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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房間全部都清理了一遍,封亦把換下的髒衣服丟進衣簍,去浴室沖澡。

出來後,封亦頓了頓,悄無聲息的推開臥室門,朝裡看了一眼。

席恙已經睡熟了,Omega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間,而他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衣服也蹭上去了一截,露出一片瘦削白皙的腰腹。

把空調的溫度調高兩度,封亦重新把門關上,隨即在客廳的長沙發上躺下來。

雖然這幾天一直泡在酒裡,但時近半夜,封亦卻沒有一點睡意。

代澤的那些話確實刺痛了他的神經。

想到如果席恙回到組織,會遭受什麼,他的心裡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後怕。

從而他也無法控製的會去猜想席恙曾經在他那個組織裡到底都經歷過什麼?

同時,封亦也在迷茫,今後他跟席恙該如何相處。

重新開始說的容易,可是那些見骨的傷口都在,就算他接受了席恙,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正胡思亂想著,空氣裡傳來哢一聲輕響。

臥室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封亦下意識地閉上眼,假裝熟睡,而他的耳朵正在留意四周的動靜。

但席恙不知道在幹什麼,好一會兒房間裡都沒再有任何聲音,將近兩分鐘後,封亦聽到了朝沙發而來的腳步聲。

封亦沒動,在沙發上平躺著。

席恙過來,他借著地燈靜靜的盯著封亦看了良久,接著蹲下`身,先用腦袋拱了拱封亦。

封亦感覺席恙是想在自己身邊擠下,奈何沙發麵不夠寬,睡一個成年男人之後,邊上就沒剩下多少空隙。

席恙努力了半天,都沒把自己擠上去,他隻好放棄,一個人坐到地毯上,隨後抓住封亦的手,俯趴在了沙發邊沿。

Omega的呼吸淡淡地掃在%e8%a3%b8露的肌膚上,封亦無聲地歎了口氣,坐起身。

“封亦?”席恙仰頭看他。

封亦與他對視片刻,在席恙要閃躲開目光的時候,他伸手抄住Omega的%e8%87%80部,直接把人從地毯上抱了起來。

席恙立刻環住alpha的脖子。

封亦抱著席恙回到臥室,動作很輕地把他放到床上,隨即自己在另一邊躺下,小聲道,“別折騰了,睡覺。”

席恙蹭了蹭,胳膊挨住了封亦,但他有點不滿足,還想與alpha有更多的身體接觸,於是依舊不消停地往封亦身上挨。

封亦猶豫了一下,伸手把人撈進了懷裡,同時身體也由平躺變成了側躺。

“現在能睡了嗎?”他用下巴點了點席恙的頭頂。

席恙沒吭聲,但人終於安分了下來。

然而這份安靜並沒有保持多久,席恙又有了新動作,他像是在確定什麼般,手指捏了捏封亦胳膊上的肌肉,又把耳朵貼在alpha的%e8%83%b8口聽他的心跳。

封亦在昏暗裡睜著眼,他不知道席恙到底怎麼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天剛濛濛亮,封亦就起床去洗漱。

席恙還在睡,因為兩人肌膚相貼,Omega的臉被熱的有些微微泛粉。

突然,席恙毫無預兆地睜開眼,隨後他迅速看了眼自己所處的環境,接著幾乎沒有時間緩衝地從床上蹦下來,赤腳跑到了客廳,又跑去了廚房。

當在洗手間見到正在刷牙的封亦時,席恙愣愣的退回了臥室。

仿佛有什麼困住了他般,席恙怔然地坐在了床上。

數秒後,席恙眼珠轉了轉,拿過封亦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撥了代澤的電話。

“喂?”代澤還沒睡醒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代澤?”席恙叫了一聲。

“少爺,大清早的,什麼事啊?”代澤有些不滿地嘟囔。

席恙不理他的抱怨,小聲說,“代澤,我在封亦家裡。”

“我知道啊,”代澤道,“昨晚你不是給我說過了嘛。”

席恙臉上卻沒有興奮,相反他的聲音裡全是迷茫,“代澤,我現在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代澤猛然沒了聲音。

“還是這是我幻想出來的啊?”席恙問道。

第五十七章 你在做什麼

因為席恙的話,代澤僅剩的最後一點睏意都被嚇沒了。

他騰地從床上坐起來,與臥室門外站著的封亦一起沉了臉。

“少爺,你聽我說,”代澤穩了穩聲音,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快一些,“你現在的世界當然都是真實的啊,知道為什麼封亦會去找你,然後把你接回家了嗎?”

說到這裡,代澤故意停了下來,等著席恙問為什麼,但電話那頭的Omega顯然不配合。

代澤聽著席恙壓的很低的呼吸聲,默了一會隻好繼續笑著說,“是因為我去找了封先生。”

“我告訴他,”代澤儘量把之前說過的話重複的詳細一些,“組織的手段很殘忍,你回去後,那些瘋子會打開你的大腦研究你折磨你,還會讓你無休止的生孩子,你到時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聽就心軟了,然後趕緊來找你了。”

席恙聽聞,不知道在想什麼,有很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電話裡的代澤和門外站著的封亦心都懸起來時,席恙終於道,“是這樣。”

“是哇,”代澤笑嗬嗬地道,“封先生還是很在乎你的。”

“那你是真的嗎?”席恙問道。

代澤又沒了聲音。

“代澤,封亦他……真的會可憐我嗎?”

席恙說的有些艱難,之前他也曾想過,將自己要麵臨的困境告訴封亦,封亦是不是就會可憐可憐他?對他有一絲心軟?

可是一想到封亦曾經把自己丟給仇人虐殺還有之後要送他去監獄時的決絕,席恙又不敢開口了。

但並不代表他不會臆想。

因此當這些事情真實發生的時候,席恙開始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就像沙漠裡一個行將渴死的旅人,在徹底崩潰絕望,躺在原地正等著死亡來臨,旁邊卻突然出現了一汪清泉。

那時候他內心生出的不是絕處逢生的激動和興奮,而是懷疑。

懷疑清泉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咽氣之前終於產生了錯覺?

更何況席恙的精神世界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

他本人似乎也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怕眼前的一切人和物都是他腦子裡所虛構的理想世界。

“……席恙,”代澤嗓音有些發澀,席恙狀態這麼危險,他不知道哪一句話該說哪一句不該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讓席恙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於是他坐在床上,張著嘴,就那麼乾巴巴地卡住了殼。

席恙的異常打的他措手不及。

在組織裡的日子那麼難,被折磨瘋的大有人在,可這裡麵絕對不包括席恙。

一個封亦,卻讓他變成了這樣。

代澤心想,當初送他去療養院,我是不是做錯了?

而在把代澤問的啞口無言後,席恙垂眼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久久站在門外沒動的封亦終於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來。

席恙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抬頭看向封亦。

對視片刻,他的目光又開始變得遊離。

“席恙,”封亦蹲到床邊,拉住他有些無措地正在亂絞的手指,目光自下而上地盯住Omega的臉,說道,“看著我。”

席恙猶豫了片刻,視線緩慢地落在了封亦的臉上。

“為什麼不敢看我?”封亦輕聲問道。

席恙沒說話,目光在封亦臉上停留了數秒,再次有些膽怯地滑開了。

“眼睛,”席恙飛快地看了蹲在地上的alpha一眼,小聲地開口解釋,“封亦不喜歡我的眼睛。”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聽席恙真的講出來時,封亦的五臟六腑還是跟著一起劇烈抽痛。+思+兔+網+

在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情況下,對方卻依然還牢牢的記著這一點。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讓席恙怕到了這種地步?

“……對不起,”封亦的喉嚨裡像是哽了一個硬塊,酸澀難言的滋味脹滿了整個%e8%83%b8腔,良久,才啞聲道,“我不該那樣說你。”

“是我的錯,我隻是……怕看見你的這雙眼睛會心軟,不是不喜歡它們。”

“噢。”席恙點點頭,沉默數秒,目光終於試探著完完全全落在了封亦的臉上。

過了一會,他伸手摸向alpha俊逸的眉眼,封亦沒動,縱容著他的觸碰。

席恙的指腹一點點往下,劃過封亦的側臉,來到他的下巴。

“封亦,你長胡茬了。”

封亦嗯了一聲,嘴邊牽出一點笑來,“好幾天沒收拾了。”

“我給你刮鬍子吧。”席恙便道。

封亦愣了愣,他原本想跟席恙聊聊對方現在的狀態,但看到席恙烏黑澄澈的眼睛,又有點拒絕不了Omega的要求。

“好,”封亦站起身,問道,“在這裡還是去洗手間?”

席恙想了想,說,“洗手間。”

言罷,他從床上下來,跟著封亦一起來到了洗手間的盥洗台前。

封亦從架子上拿過剃須膏和刮鬍刀放到席恙手邊。

席恙洗過手,先用溫毛巾給封亦敷臉,然後把剃須膏均勻地塗抹在了對方的下巴上。

他以前經常為封亦做這些,即使隔了很久,席恙的手法仍然沒有生疏。

而且隨著剃鬚刀的沙沙聲響起,距離十分靠近,彼此呼吸交融的兩個人之間慢慢地生出了一絲曾經被刻意遺忘的繾綣意味。

封亦微仰著頭,感受著刀片刮過皮膚時留下的細微麻癢和席恙掃在脖頸間的輕淺呼吸,眼睛不禁很輕的眨動了一下。

“好了。”片刻後,席恙出聲道。

封亦偏頭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繼而又通過鏡子看向席恙,“謝謝。”

席恙笑了笑,眼睛也盯著他。

頓了幾秒,封亦道,“要洗漱的話,櫃子裡有一次性牙刷,杯子和毛巾你先用我的,等會我們去超市給你買新的。”

原本封亦暫時不打算先跟席恙住一起,就算要修復關係,他想一步一步來,可現在席恙狀態不對,他不敢放對方一個人住。

“好。”席恙應道。

清潔完臉上的泡沫和刮鬍刀,封亦便站到一邊看著席恙洗漱。

席恙漱完口,抹了下嘴角沾上的牙膏,抬頭對上alpha深邃漆黑的眼睛,小聲道,“封亦,我餓了,我想吃飯。”

封亦已經習慣了席恙十分跳躍的話語。

他審視地盯著席恙看了幾秒,隨即應下,“好,我去給你做,番茄雞蛋麵可以嗎?”

席恙點點頭。

等洗手間的門關上,席恙伸手拿過封亦放在架子上正在晾乾的刀片。

而後他垂下眼。

片刻後,席恙手中的刀片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另一條胳膊刺去。

但刀鋒並沒有刺進他的皮肉,而是紮進了匆忙擋來的另一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