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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自絕。”

“我也想。”席恙輕聲說。

可他沒有勇氣選擇死亡。

他捨不得離開這個有封亦在的世界。

所以他隻能回去。

“那就把你現在的德行收起來,席恙,你受過培訓,知道該怎麼偽裝自己的情緒。”

代澤捏住席恙的下巴,厲聲道,“別被老闆發現你動了感情,別被他們發現你會傷心難過,你必須做到這一點。”

席恙沒吭聲,隻低頭看著封亦給他的信息素。

代澤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之前他萬分迫切的想席恙變成一個好人,此時此刻又想他保持冷漠,繼續做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我就不懂了,你才跟封亦認識多久,一個封亦怎麼會讓你變成這樣?”

代澤來回在屋內踱步,突地他想起什麼,又猛然停下,“你是不是把組織的事情向封亦坦白了?”

席恙摩挲著裝信息素的盒子嗯了一聲,“他知道我接了任務而來,其他的我沒告訴他。”

聞言,代澤不禁一個髒字脫口而出,“靠,你真是……”

“代澤,”席恙卻打斷了他的話,“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代澤愣了片刻,“你說。”

席恙抬起眼,看著他認真道,“我要你永遠保護他,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

第五十四章 心疼

席恙的音質天生偏冷,求人的話說出口都沒有什麼平仄起伏。

況且他的姿態也不像是在求人,更像是命令。

代澤手叉腰站在他麵前,沒忍住被氣笑了。

“喂,”他踢踢席恙的腿,“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一個殺手,殺手隻會殺人,不會保護人,而且……”

代澤眯了眯眼,“你丫真把我當你小弟,必須唯你命是從了?”

當然沒有。

席恙看著代澤,他從來沒指望利用自己組織少東家的身份來讓代澤答應服從。

人與人之間,能維持長久的,除了感情就是利益。

席恙懂的這點道理,在開口之前,他也已經想好了交換條件。

“你若答應,我就幫那兩個你跟唐念救出來的‘廢品’做手術。”席恙道。

而他的話無異於一道驚雷劈在代澤頭頂,殺手瞳孔瞬間緊縮,接著那張清雋的臉上徒然浮現凜冽殺意。

“你怎麼知道?”代澤手中的槍口對準席恙,冷聲問,“誰告訴你的?”

他跟唐念背著組織做的事十分隱秘,偏偏卻被席恙發現了,那麼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代澤手心不禁冒出了一層濕汗,可笑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你不用緊張,你們藏人的事除了我沒人知道。”

席恙無視掉眼前的槍口平靜地說,稍頓片刻,他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那晚跟封亦在墓園說了什麼,我現在告訴你。”

代澤眯了眯眼,他之前確實挺好奇的,但早先席恙在組織處處都是監控的莊園裡,他沒機會問,回來後,他便忙的忘了這回事。

此刻不知席恙為什麼會主動提起,代澤眯眼觀察了席恙片刻,隨即朝他抬抬下巴,“你說。”

“別拿槍指著我。”席恙卻先提出要求。

代澤沉默兩秒,往後退了一步,在席恙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說吧,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

席恙便麵無表情地把自己重生了一世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講的很是粗糙,不到二十分鐘就停下,沒了聲音。

代澤卻隨著他的話眼睛越瞪越大,原本冰冷的一張臉也變得呆滯,嘴巴都配合的張成了O型。

半晌後他低頭開始四處扒拉沙發縫隙。

“做什麼?”席恙問他。

“我找找我的眼珠子,我他媽驚的兜不住它了,”代澤喃喃自語,又很快抬起頭,看著席恙,“你是看小說了吧?是吧?看了吧?臥槽,你他媽不去寫小說真的屈才了,這麼能編!”

代澤震撼到心裡的殺意都淡了幾分,他看著席恙歎氣,“就算你不想我宰了你,也不用編這麼個離譜的故事來騙我,我他媽都快要信了。”

席恙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怎麼?你要說自個兒講的都是真的?”代澤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丫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傻子,特別好騙?”

代澤叭叭了幾句,又猛地停下了聲音。

“真是真的?”過了將近兩分鐘,他問道。

席恙繼續盯著他。

代澤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沉默下來,他一直奇怪席恙這樣的怪物為什麼會突然愛一個人愛的要死要活,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可如果席恙沒有撒謊,那就說的通了。

退一步說,以席恙的性格,他完全沒必要編這麼離奇的故事來誆他。

但死而復生這種事完全超出了代澤的認知。

代澤覺得自己得緩緩,他站起身,走到冰箱前,從裡麵摸出一罐啤酒打開猛灌了兩口,內心終於稍稍平靜了一些。

“那你給我說說,上輩子你死之前,我在做什麼?”過了一會,他坐回沙發裡問道。

席恙偏了偏頭,“那時候你已經死了。”

代澤,“……我怎麼死的?被仇人或組織除掉了?”

“自殺。”席恙吐出兩個字。

代澤捏著啤酒罐的手頓時一抖,那張總是有些玩世不恭的臉也靜默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扯了扯嘴角反問,“這是我會幹的事兒?”

席恙沒吭聲。

代澤也沒再說話,如果前一分鐘他對席恙的話還持有懷疑,此時卻真的信了。

他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以你知道那兩個‘廢品’的存在,是因為我……上一世找過你?”好半晌代澤說道。

他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組織裡這些年一直有在拿小孩做假性腺體移植的實驗,這種實驗失敗率非常高,很多孩子根本熬不過去。

而有的孩子,熬過了腺體植入,可當假性腺體被植入了他們體內,卻根本無法發揮作用,這樣的孩子便被稱為‘廢品’,他們通常活不過六歲。

前年陰差陽錯下,代澤和唐念救下了兩個要被秘密處理的‘廢品’。

為了讓他們活下去,代澤一直在偷偷找人為兩個孩子做假腺體摘除手術。

然而這項技術太難了,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

走投無路下,代澤找上了席恙,可曾經的席恙冷心冷情,他沒有答應殺手的懇求。

最終代澤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孩子在痛苦中死去。

原來他已經失敗過一次,代澤說不出此時此刻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他默了幾秒,斜眼看向席恙,“所以這次為了封亦,你願意救他們?”

“你每次幫我,目的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夠懂得知恩圖報去救他們,”席恙對上殺手的目光,認真道,“代澤,這樣的品德我沒有,但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我會替他們做手術。”

代澤沒說話,他其實不止希望席恙懂得知恩圖報。

他還希望席恙能有一顆憐憫之心,希望他有醫者的職業操守,用那把手術刀去救更多無辜的人。

除了這些,他的內心深處甚至對席恙抱有一絲幾乎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期望。

“我答應你,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封亦,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最終代澤起身,對席恙鄭重發誓。

之後,二人便連夜去了那兩個孩子藏身的一家私立醫院。

席恙的狀態其實很差,代澤原本想讓他休息一晚,但Omega說自己睡不著。

這是很少見的事。

或許是以前養成的習慣,不管發生什麼,席恙都有該睡覺時就秒睡的習慣,即便天塌下來,都無法改變。

但這次席恙卻徹夜在失眠。

開車六個多小時,第二天早上,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兩個孩子分別有四歲和五歲,席恙看過他們連夜做的身體檢查報告,給出診斷結果,“手術我能做,讓他們去做術前準備。”

代澤愣了愣,“現在?”﹌思﹌兔﹌在﹌線﹌閱﹌讀﹌

倒不是他懷疑席恙的決定太草率,除了林君堯,沒有人比席恙更熟悉這些‘實驗品’,所以他不擔心。

但這人確定自己能堅持下來?不會進行到一半昏倒吧?代澤木著臉想。

席恙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頓了片刻道,“我休息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亮起,漫長的腺體摘除手術進入初始階段。

另一邊,封亦坐在家裡的小吧台邊,悶聲喝下手裡的最後一杯酒。

昨晚等席恙離開,封亦在樓下站了一會,沒忍住驅車去了席恙做過治療的那家精神疾病私人療養院。

他跟那裡一個姓蒲的醫生聊了很久。

後來他拿著席恙的治療視頻回到了家裡。

當彩色影像映入眼底,封亦才知道那個說自己還沒有好的人到底經受過什麼。

大把大把的藥物。

一次一次的電療。

僅僅因為自己說他是怪物,所以對方固執地想要變成一個“正常人”。

我竟把他逼成了這樣?

懊悔、心疼攫取了封亦全部的神經。

“你的Omega很努力,作為alpha我想你應該多一些耐心去引導他。”

“如果你在他身邊,他應該不需要治療,你說呢。”

“不排除有一天他會精神分裂或者出現雙重人格,嚴重一些,甚至可能會有因為自我厭棄而選擇自殺的情況。”

醫生的話一字一句回蕩在耳邊,封亦眼眶發紅,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攥著杯壁。

他想去找席恙。

可那一步他邁不出去,就算此刻疼的心在滴血。

他第一次厭恨自己的懦弱。

……

兩個白天一個晝夜過去,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等待了很久的代澤立刻迎上前。

“怎麼樣?”

“兩台手術都很成功!”給席恙打下手的醫生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席醫生的手法很精湛,我學到了很多。”

聞言,代澤鬆了口氣,轉而看向眉眼之間明顯帶著疲憊的席恙,“謝謝。”

“2號病人情況有些危險,撐過三天就沒有大礙,撐不過三天,你就準備後事。”席恙平靜地說。

他的話頓時把眾人高漲的情緒壓了下去。

四周變得靜悄悄的,代澤吸了口氣,笑道,“手術都有風險,你放心,就算他熬不過去,我也會遵守跟你的約定。”

席恙點點頭。

把病人安排進加護病房,叮囑完注意事項,席恙脫下無菌服,來到了外麵。

代澤遞了一杯溫水給他,而後壓低了聲音道,“老闆來消息了,今晚淩晨兩點由我送你出港城。”

席恙喝水的動作頓住,眼睫輕顫,“現在幾點?”他問道,聲音很啞。

“傍晚六點十分。”代澤回道。

席恙聽聞把杯子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