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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在隨州,見到姑爺了。”

“啊?”

江春月手中的茶盞突然掉落,熱水潑在她腿上,她竟一時沒有察覺,江碩急忙的站起來,大聲提醒:“小姐燙傷了沒!”

他這一聲吼,也把門外候著的連秋引了進來,她一看到小姐的情況,立馬拿了帕子過去,替她擦拭。

幸好今日江春月覺得冷,穿了厚的百褶裙,好一會她才覺得燙,隻好先回房間換衣裳。

她整個人都有點恍惚,程玉璋回來了?

他竟然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

他前世分明……

她處理完重新回到座位,麵對江碩。

江春月蹙眉,“你剛才說,程玉璋回來了?”

“對,已經回來幾日了,江大人還為他設宴,慶祝他中了榜眼。”

隨著消息再次被確認,江春月的內心“咯噔”一下。

中的仍然是榜眼,可怎麼會回來了……

“那他……”

江碩知道小姐在問什麼,隻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姑爺回來後一直在找小姐,他好像對您在隨州那處宅院產生懷疑,有一次我見到他就立在門外細看……”

江春月更恐慌了。

程玉璋簡直就屬狗的,前世他在刑部那些年,辦了好幾件陳年舊案,她雖然不清楚,也聽過他的傳奇,簡直是神探在世,一點點線索也能給你翻出來,何況是找她的住處呢。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一會想程玉璋若是找來了,會不會把她大卸八塊,一會安撫自己他現在還沒那麼聰明,萬一找不到呢。

江碩覷了她好幾眼,江春月才注意到,讓他下去了。

他剛走沒一會,琪清就進來了,通報道:“小姐,喜嬸來了。”

“她還來乾嘛,都這種時候了。”江春月皺著眉,埋怨道。

“那我去推拒了她。”琪清說著就要出去。

江春月靈光一現,現在也不晚,程玉璋回來了又怎麼樣,就算他找來了,若是她已經改嫁了,他恨也罷,她拿出之前對他的恩惠要挾,想必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何況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他或許本來正愁她這個糟糠妻怎麼消失呢。

“等等!”

琪清站住。

“請喜嬸過來。”

喜嬸樂滋滋的扭著腰進來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江小姐,您要的人,我給您找到了!”

“這個啊,說起來還跟我有點遠親,祖上還出過大官的,很有名,叫什麼那個閣老之類的,隻是他爺爺開始,家裡就破敗了,他爹也病病歪歪去年死了,到了他這一代,家裡窮的隻剩下個空殼子了,祖宅都賣了,搬到鄉下,就一個妹妹。”

“我親自過去看了,那小公子啊,雖然窮是窮點,人長得是相當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姑娘呢,細皮嫩肉的,自己在家種地,還會寫字,但因為祖上出過事,入不了仕,可惜了。”

“才十七呢。”

江春月本來對喜嬸說的不抱任何希望,但聽她這次說的,好像每個點都踩上了。

年紀小、破落戶、模樣俊、不入仕……

簡直絕了!

江春月眼底發亮,“他在哪,何時相看?”

喜嬸一看她這態度,就知道事準了。

“他家就在十多裡地外的村子,我今日就差人過去,將他接到我家來,明日就安排您與他相看如何?”

“就這麼定了。”

喜嬸一走,江春月就將琪清叫過來。

“買些紅綢、喜糖,嫁衣隨便去成衣店買個吧,不用太鋪張,這個人完全可以入贅,對了,提前聯係好轎夫……”

琪清沒忍住說道:“小姐,婚姻大事可不是小事,您何必這麼著急,人還沒見呢就想著成親。”

江春月拍案而起,緊張的走來走去:“不行,不是我慌,是程玉璋他竟然回隨州了,萬一……哎,你按照我說的辦就是了。”

琪清聽到這個消息也挺驚訝,在小姐的不斷洗腦下,她都認定了姑爺是不會回來的,可現在……

她小聲道:“小姐,您確定要這麼做嗎,若姑爺找過來,會不會很生氣。”

江春月已經淡定不了了,“我不管,都做到這一步了,不繼續很難收場,趕緊,安排,馬上!”

琪清連忙起身,出去采買辦事。

一晚上,江春月翻來覆去睡不著,睡著了又噩夢連連,一會夢到前世的事,一會夢到程玉璋殺過來的情形。

幾次驚醒之後,江春月更加篤定了一件事,她寧願麵臨程玉璋現在的怒火,也不要日後自己整日鬱鬱寡歡,在京城活的像守活寡的,將來她命到底長不長還未可知,她才不要再受一丁點的委屈!

翌日醒來,江春月對鏡梳妝,雙眼底下有一點鴉青色,她多凃了些鴨蛋粉,掩蓋住,細細的描眉化妝,還穿了一身新做的褙子,底下配了一條七色漸變花紋的月華裙,七種清淡的顏色,走起路來,像是一朵花一般。

琪清幫她梳頭,讚歎道:“小姐真是越發美了。”

“所以,婚姻使女人變老。”

琪清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姐還去相看。”

“這不同,我現在要的不是婚姻,是趣味,就像男人一樣,在紅袖招裡聽曲,勾欄裡對賦。”

琪清不語,小姐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在喜嬸的牽頭下,她與那個人在一個茶樓相看。

她先在裡麵等著,喜嬸將人帶了過來。

聽了喜嬸的描述,她對這個人也有了些期待。

房間的門再次拉開,喜嬸帶著人進來。

江春月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見到了這傳說中的人物。

隻一眼,江春月就看呆了去,這年輕男子極其斯文秀氣,眉眼很淡,唇紅齒白,膚色是很冷的雪色,身上穿著麻布舊衫,長身玉立,模樣有些陰柔,雙眼是形容不出的漂亮。

他整個人,讓江春月覺得像是個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是與姑娘相對的另外一種美,獨屬於少年人特有的質感。

那少年並未抬頭,他垂著眉眼,竟顯得有幾分乖順,讓江春月聯想到前世貴婦們懷裡的白貓。

喜嬸坐下,看少年還站著,熱情招呼道:“柳輕,還站著做什麼,快坐。”

他叫柳輕,這名字與他的風骨真的十分相符。

江春月收回目光,心下喜滋滋的,頭一回,她覺得可以成親。

“他叫柳輕,情況我都告訴你了。”

喜嬸對江春月說完,又轉頭對柳輕道:“柳輕,你也彆拘束,江小姐是個好人,相看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你們聊聊,我還有點事,就先不陪你了,一會會有人來接你。”

喜嬸短暫說完,就將空間留給他們,隻有江春月身邊的琪清陪著。

兩人乾坐了一會,柳輕如同木偶一般,動也不敢動,江春月感覺這人怪純情的。

“你不跟我說話嗎?”

她問。

柳輕回:“說的……”

這回答讓江春月莫名想笑:“你從進來開始就盯著自己的下擺,既然是相看,你都不抬頭看看我嗎?”

柳輕聞言,慢慢抬起頭來,動作有些僵硬,看到她時,目光躲閃,又很快垂下去,玉麵微紅。

“小姐極美。”

江春月樂了,她敢說,剛才柳輕怕是連她眉眼都沒看清。

這個人像張白紙,是她想要的人。

“家裡還有幾個人?”

“我跟妹妹。”

“你跟喜嬸是親戚?”

“嗯……”

柳輕的頭更低了。

一會,柳輕像個認錯的孩子般道:“其實不是的,江小姐,我騙了你,我與喜嬸毫無關係,隻是我來竹溪借錢,恰好遇到她,她說幫我介紹一個有錢的人家,我可以入贅……”

江春月更喜歡了:“真是個誠實的孩子。”

被明明比自己小的姑娘叫孩子,柳輕窘迫的不行,憋紅了臉,小聲道:“江小姐,我年十七虛十八毛十九了……”

江春月正端茶喝,聽到他說的,直接嗆到,猛烈的咳嗽幾聲,琪清在一旁接了她的杯子,幫她拍背。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江春月覺得似乎撿到寶了,這怎麼不算寶呢。

純情、可愛、有趣,遇到這樣的如意小郎君,還有什麼理由不趕緊抱回家呢。

柳輕抬頭看了她幾眼,眉心微擰,等她不咳嗽了,才虧欠道:“對不起。”

“你總不會因為惹我笑了,給我道歉吧……這樣也好,既然道歉,那你就拿點誠意出來。”

柳輕覺得這個江小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也敢大著膽子抬頭看她。

“什麼?”

“入贅我家。”

柳輕臉紅的像是能滴水似的,他來當然有此意,但沒想到這個很好的小姐這麼快就能答應。

他猶豫開口:“這沒問題,但是,我希望江小姐能給我一些錢,讓我給我妹妹治病。”

“沒問題,你要多少?”

“十兩……”柳輕來竹溪本來打算借五兩,他在這個基礎上翻了倍,剛說完,見她沉默,內心有些著急,急忙改口:“其實八兩也行,再不濟,給我六兩,我不要多的。”

江春月沉默這會,並不是嫌他要的多,而是驚訝他要的這麼少。

可憐的孩子。

她打斷他的話:“我給你五十兩,若是不夠,往後再給。”

柳輕震驚住,五十兩!

“成親的事宜我會向喜嬸談的。”

她說完,轉頭問琪清要過錢袋子,掂量兩下:“這大概十兩,你先拿去用,算是訂金。”

柳輕沒接,他還沒從五十兩的震驚中醒過來。

江春月伸手,抓過他的手腕,竟覺得細的跟姑娘似的,太瘦了吧。

將錢袋子塞在他手裡,江春月對他笑笑:“就這麼定了。”

柳輕那顆隨著家族不斷衰敗的心臟,在今日,重新煥發了生機,快速跳動著,暖暖的,遍布全身。

他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好的際遇,可以遇到這位江小姐,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幾生向她報恩。

他的心中隱隱期待:江小姐,江小姐,他們真的能結為夫妻嗎。

——

程玉璋回了一趟原來的家。

這房子沒有人氣,變得更加破爛,院子雜草叢生,草長得比人還高。

打開門鎖,裡麵布滿灰塵,搬家的時候,這裡的東西幾乎沒動,不是買了新的,就是在江府拿了更好的,這些破爛之物根本不值得搬入宅院。

他在三間屋子裡轉了轉,到處是蛛絲結網,空氣裡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潮氣。

但是在這裡,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境是打回來之後最安寧的,鬥轉星移,物在人不在。

他已經分辨不出他記憶裡那些美好的點點滴滴,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直到看到書房裡筆架上那支觀綠軒的筆,程玉璋忽的悲從中來,失聲痛哭。

猶記昨日,美人在懷,她送她一套嶄新的筆墨紙硯,給予他溫暖關懷,在他敞開心扉,以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時,忽的夢醒,當初已是從前。

對她,他愛恨參半,愛仍然多一點。

“皎皎,回來吧,你若回來,我就當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

程玉璋盯著窗外,喃喃自語。

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