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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從始至終都沒再說過一個字,他嘴上咬著煙,當著席恙的麵慢慢關上了門,最後留在視網膜上的是席恙垂著腦袋,頭頂的髮旋和猝然砸落在地板上的那顆晶瑩的淚滴。

席恙沒有聯繫席策,他叫了搬家公司把東西搬回了自己的住處。

身邊周圍有很多組織裡的眼線,而席恙的狀態實在不適合拋頭露麵,便把自己鎖在了家裡。

不知過了多久,屋門被砰砰砰敲響,席恙縮在被子裡的身體團了團,捂住了腦袋。

但沒過幾分鐘,門鎖哢噠一聲,開了。

代澤走進來,看著昏暗的屋裡亂糟糟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而後快步來到了臥室。

裡麵席恙的腦袋也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等代澤推開門時,正好與席恙冰冷的視線相對。

“操,我他媽以為你被人暗殺在屋子裡了,”代澤沒好氣的嘖了一聲,伸手按亮了屋裡的燈。

但緊接著他的神情猛然一頓,眼前席恙的樣子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對方衣服淩亂,頭髮亂糟糟的,臉色蒼白,眼睛浮腫,嘴唇上還有些被咬破後留下的血痂。

代澤十分稀奇的挑了挑眉,“你這是?被人輪了?”

砰——

子彈瞬間擦著他的側臉而過。

“操,你他媽,這是市區,你敢開槍殺人?!”代澤驚魂未定的瞪著眼低吼,剛剛要不是他反應快,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新鮮熱乎的屍體。

席恙舉著槍,冷然道,“滾。”

“……行。”代澤好脾氣的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想與瘋子計較,他退後了兩步,隨即轉身離開了臥室。

等他出去,席恙把槍塞回床墊下,在床上呆坐了一會,掀開被子,趿拉著拖鞋也走出了房間。

代澤已經給自己做了一杯手磨咖啡,此刻正靠在沙發裡微微眯著眼享受。

席恙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麵。

“你又來做什麼?”

“少爺,”代澤非常無辜的聳了聳肩,“你好幾天不見人影,老闆當然要打發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席恙沒吭聲。

代澤便饒有性質的打量著席恙,他感覺今天的席恙很不正常。

“代澤。”席恙叫了一聲。

代澤端著咖啡杯,眉峰微揚,“怎麼?”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眼前人叫自己的名字,以前對方都是叫他代號的。

“我喜歡上了我的任務目標。”席恙說。

“噗——”代澤嘴裡的咖啡全都噴了出來,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席恙,“不是,你他媽告訴我這個幹什麼?!我跟你很熟悉嗎!?”

“也不是,就你?你,”代澤指了指席恙,不可置信道,“你他媽還能喜歡上人?!0036 ,你是被魂穿了還是被奪舍了?”

席恙無言的坐著,任由代澤驚的原地跳腳。

半晌後,代澤的神情由去他媽見鬼吧,這人在開什麼玩笑慢慢變成了嚴肅凝重。

“你說真的?”他坐正了身體,緊盯著席恙問。

席恙沒什麼表情地說,“我沒跟你開玩笑。”

代澤,“……”

也對,要是席恙會開玩笑,母豬都他媽會上樹了。

“那你現在是什麼情況?”

“封亦不要我了,”席恙說,“我很傷心。”

代澤嘴角抽了抽,想問問你這種情感缺失的人知道傷心是什麼滋味嗎?但看著席恙的樣子卻有些問不出口。

他莫名信了席恙的話。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代澤指指自己,他不待見席恙,除了任務跟他也沒有交流,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信任這種東西。

“你不怕我告訴兩位老闆?”

“他們知道了,我就殺了你。”席恙漠然道。

代澤嗤笑了一聲,目光裡滿是挑釁。

席恙卻沒理他,垂眼沉默地坐著。

從上輩子到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喜歡封亦,他也沒有人能說。

今天看到代澤,他突然很想把這個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告訴對方。

否則萬一哪一天他死了,都沒人知道,席恙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雖然那個人不要他了。

第二十一章 你別喝死了

代澤連喝了兩杯咖啡給自己壓了壓驚。

知道席恙會喜歡上一個人,就跟知道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會用繡花針一樣驚悚。

代澤吧唧了一下嘴,覺得自己吃了文化的虧,這比喻有點不太恰當。

但話糙理不糙,意思就這麼個意思。

不怪乎他這麼大驚小怪,基地裡論冷血程度,席恙的那兩位alpha和Omega父親排第一,席恙與他們一脈相承,甚至有過之無不及,連他們這些專門幹殺人勾當的清道夫們都比不上。

基地裡沒有人不怕席恙,也沒有人對席恙有半分待見,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成為席恙解剖臺上的研究物件,畢竟這是一個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麵不改色給剖了的人。

代澤一直覺得席恙就是一台冰冷的機器。

他也曾親口說過,“在席恙眼裡,人和一塊凍肉唯一的區別就是前者會呼吸,後者不會。”

但突然之間對方就活的像個人了。

代澤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禁繞著席恙來回轉了好幾圈,好像非得從席恙的身上找出一點破綻不可。

這人才跟封亦結婚幾天?一個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性情大變。

除非對方在演戲或者真的被魂穿了?奪舍了?

“魂穿奪舍是什麼?”席恙問道。

代澤,“玄幻小說裡的,你沒看過嗎?哦,你是沒看過,除了手術刀,你什麼都沒興趣。”

“……我沒有被換芯。”席恙木然地說。

代澤哼了一聲,“那你怎麼解釋你現在的德行?”

席恙盯著代澤,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把重生的事情告訴代澤,其實他並不是突然喜歡上了封亦。

早在臥底的那三年中,或許因為封亦真的太好了,席恙那顆冰冷如石頭的心上慢慢長出了一株名為喜歡的幼苗。

可是這份喜歡對席恙來說太過陌生,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維護它,滋養它。

那時候的席恙一邊著手摧毀著封家一邊想,等任務完成了,他要讓父親把封亦留下,他要這個人,不能讓他死了。

席恙也知道別人都有七情六欲,但他不懂,他不懂親人死了為什麼要傷心?也不懂朋友反目為什麼要氣憤和難過?

他不懂世間的一切愛恨怨憎。

因此曾經當封亦擁有的一切漸漸被他直接或間接摧毀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悔悟。

他想隻要封亦活著就好了。

他的喜歡就是這麼簡單到殘忍。

然而當兩人決裂,看著封亦雙眼猩紅的跪倒在自家老爺子的墓碑前,含著血和恨說自己後悔認識他的時候,席恙才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後來的半年,席恙笨拙的去試圖挽回封亦,可悲劇已經釀成,最終他們走到了生死相離的地步。

“喂,回神。”見席恙突然怔怔地不說話,代澤沖他打了個響指。

席恙眨了眨眼,壓下心頭因想起過去而翻湧的情緒,而後道,“我現在不想告訴你。”

代澤,“……”

“行,”代澤忍住跟席恙打一架的衝動,拍拍屁股站起身,“那我走了。”

席恙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代澤走了一段,忍不住又折身走回來,“喂,你說你很傷心?”

說完不等席恙回答,他伸手來扯人,“走,帶你去個地方,去了你肯定就不會這麼矯情了。”

席恙聽聞,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順著代澤的力道坐起了身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淩晨一點,代澤帶著席恙進了一家市中心的酒吧。

酒吧裡人挺多,但並不喧囂,席恙掃了一眼,環境也還不錯。

“嘿,小哥哥,”代澤沖調酒師招了招手,然後貼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幾句,調酒師笑著點點頭,很快便端上來了一排特調。

“酒?”席恙端起來,湊到鼻尖聞了聞,轉過頭看代澤,“你喝這個?”

代澤沒說話,先抿了一口,隨即像隻貓科動物般懶洋洋地眯了眯眼睛,這才反問道,“你不敢喝?”

席恙沒說話,盯著眼前的酒杯,他記得Omega父親說過他們被改造過的身體是忌喝酒的,酒精會進入血液和體內的緩釋劑相互作用,從而使人產生極大的痛苦。

“你常喝?”席恙偏過頭去看代澤,他知道對方跟他一樣,身體也是被改造的。

他們兩之間的區別不過是身為alpha的代澤被多加了一個可以轉化Omega信息素的器官,而他正好與之相反。

“嗯,挺好喝的,”代澤有些漫不經心地沖他挑了挑眉,“敢不敢試試?”

“不過,你是Omega,反應應該要比我大一點。”他又補了一句。

席恙聽聞又回頭看向眼前的酒杯,片刻後,他拿起來喝了一口。

起初沒什麼感覺,但過了有兩分鐘,仿佛有千萬支燒紅的鋼針瞬間釘向了四肢百骸。

既痛又燙。

席恙抿著唇,猛地攥緊了手中的酒杯。

“怎麼樣?”代澤朝他湊近了一些,“感覺是不是挺爽的?”

席恙目光寒涼的看他一眼,而後又極緩地喝下了第二口。

慢慢地他的臉色開始發白,額頭也沁出了冷汗,但手中的酒杯卻沒放下。

代澤的目光由戲謔漸漸轉為了佩服,他知道像他們這種人第一次觸碰酒精是什麼滋味,當時連他都有些扛不住。

何況席恙還是個體質天生就弱於alpha的Omega,而且他叫人剛剛上的是純度非常高的蒸餾伏特加。

“喂,”代澤不由有些擔心,他伸手攔住要拿第四杯的席恙,“你別喝死了。”

喝死了,兩位老闆估計會將他挫骨揚灰。

席恙卻擋開了他的手。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酒吧角落的陰影處正坐著喝酒的封、秦二人眼中。

“不過去?”秦禮看了眼吧台的位置問道。

封亦搖了搖頭。

秦禮,“那個代澤跟你那個新婚妻子認識?”

“他們屬於同一個組織。”封亦沉聲說。

聽到他的話,秦禮若有所思的晃了晃酒杯。

等代澤把席恙從酒吧裡弄出去時,席恙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疼的,他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代澤都有點後悔帶席恙出來了,他感覺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怎麼樣啊?少爺?”他扶著席恙的身體問道。

席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他推開代澤的手,往前走了兩步,而後腳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代澤連忙接住他,觸手摸到了一把濕冷的汗,他剛想說什麼,席恙卻突然嘔了一下。

“喂,你別吐啊,吐我身上,