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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手。

江政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家法,重重的打了一下。

“你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孩子,這麼貪玩下去,遲早要完。”

江聽淙疼的齜牙咧嘴,愣是忍住沒吭聲。

知道他不服氣,江政禹又重重打了幾下。

江聽淙疼的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就是憋著不往下掉。

江政禹放下家法,看著兒子,“我對你嚴格,是想讓你出人頭地,我在你這個年紀,要幫家裡乾活,整日吃不飽穿不暖,也仍刻苦練得一手好字,哪有像你這樣,不學無術。”

江聽淙的手心火辣辣的疼,他開口說話,差點哭出來。

“長姐也貪玩,父親也沒處罰她,父親不公!”

“你長姐是姑娘,又不用考取功名,再說了,她做錯事情,父親也照樣罰。”

罰什麼,禁足還是不給她好玩的玩具,或者好看的衣裳。

江聽淙更加不服。

江政禹看著一旁破舊的小房子,內心歎息。

子不教,父之過,要是青紅還在的話,一定會笑話他。

若是自己當年……

劉嶽在此時匆匆走了進來,手裡握著一封信,他神色些許緊張,走到江政禹麵前,將信奉上:“老爺,家裡來信了,寫信的是李值。”

江政禹接過,拆開信封,臉上的表情從風輕雲淡到嚴肅,再到盛怒。

看完信,江政禹整個人氣到發抖。

江聽淙縮了縮脖子,他還沒見過父親這樣生氣過,似乎比打他最狠那次還生氣。

他手裡的紙已經被他捏到近乎撕裂,江政禹臉上陰沉不定,一掌拍在旁邊的石桌上,江聽淙好像都聽到了骨頭與石頭的碰撞聲。

他不由得好奇:“父親,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江政禹突然捂住心口,閉著眼睛搖搖頭。

劉嶽看出端倪,連忙扶住江政禹:“老爺。”

江政禹突然張嘴,臉色一白,瞳孔猛然放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頓時,小院子裡混亂起來。

剛才還埋怨父親的江聽淙一下子嚇呆了,父親吐出的血正好擦過他的下擺,是觸目驚心的深紅。

他沒了主心骨,內心又恐懼又無助,看著父親。

劉嶽扶著老爺,冷靜向外大喊:“老爺暈倒了,快去請大夫。”

幾人合力將江政禹轉移到屋裡的床上。

在等待大夫的時候,江政禹就醒了過來,他強行坐起來就要下床。

身形不穩,但沒人能攔得住他。

他聲音帶著些滄桑的顫音。

“快,準備馬車,不,棄馬車,隻騎馬,立即啟程回隨州!”

第18章 遭賊  ◎陰險老狗◎

江春月這幾日沒出門。

她發現程玉璋是道歉了。

但是……

第一次她剛戴上帷帽要出門,就看到程玉璋握著本書出來,對她笑:“正好,我也去趟書肆,陪你一塊出去逛逛。”

嗯?上次不是剛賣了抄書,這麼快又抄一本了?

第二次她沒吱聲,靜悄悄的走到院門,剛回頭喚琪清,就看到程玉璋一身布袍,笑看著她:“娘子,又要到哪去。”

第三次……

沒有第三次了。

她終於發現,程玉璋最近盯她盯的緊了。

表麵上道歉不在乎,求原諒的話術說的很漂亮,背地裡還是對她不信任,嚴加監管,嗬,她還以為他不一樣了,yinxian老狗。

所有的一切都彰示著程玉璋日後仍然會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奸臣。

江春月鬱悶的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拿扇子遮臉睡覺,程玉璋挽著袖子,正在旁邊給她浣衣,偶爾還要抬手擦擦鬢角的汗珠。

琪清在自己的房間裡納鞋底,時不時抬頭通過小窗往外看。

多麼詭異的一幕啊。

她想起自己那天剛要洗小姐的衣裳,不知什麼時候姑爺突然在背後出現,嚇了她一大跳。

然後就聽到姑爺說:“往後你家小姐的衣裳,你不用洗了。”

她告知了小姐,小姐隻充滿怨氣說:他愛洗洗去。

所以,現在小姐的衣裳都是姑爺洗,彆說,姑爺洗的倒是很乾淨。

等到姑爺洗完了衣裳,又一手按在搖椅上,彎著腰不知道跟小姐說了什麼,反正姑爺是笑了,小姐嘛,好像不太高興。

姑爺終於回到了書房,琪清放下手裡的針線活,走了過去。

一過去,小姐果然還在生氣。

琪清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書房的位置,小聲道:“小姐,其實我覺得姑爺好像還不錯。”不太像小姐想的那樣。

“你懂什麼,讀書人多半負心漢。”江春月不跟她爭論這個,沒有人比她知道未來程玉璋是什麼樣的。

“李大康回信了嗎?”她問。

琪清就是過來給她說這個的。

小姐出不去,隻能她出去,借著買菜什麼的,今天早上她見到了李大康。

李大康真的去了一趟青樓,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去那種地方,看到一個個濃妝豔抹、衣著清涼妖%e5%aa%9a的姑娘,他不覺得好看,甚至反感。

見到高大壯實的漢子,姑娘們亮著眼睛貼上來時,被他大力甩開,絲毫不憐香惜玉,直接點名要見櫻桃。

結果老鴇說她接了幾天客,不中用,累倒了,暫時不接客。

他也不再說彆的,在裡麵隨便轉了轉,又偽裝成給青樓送糧食的夥計,到了後院。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心裡打鼓,背脊生汗,但得虧他麵癱慣了,沒表現出來,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異常順利。

卸糧食的時候,他一手一麻袋,一次抗兩袋,抗的很輕鬆,給另一個夥計幫了大忙。

那夥計就自然與他熟絡起來,講起這青樓裡的事來。

李大康偶爾插言,隨意間提到了櫻桃。

“我知道那個,新來的,長得挺俊,好像之前是富貴人家的大丫鬟,沒接幾天客人就不行了,喏,就那個小屋子裡,長了臟東西了,若是再不好,過兩天就會被扔亂葬崗裡。”

李大康看了眼那間小屋子,將這些事情記在心裡。

卸完糧食,正要走時,有一個簪花的綠衣中年男人路過,手裡拿著冊子,邊走邊道:“沒想到櫻桃還能值個十兩,明天就打發了走吧,染了病了,留在這裡也是飯桶一個。”

這是意外的消息。

李大康說完這一切後,目光看了看琪清背後。

“夫人她……”

上次被她夫君撞到,又見她被她夫君硬生生帶走,會不會……

琪清玲瓏心思,笑著回答:“小姐與姑爺,感情很好,大康哥就放心吧。”

除了李大康最後問自己的事情,江春月都知道了。

聽完,她就知道王氏已經動手。

父親回來在即,她不會留著櫻桃這個禍患。

“給李大康拿五十兩,讓她把櫻桃贖出來,找個地方安置,請大夫給她看病。”

“是,小姐。”

“還有。”

琪清等待著小姐的命令。

江春月微眯了眼睛,望著上方樹蔭透出來的萬點金光,神色稍顯嚴肅:“最近我聽說周圍有人家裡被盜,若是家裡遭了賊,就躲在屋子裡不要出去,他們要錢,給他們就是。”

琪清一愣,忽的心中有感,最近小姐不斷轉移財產到新宅,還讓她將貴重東西儘量擱置在宅子,莫非,就是在防賊。

琪清沒多問,直接應允。

江府。

王氏近日忙的不可開交。

女兒瀾姐兒像是得了失心瘋,總是念叨一些有的沒的事情,她一邊哄著她,一邊給她請大夫治療,甚至還請了術士給她驅魔,也沒有作用。

另一邊,江政禹回來在即。

她還有許多事情沒處理乾淨。※思※兔※在※線※閱※讀※

比如櫻桃。

櫻桃知道她太多事情,她必須處理此人。

剛從瀾姐兒那兒回來,王氏覺得自己像是老了十歲,疲憊的坐在太妃椅上,手指敲著太陽%e7%a9%b4,喜桃非常有眼力見的走過去,幫王氏按摩。

王氏睜了下眼眸,又合上,感歎:“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各種煩心事。”

“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也不要過於憂慮。”

“嗯。”

她話音剛落下,門外就進來一個婆子,背後領著一個男人,正是府上的劉二,管些外院的事。

見禮之後,劉二稟報了櫻桃的情況。

“她現在在哪?”王氏聽到事情都辦妥了,心落了回去。

“在小的一個親戚那裡,快斷氣了,隨時都會撒手人寰。”

王氏臉上一冷:“這種東西,還留著做什麼。”

劉二立馬就懂了,笑嘻嘻道:“遵夫人命,小的明白了。”

“死要讓她死乾淨。”王氏叮囑一句。

“小的辦事您放心。”

“去吧。”

王氏放鬆不少,連帶頭疾也緩和了許多,她對喜桃做了個手勢:“讓之前安排的人去程家吧,囑咐他們,千萬彆動人,不然,江府饒不了他們。”

喜桃應下,退出去安排了。

王氏扶著額角,慢慢勾起了唇,這一步她走的非常漂亮。

送她財物,又盜走,讓她貧困潦倒在夫君回來之前,自己再略施援手,以江春月那腦子,必定對自己更加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江春月才是應付江政禹的關鍵。

她跟了江政禹這麼多年,怎麼看不出來,江政禹嘴上說著對江春月的不喜,實際上是很縱容這個女兒的。

出了王氏的院子好久,劉二才抹了抹頭上的汗,從袖籠裡摸出兩個五兩的銀餜子來,遞給那嬤嬤。

“多謝嬤嬤出招。”

嬤嬤收了錢,擺擺手:“反正也是將死之人,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而此時的櫻桃,已經被李大康送回到了鄉下老家,命兩個妹妹嚴加看管,還請了大夫來看,給她喂藥,昏迷的櫻桃也逐漸有了起色。

櫻桃經了此難,本以為必死無疑,竟被一精壯漢子所救,內心既感激又羞愧,也不免對李大康產生了男女心思。

她倒是想以身相許,奈何自己一個殘花敗柳之身,配得上誰呢,隻能將這些不滿轉移到王氏、江春月等人的身上:都是她們害的!

消息傳到江春月耳朵裡,她隻吩咐了一句,“彆讓櫻桃太好過,不死就行。”

若是有用,那就讓她活下去,若是沒用,還不如死了算了。

江春月發現跟程玉璋待久了,似乎也心狠了不少。

——

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雨夜,程玉璋伏在案前,仍在奮筆疾書。

忽的窗戶被一陣狂風吹開,頓時滿桌寫滿字的紙紛紛揚揚。

程玉璋立刻起身,按住了並不結實的窗戶,固定住。

剛要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忽的窗戶又突然大開,這次直接吹開了燈罩,滅了蠟燭。

程玉璋直起腰,透過窗戶,竟看到三四個黑衣人影在院子裡,影影綽綽,如同鬼魅。

他頓時神色嚴肅,萬分緊張,第一反應就是拉開門往臥房去。

院子裡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伴隨著風雨,他隻聽到幾個關鍵詞。

“隻要錢財”、“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