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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想的,可她們勞碌了一輩子,辛苦了一輩子,哪有嘗過什麼甜頭。唐聆,你難道不覺得,如果一個女人不怕吃苦,那麼她這輩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唐聆微張小嘴,顯然被她的歪理震驚住了。

這段話大概擊碎了唐聆近二十年的三觀,她忽的麵色凝重起來,長久沉默。

沒用多久,他們就到達了德陽。

湖廣布政司所在地,德陽,其繁華非隨州小城能比,這裡車水馬龍、高樓林立。

江春月前世進京時路過過這裡,朱佑堏藏匿的商隊還在這裡修正了幾天。

和前世一樣,她沒心情欣賞美景。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從德陽一路向西,就是母親的老家竹溪,她想去那裡。

她已經安排江碩總管隨州城一切店鋪家宅,江延帶著連秋與白芙,快馬加鞭的趕來德陽與她相會,一起前往竹溪。

“小姐,江延他們已經到了,現在江延就在附近。”

琪清將一個紙條遞給江春月。

江春月拿過來看一眼,對琪清使了個眼色,她點頭,下了馬車去找江延。

江府送來的女眷們被安頓在一個客棧,等待與夫君的團聚。

管事一看隻有江大小姐還沒出來,便尋到客棧後院,見她還在馬車裡,上前拜道,“大小姐,到地方了,請……啊!”

管事慘叫一聲,聲音失去平常的音色,不知何時,脖子上傳來一抹涼涼的感覺,他餘光瞥到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時,差點嚇尿。

客棧後院停馬車的地方幽靜無人,車簾被琪清掀開,露出江春月冷若冰霜的臉。

“管事,你見過我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管事剛要點頭說是,就感覺到脖子上的刀逼的更緊了,似乎下一秒就會割破他的喉嚨,頓時他雙腿哆嗦,情急之下,腦子也靈光不少,立馬改口。

“沒沒沒……小的沒見過大小姐!”

江春月滿意的笑了,他脖子上的束縛也鬆了不少。

“回去若是父親問起,你該怎麼說?”

“就說……”管事急的不行,“還請大小姐明示!”

江春月不難為他:“你就說到了德陽,我見到夫君,私自與夫君一起去京城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大小姐,快放了我吧。”

“彆急,一會若姑爺問起不見我,你就說我抱病沒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

江春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這麼說,我失蹤了,父親一定會怪罪於你,到時候你一樣不好過。”

“小的一定按大小姐教的說。”

江延收了刀,鬆開了他。

管事向後踉蹌幾步,頭也不回的跑了。

江延向江春月俯首作揖,跳上馬車,驅趕馬車緩緩向外走去。

江春月坐在車內,被風吹開的車簾掀起一角,她望到幾個人走進客棧,那裡麵,就有程玉璋。

猝不及防的一眼,江春月平靜的心房突然狂跳。

竟這般巧!

直到馬車駛出了客棧,改道小路,再走一段時間,又上官道,一路向西,走上去往竹溪的大路。

這一刻,江春月才放鬆了心情。

她將在竹溪展開自己嶄新的一生,沒有江政禹、沒有程玉璋、沒有王氏的新生活。

江春月隱隱期待著。

——

過了秋闈的舉子們興高采烈,春風得意,這幾日在德陽,他們紛紛不再讀書,整日尋訪酒肆,每日喝的酩酊大醉。

唯有程玉璋不去,仍然保持每日讀書的習慣。

中了解元的事情,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第一時間就想將這件事分享給江春月,他那封信寫了好幾遍,斟酌再斟酌,恨不得將全部情感寫到文字裡,奈何紙短情長。

她那麼期盼著自己能考中,應該是會高興的吧。

閒暇時,他就想像她看到信後的模樣,每每思之,思念之情愈加。

中了之後,湖廣布政司為舉子們設下鹿鳴宴,德陽府知府大人還特意接見了此次秋闈的前三名,贈他們豪宅與美人,其餘兩人半推半就,均收下了,隻有程玉璋拒絕。

吃人手短拿人手軟,眼前的好處,是日後的麻煩,程玉璋深知這個道理。

況且,美人他實在不敢有,這是他對妻子的承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不會不守信用的。

他的同窗好友葉闞此次得了第三名,經魁。

葉闞滿麵紅光,中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對程玉璋搖頭:“豪宅與美人都不得玉璋的心,看來這些美人比不得家中美妻啊。”

程玉璋覺得自己這位好友中舉之後性情大變。

葉闞考了不止兩回,這次據他所說,屬於超常發揮。

程玉璋眉宇間拘著些憂慮:“葉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就是了,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講的。”

“你收下這些美人,嫂嫂該如何是好?”

葉闞一怔,臉上帶著酒後的微醺之色:“糊塗,我娘子仍然是我娘子,是我的糟糠妻,正妻,這些美人連妾都算不上,就算是妾,跟女婢也沒什麼區彆。”

他搖頭晃腦:“程兄實屬過憂了。”

程玉璋不再說什麼,卻也不像以往那般與他形影不離,甚至刻意避開他。

沒多久,葉闞就發現程玉璋的變化。

他直接闖入他房裡,他已經不同以往,身著竹青的杭綢圓領袍,腳上登著一雙嶄新的黑靴,目光明亮極了。

他一進來,程玉璋就細心發現,他圓領袍的邊緣處,還有一個曖昧的痕跡。

此前離彆那晚,他情難捱時,曾在江春月玉頸上嘬弄過,知道這意味什麼。

程玉璋仍穿著來時的粗布袍衫,還客氣的起身行禮:“葉兄所謂何事?”

葉闞不滿的拍了他背一下,“行了,你我之間何必這麼生疏。”

程玉璋等著他的下文。

“江府來消息了,特意讓我們在德陽府多待幾天,送我們家眷過來團聚。我聽說,江府的那位大小姐是要來的,我娘子也要來,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程玉璋平靜的目光終於起了波瀾,他壓抑著內心的喜悅,聲音還似平常:“幾時?”

“就這兩天的吧,喂,你不是隻想著自家嬌妻嗎,她來了你不高興啊,還拉著臉。”葉闞知道是因為他受豪宅美婢的事,兩人存了間隙,他也不想,可是他不是聖人,做不到無情無欲,何況,程玉璋有隨州知州這麼個嶽父,他什麼都沒有。

但他不想失去程玉璋這個朋友。

程玉璋的情緒才慢慢顯露,葉闞就知道他會高興的。

想到馬上要與娘子相見,葉闞自言自語:“等我娘子來了,就安頓她在德陽的宅子裡住下,讓知府大人贈送的美人都與她做丫鬟使,我再買些奴仆,往後,再也不用我娘子過苦日子了。”

程玉璋沒有細聽他說的,馬上進京,他做夢也沒想到能這麼快就能與娘子再見。

“現在江府的人通知我們過去呢。”

“走。”程玉璋先一步跨出房門。

葉闞勾唇一笑,也立馬跟上去。

“等等我。”

在江府管事的引路下,舉子們來到女眷們落腳的客棧。

與往日不同,程玉璋換上了新衣,是走時江春月給他做的,鹿鳴宴上他穿過一次,今日出門前又特意折回去穿的。

做了舉人,朝廷是給補貼的,他將銀子都拿了過來,打算給娘子。

與江春月一起生活這麼久,他發現每次自己給錢的時候,她眼裡的笑意是最濃的。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他娘子是愛錢的。

可誰不喜歡錢呢,他喜歡娘子愛錢。

剛進客棧,恰逢遇上一輛從裡麵駛出的馬車,幾人避到一旁。

沒有人在意這輛馬車,唯有程玉璋福至心靈一般的看了那馬車一眼,內心有一種淡淡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無法把握,很快就被要見到江春月的欣然喜悅之情衝淡。

江府的管事早已帶著幾個女眷相迎。

程玉璋急切的掃了過去,初沒有發現江春月的影子,再細細看一遍,仍然沒有,他心慌不已,走到管事跟前,行禮詢問:“辛苦管事,可見到我娘子,江大小姐?”

管事自然認得這位姑爺,他內心仍存著剛才被威脅的恐懼,他想不通大小姐為什麼要跑,他隻知道自己不這樣做,會活不了。

“姑爺,您折煞小的了。”管事彎腰作揖,擠出滿臉笑容。

程玉璋隻定定看著他。

被這種眼神看著,管事隻覺得自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隻好硬著頭皮道。

“姑爺,大小姐本來是要來的,可臨來卻偶感風熱,沒能趕過來看望姑爺,但是大小姐托小的帶話,恭喜姑爺中解元,也希望姑爺來年的春闈也順利。”

巨大的失望瞬間吞噬了程玉璋。

見姑爺臉都白了,管事連忙扶住他,“您怎麼了?”

程玉璋穩住身形,拂開他的手:“沒事,她什麼時候病了,可嚴重?”

管事隻有一個謊言接一個謊言的圓下去。

明後兩天,他們就要進京。

程玉璋深思之後,借了文房四寶寫了一封信,又將那袋錢一起交給管事,還不忘給了管事兩個銀餜子。

“請將這些交給我娘子。”

管事內心叫苦,這讓他去哪裡找大小姐,可也隻好先接下來。

這一晚舉子們留宿客棧,與妻相聚,唯有程玉璋孤單一人,青燈底下讀書,隻是他愁眉緊鎖,目光呆滯的盯著一頁書,長久未曾翻頁。

不知皎皎病情如何了……

管事帶著幾個婦人回到隨州,又將姑爺給大小姐的東西送到了她宅子上,才回江府複命。

江政禹問起大小姐來,管事硬著頭皮說她隨程玉璋一起進京了。

江政禹聽了勃然大怒,直罵她“混賬”。

一旁伺候他茶水的王氏連忙上前,拿著手絹輕拍江政禹的%e8%83%b8膛:“老爺息怒,氣壞了自己身子可不值當,大小姐這麼做,也是好事。”

江政禹甩開她的手:“什麼好事,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她是我江政禹的女兒,嫡長女,就算是那程玉璋中了進士、狀元,也配得上他程玉璋,用不著這般上趕著,傳出去讓同僚怎麼看我。”

江政禹仍然壓抑不住怒火,%e8%83%b8膛急速起伏著:“再者,她怎麼敢擅自決定,都不跟我商量,不孝女!”

一旁的王氏垂著頭,也沒敢再上前說彆的,現在她身份尷尬,隻是她一想到自己那現在不知是生是死、在何地的瀾姐兒,就忍不住詛咒程玉璋會拋棄江春月,甚至在路上,江春月就遇到不測,她的瀾姐兒不好過,江春月也不能!

跟在江政禹身邊這麼多年,王氏也看透了他,江政禹就是個極其自私冷漠的人,他眼裡的名譽是第一位的,嫡子嫡女是第二位,他從未把自己與女兒放在心上……

王氏內心怨毒,現如今也隻能將這些情緒藏好,等待時機。

她拿出食盒裡的枸杞薑湯燉盅,端出來放到江政禹嘴邊,聲音甜似蜜:“夫君,今日份的補湯。”

江政禹收了脾氣,端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