可能忘了,但是江碩是剛在隨州見過不多久,自然認得。

隻看他一眼,江碩腳下就停了,目光裡充滿了震驚。

腦袋裡隻有醒目的幾個大字:姑爺殺來了!

連秋好一會才追過來,正要往前,被江碩抬手攔住,他壓低聲音,“你不覺得他像一個人?”

“覺得,像誰呢?”

江碩一頓,小聲道:“像小姐死去的夫君。”

連秋:“彆說,還真怪像嘞,這世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嗎?”

“……”

程玉璋一步一階,穩穩的向上走著,江碩一看難辦,但又不能不辦,比連秋先反應過來:“你立馬回去告訴小姐,我先拖住他!”

連秋立馬折身往上跑。

江碩上前,擋住了程玉璋的去路。

“這位……公子,咳,沒有我們老板的允許,你不能上去。”

程玉璋站定,抬頭看了他一眼。

隻一眼,江碩內心就慌的不行,眼神左右躲閃,就是不敢與他對視。

他分明在先生的教導下,長了不少定力,卻輕易在這個比自己小的男人麵前破功。

實在是他的眼神好可怕。

冷的像一潭黑水!

程玉璋嘴角微微透出幾絲冷笑:“你認得我。”

他發現了端倪。

江碩心裡“咯噔”一下,被發現了!

這個姑爺真的好可怕。

那也不行,為了小姐,他必須強攔!

“我不認識你,你不能上去!”借著樓梯高度差,他從程玉璋頭頂上往後看,不看他,梗著脖子強硬道。

“我來找我娘子。”程玉璋聲音似乎也聽不出多生氣。

江碩心肝顫了顫:“你找錯地方了。”

程玉璋也失去了耐心:“讓開。”

江碩站定不動,“不。”

這個“不”字,顯然沒什麼底氣。

“林四。”

在江碩沒反應過來他叫的誰時,眼前已突然閃過來一個身影,其速度之快,非他能比,絕對是武藝高強之人。

這人逼近他,一把什麼鋒利的東西就抵在他脖子上,江碩氣急,伸手就去抓,卻被此人輕巧的彆了手,按在了背上,動彈不得,他奮力抗衡,不得動彈半分。

程玉璋及時出聲:“勿傷人。”

這人不知按了他哪裡,他甚至喊都喊不出聲。

這並未引來注目,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跟江碩關係好,勾肩搭背的。

林四將江碩拉開,給少爺讓道。

程玉璋得以繼續往上。

見少爺過去,林四對江碩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帶他繞過拐角處,從懷裡摸出繩子,將其五花大綁。

這可是他第一次在少爺麵前表現,他十分得意。

程玉璋上了二樓,二樓房間不多,也很容易分辨主次,他直朝最裡麵一緊閉的花門處走去。

連秋慌張跑進來的時候,江春月正扶著腦袋坐在茶桌前休息,見她進來,臉上慌張的跟見了鬼似的,心裡立馬沉到底:“怎麼了!”

“小姐,小姐,姑爺,程玉璋,來了,下麵!”

連秋語不成句,還好江春月聽明白了。

她瞳孔縮了縮,震驚的差點從座位上滾下來:“你說,程玉璋來了?”

“對,小姐,就在樓梯處,不知道江碩能攔住他多久!”

連秋著急的快哭了。

江春月一時太陽%e7%a9%b4突突直跳,差點暈過去,她那心裡不踏實的感覺,在這一刻,竟然落地了。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程玉璋真的找來了。

他不光回來了,還能找到她,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跟前世差彆這麼大,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畢竟,保命重要!

程玉璋在樓梯,樓是跑不下去了。

她看了眼窗戶,不行,會摔死。

再看看床底,怎麼把床底裝了格柵裝飾,根本鑽不進去!

她目光亂竄,終於尋到了一個不錯的藏身之處——衣櫃

她拉開門就往裡麵鑽,還不忘叮囑連秋:“快,你自己也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吧!”

連秋慌張點頭,出門躲藏去了。

回到屋裡,她突然醒悟:我躲什麼呀,姑爺是讀書人,應該不會殃及無辜吧。

江春月在衣櫃裡,才待了一會,就覺得有些悶,但她顧不得那些了,腦子裡此刻亂糟糟的。

他真的殺來了。

他會怎麼對自己?

浸豬籠?

殺了?

可她之前沒虧待他吧,但凡他講點理,也應該念在往日的恩情上,寬待於她。

程玉璋站在門前稍一定,伸掌推開了門。

微微的響動使得藏在衣櫃裡的江春月渾身一抖,嚇得連忙捂住了嘴。

他來了!

衣櫃的底下有一條通風縫隙,江春月死死的盯住那窄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不要被發現!

程玉璋在門口稍停,統觀整個房間,沒有掃到江春月的影子。

滿屋茉莉清香告訴他,江春月在這裡。

他踱步進去,先是到了窗邊的書案,上麵還有一些未寫完的字,這字跡跟胭脂鋪的牌匾相同,也有他字中的影子。

其中一個落款江春月三字,揭曉了答案。

她果然是在這裡。

他拿起她那張她寫的字,是簪花小楷,於女子而言,江春月算是寫的不錯的,但神韻及運筆與他有幾分相似。

離開隨州前,他也曾在書房與她說,讓她寫個字來,她寫的歪歪扭扭,就生氣再也不寫了,也不想學寫字,怕耽誤他考試,他想著日後找機會再教給她,沒料到,連“會寫字”這件事,她都在騙自己。

可是這字跡與自己相仿的事,似乎無從解釋。

從書案又來到茶桌,他伸手碰了碰紫砂壺,水還很燙,小爐之上還溫著白水。

杯子歪倒在桌子上,幸好裡麵沒水。

坐墊後的靠背也歪歪斜斜。

常人或許不會多想,但程玉璋非常人,他腦中自動生成幾個場景,最終他看著坐墊及茶杯歪倒的方向,可以看到人是從這裡匆忙下來,慌張不已,衣袖帶歪了茶杯。

是剛才那個丫鬟上來通風報信了。

程玉璋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還知道跑。

他忽的回頭,目光掃了周圍一眼,出聲喊道:“娘子?”

這挺突然的,江春月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下意識的想叫,她連忙屏氣,雙手攥成拳頭放在%e8%83%b8`前,已經四月中下旬的天,衣櫃裡悶熱的她汗津津的。

一隻腿壓著,已經有點發麻了,她卻一動不敢動,生怕發出聲響。

程玉璋眼中有點失望。

不在這個房間麼?

他目光繼續在房間搜尋,走至屏風後的內室,目光掃過兩個一人多高的黑大漆彩繪花鳥衣櫃,還有稍顯淩亂的貴妃榻。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衣櫃底下一小段絲絛。

如果仔細觀察,這絲絛似乎還在微微顫唞。

程玉璋笑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找到了。

江春月此刻能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也提著,內心不斷哀求:一定不要被發現!

外麵安靜了一會,江春月正在納悶是不是自己剛才緊張的沒聽見,他已經出去了啊。

正要鬆一口氣,忽的覺得腰間有一點拉扯感。

她立即伸手去摸,摸到自己腰間的絲絛被拉直,她連忙按住,一時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

衣櫃外麵,是程玉璋納悶的聲音。

江春月咬牙,死死拽住自己的絲絛,免得被他拽出去。

沒想到程玉璋會突然鬆手,導致江春月用力過猛,直接將絲絛收回,甚至一隻手碰到了櫃子哪裡,打出悶悶的聲響。

然後她就聽到外麵的人笑了。

“這耗子挺會鬨騰的。”

他以為是耗子,江春月心還沒落下,忽的麵前一亮,空氣瞬間暢通,接著一個人,堵在了門口,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是吧,娘子。”

這一刻,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立馬暈過去。

奈何身體素質太好,她此刻再暈實在假的很,隻能仰著頭,咬著唇,含著兩眼淚,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在程玉璋眼裡,令他思念成疾的人終於找到了。

衣櫃裡,坐在一堆衣裳上麵的江春月,仍然美的嬌豔如花。

並且此刻她臉上潮、紅一片,額間的碎發微濕,還有幾根黑絲貼在她紅潤的臉蛋上,盈盈秋水的眸此刻各含著淚花,鼻尖微紅,被她咬住的朱唇,令程玉璋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長的越來越開了,而且,愈美豔,愈嫵%e5%aa%9a,愈誘人。

他在她麵前俯身,黑眸沉沉,布滿陰雲。

江春月眼睛適應後,也看清楚了他的麵龐。

比之前瘦了、黑了,倒是仍然乾淨利落,胡子似乎才剛刮過,下巴極其乾淨,微微泛青,薄唇緊抿,鼻子挺拔,眉目舒朗。

仍然那樣好看,不偏不倚。

唯一變化最大的就是他的氣場,已經今非昔比,頗有日後權臣的雛形了。

江春月被他這樣看著,似乎能夢回前世,他總是這樣看她,不說話,不知為何,深沉的像個地獄閻羅。

那時她總是想:她是他的妻,又不是他的犯人,憑什麼不能溫柔待她。

想到這些,江春月鼻頭一酸,含著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程玉璋默默看了她一會,伸過手去,捧住了她左臉,拇指指腹摩攃她眼下的淚痕。

隻被他一碰到,江春月整個人就抖了抖,不可控製的想躲,但無處可躲。

“你哭什麼呢,皎皎,要哭也應該是我哭才對。”

江春月搖了搖頭。

幫她抹乾淚,程玉璋的手仍然沒有離開他,而是下移,按住了她咬著的唇,慢慢的,將她一半的唇從她牙齒中解救出來。

程玉璋盯著她的唇,聲音是很溫柔的。

“皎皎,我回來了,我是四月初十之前到的隨州,嶽父可以為我作證。”

“得聖上青睞,我得了榜眼。”

“是有不少人想給我娶妻納妾,但我全都拒絕,因為我答應過你,此生身邊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程玉璋說一句,江春月的心就顫唞一次。

到現在,她還想不明白的是:他怎麼就回來了呢。

所以前世,到底是什麼牽絆住了他?

即便是她已經鬆開了自己的唇,程玉璋的手仍然在上麵摩挲,仿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