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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鳥撲飛的聲響,程玉璋迅速站起來,大喜,出聲喊道:“皎皎!”

沒人回應,他走出屋去,又喊幾聲,沒有回應。

他竟患得患失到這種程度,程玉璋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都不算好了。

有了希冀之後,是更大的失望,他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

忽的背後傳來“沙沙”的聲音,程玉璋這回頭也沒回,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可這“沙沙”聲越來越響,程玉璋感受到那聲音就在自己背後,他迅速轉身,看到了一個人。

【??+44章

◎騙子◎

一個男人。

程玉璋微眯眼眸, 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看著眼前向自己慢慢靠近的高瘦男子,他一身黑色勁裝, 腰間纏著一把魚鱗軟劍,底下的單層黑袍隨著走路發出微弱的響動。

是個練家子。

程玉璋暗自握緊了拳頭, 手臂聚力。

“你是誰!”

那人並不回答他, 仍繼續向他走來,程玉璋聚精會神, 算著他幾時走到自己跟前,心中默默倒數。

這最後一聲還未從心裡念出, 麵前的男子忽的矮了下去, 程玉璋向下看去,見他竟跪在了自己麵前。

“屬下林四, 拜見少爺!”

程玉璋左手負在身後, 鬆了力氣, 淡淡道:“你認錯了, 這裡沒有什麼少爺。”

那人顯然一根筋, 跪地不起, 堅持喊道:“不,您就是屬下的主子, 程家的少爺, 林四日後就是您的貼身護衛, 全聽少爺差遣。”

程玉璋知道他打來的了。

他還以為那人有多高尚,還不是派人跟蹤他。

他轉頭就走, “我說過了, 我不是程家的少爺, 你也不必效忠於我。”

林四著急, 膝行幾步,追了上去,“那屬下不說您是程家少爺了,屬下效忠您,效忠程公子!”

程玉璋走的更快了。

林四情急之下,想起林州對他的囑咐:若少爺不接受你,你就把知道那江府嫡小姐的下落一事說出來,他必定留下你。

“公子,屬下已查明江府嫡小姐的下落,屬下願意帶公子前往!”

程玉璋站定,整個背脊都是僵硬的,他慢慢轉過頭來,死死盯住林四。

“你說什麼?”

林四聽林州說過,現在少爺還不想認回程家,他覺得要讓少爺相信自己,一定要站在少爺那條線上。

為表忠心,他在腰間翻出一塊玉牌,上麵寫了“程”字。

程玉璋默默看著他。

林四拿起那塊玉牌,又向他膝行幾步,一臉誠懇,“公子,屬下本是程府侍衛,今日之後,屬下不再做程府侍衛,屬下隻做程公子您一人的侍衛!”

說罷,林四將那玉牌,舉高,重重摔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玉牌成了兩塊。

程玉璋:“……”

以為這麼做他就信了?

程玉璋再次詢問:“你剛才說什麼,你知道江春月的下落?”

林四獻寶般道:“對,屬下本著急公子之所急,解公子之所難的原則,前幾日在江府盯梢,見到您宅子對麵的一可疑人員在江府見了江府少爺的小廝,然後屬下跟隨那人,一路找尋,打聽到了江小姐的下落。”

實則是林州去追的人,但林大哥囑咐他要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獲得少爺的信任。

程玉璋壓抑著上湧的喜悅,不敢太過興奮,隻怕這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幾次喉結上下滑動、吞咽的動作後,他才穩住自己的聲音,問道:“你找到她了?她怎麼樣?”

林四提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江春月實在不是東西,水性楊花,竟然敢背著少爺跑了,還相看起來,試圖要改嫁!

他正要長篇大論,述說江春月的罪行,剛張開嘴,就被程玉璋打住。

“彆說了!”

林四:?

他還沒開始說呢。

“帶我去,現在,就走。”

程玉璋說話都不成一句。

林四高興,這是不是意味著少爺終於接受他了。

他還沒笑完,見少爺已經出了院門,急忙追上去。

程玉璋剛出院門,就遇到了恰逢回來的孫嬸子。

自搬去新宅之後,他們還沒見過。

孫嬸子一見到他,高興的不得了,可又不太敢上前說話,江府女婿程玉璋中了榜眼的事情,早已經在隨州傳開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程玉璋主動上前,彎身行禮:“孫嬸子。”

孫嬸一愣,連忙擺手,臉紅的不行:“大人彆這樣折煞我了。”

程玉璋微笑:“您永遠是玉璋的孫嬸子,您之前對我與春月多有照顧,對您感激還來不及。”

孫嬸這才放開些,恭賀他一番,又看他周邊,隻有一個男的跟著:“怎麼沒見你娘子?”

程玉璋臉上的表情微微裂開,維持住笑容:“她有事沒來。”

“哎呀,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啊,要多虧你娘子,你娘子是個好人,之前還幫我那兩個兒子找了好差事,你們搬走之後,她還差人給我們送米送麵送布,真是天大的善人哦,你見到她替我感謝她,就說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的恩德,沒有她,我們家日子也不會越過越好。”

程玉璋微怔,他不知道此事。

原來,她對待鄰裡,是這樣有情有義。

為什麼偏偏對他這般無情。

孫嬸子那邊還在不停絮叨。

“我那倆兒子啊,現在直接成了那家豬肉鋪子掌櫃了,隻需要每年給房主交租金,收益好著呢,我家現在天天吃白米飯,我那小兒子也去做學徒了,等過些日子,我們還打算搬新家,換個更大更好的地方住,江小姐真是我們的福星。”

程玉璋忽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如果隻是幫孫嬸兒子介紹營生,也不至於到最後整個鋪子都讓給了他家,隻需交租金,哪有這樣的好事。

他打斷孫嬸子:“您說的那家豬肉鋪是哪家,我有空光顧。”

“哎呦,你們要吃啊,我直接讓我兒子送你們府上去,之前還怕你們嫌棄,不敢登門……”

“鋪子名是……”

“孫家肉鋪,之前是李家的來,他家不乾了,聽說是去參軍了,叫什麼……李大康?”

程玉璋想起了許久之前那件事。

當時,皎皎就是與這個屠戶兒子在街上說話。

這裡麵似乎暗藏著什麼。

告彆了孫嬸。

林四為他出主意:“公子,我早就備好了馬匹、馬車,路上乾糧和水也都有了,您看……”

“去趟孫家肉鋪。”

程玉璋沒有多說。

林四腦子沒拐過來,不知公子怎麼說變就變了。

但也隻好跟著去。

程玉璋到了肉鋪,孫家兄弟認出了他,熱情招待,很是靦腆,對他的問話也都儘力回答,知無不儘。

“我們每月向一位姓江的男人交租金,不過他好像也隻是個乾活的,上頭的主子,似乎是位小姐,也好像姓江。”

隻一句話,程玉璋腦中就有了大概的猜測。

這鋪子,極有可能是江春月的。

“他大概什麼時候買的這間鋪子?”

孫氏兄弟細細回憶,“具體不知道,反正我們乾的時候,您與江娘子還在胡同住著呢,好像還是你們家剛遭賊不久……”

程玉璋如遭雷擊。

如果那個時候……

他的腦海之中迅速閃過幾個片段,之前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細思極恐。

江春月陪他吃糠咽菜,白天常一整天都在外麵挖野菜,晚上吃飯的時候又總吃不下東西……

程玉璋閉了閉眼睛。

騙子。

這個騙子。

林四在一旁不明所以,等程玉璋從肉鋪出來,他被孫氏兄弟強行塞了兩條臘肉,程玉璋對他微微點頭,他隻好收了,心想:這下路上不用啃饃饃了。

“走嗎,公子?”林四歡快問。

“不。”

程玉璋隻說一個字,拔腿就往前走。

林四趕緊跟上。

程玉璋來到了當初買燒雞的那家飯館,掃了眼牌匾,抬步進去,立馬有小二迎上來,還是當初那個小二。│思│兔│網│

“客官,看您眼熟,是常客了吧,這邊請。”

程玉璋點了下頭,找了個角落坐下,林四在一旁站著,看著公子眼睛往樓梯上看。

樓梯有什麼好看的?

林四看不明白。

程玉璋忽的想起那日來買燒雞,在樓梯口偶遇到的一片紫衫。

他閉眼回憶那天所有的細節,睜眼,眼底隱藏著波濤。

是她。

挖野菜根本用不了那麼久。

所以,她當時,背著自己下館子。

他還以為,是她不舍得吃。

嗬……

那些溫暖他心底柔軟處的美好記憶,頃刻間化為泡沫。

程玉璋越想越氣,%e8%83%b8腔之中孕育著火氣,燒的越來越旺。

他恨不得,恨不得……

林四看著公子隱隱皺眉,周身的氣場越發低,不由得小聲詢問:“公子?”

“現在出發。”

林四歡快答應。

“她在哪,遠不遠?”

程玉璋這才想起,自己連地方都沒問。

“不太遠,就在隨州西北,德陽的西邊,一座叫竹溪的小城。”

程玉璋在內心反複默念幾遍地名。

“不要馬車,你我騎馬,最多幾日能到?”

林四想了想,很快回道:“若路上不換馬,晝夜奔馳,須得三天兩夜。”

“好。”

程玉璋沒有給任何人透露這個消息,與林四直奔竹溪,等江政禹知道的時候,氣得不行。

王氏在一旁扶著肚子煽風點火:“肯定是不願認咱們了,不知道上趕著給誰當女婿呢。”

她也很生氣,程玉璋實在不領情,她侄女這麼好,還是嫡女,程玉璋卻見都不見,她幾次送信,都被程玉璋毫不顧忌的拒絕。

不過王氏最近對程玉璋也不是很上心。

她忽的發現江聽淙這一回來,又中了秀才,人也變得懂事不少,頗得江政禹欣賞,對她仍然恭敬如從前,可是她看他的眼神變了。

她請人看過,她這一胎是男胎,與江聽淙差這麼多歲,又變得不可控製,自己的兒子定然什麼都撈不著。

這不行呀。

——

江春月最近幾日,幾乎天天都與柳輕私會,都不需要喜嬸做保,她隻差人過去傳個話,柳輕就乖乖出來了。

越與柳輕相處,江春月竟越喜歡了。

多一次見麵,柳輕就帶給她多一次的驚喜。

這日她直接請他來了自家胭脂鋪,稍微給他透露了些自己的雄厚財力。

柳輕也是個知趣的,將手裡提著的小包袱拿了出來,修長的指尖慢慢挑開包袱,這過程看的江春月極其享受,果然美人不管乾什麼都是美的。

一開始她以為很純的柳輕,這幾日相處她也看的更透了些,哪裡純了,一點也不純,隻是解開個包裹,用得著這麼慢條斯理,矯柔造作的。

她之前誇過他的手好看,骨相很美,根根分明,看著很好摸,他好像就總刻意在她麵前展現自己的手指。

跟柳輕熟了,她就看到了柳輕骨子有點賤兮兮的,不過不讓人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